第14章 归宿问题

自那日从后花园回来后,林家琇多日都不曾再踏足左家后花园。即便小瑜唠唠叨叨地在耳边说了一堆,林家琇仍是坐在住的院子的凉亭里,一动都不动。

无论是那个粉色衣服的女孩子还是花园里凉亭的几个人,都给林家琇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但是实际上,林家琇回到院子后,除了那个推她入玫瑰花丛的女孩子的脸记住了以外,其他几人的脸容都是一片模糊,完全记不清他们的长相。只依稀有点印象,似乎那几个青年男女的相貌都极为出众。再多的却是都记不住了。毕竟当时想扶人反而被人推入布满刺的玫瑰花丛,心情不快,哪有心情去认真看别人的面容,然后记住呢?

抱膝坐在院子里唯一的凉亭里,林家琇呆呆地看着房子出神。

无事可做,时间总是显得极为漫长。不知前路如何,心境茫然,想再多都是无济于事。又不想跟更多的左家人有所牵扯,林家琇便龟缩在左家安排给她的住的院子,整日整日坐在凉亭里看着院子发呆。有时候想要帮小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却被小丫头哭丧着脸告知那样会抢了她的活计,管家知道了,会赶她离开什么的。虽然不清楚小瑜是说真的,还是只是单纯为了让她打消帮忙的念头,林家琇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帮上忙后,便彻底消了帮忙的念头,只消极地呆坐在院子里发呆。

林家琇住的院子其实真的极好。本身左家整体的建筑风格便是类似苏州园林。林家琇一直拒绝不了对苏州园林式的建筑的喜爱。连带着,也很喜欢左家建筑群的精美。灰墙黑瓦,看着便能让想起很多美好的事情。但是可惜的是,林家琇只是寄居在左家的人而已。别人的家再好再漂亮,都不是自己的。不管在里面住得多么舒适,总是少了一种归属感,多了一份不自然。若是让林家琇选的话,她宁愿继续住在“城中村”的租房里,每日自给自足,也不愿意住在如此这么美丽宽敞的院子,每天有人伺候吃喝。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林家琇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背靠向凉亭的柱子,改为看着凉亭的顶部发呆。

等小瑜打扫完院子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林家琇抱膝靠着柱子坐着,然后神色茫然地看着上方的模样。

小瑜虽说年纪不过十几岁,但是生性乐观,最是见不得别人悲观的了。

一看见林家琇不太开心的模样,便觉得心里不舒服,然后便拿着手里的抹布过来,开始了絮絮念:“林姑娘,你这样不行的。家主看到会以为我没照顾好你的。你怎么就不去花园里赏花呢?你不是很喜欢花园里的各种花的吗?你怎么不去看呢?……”

说到最后,林家琇又败给了小瑜那种担忧的神情。最后去了左家的后山。

慢吞吞地爬上了算不得多么高多么陡的左家后山后,林家琇便背靠着一块大石,坐在山顶的地上,看着远处发呆。山顶前方有一个看不见底的山谷,而左家后山的对面,是另一座山。据说都是左家的土地。

但是林家琇在山顶呆了没有多久,便感觉到山顶的另一边似乎是有人上来了。侧头一看,见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

许是因为林家琇靠着大石坐着,太过安静,那人一时竟是没有发觉林家琇的存在。

不喜欢发呆的时候旁边有陌生人,那会让林家琇感觉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左家后山,除了林家琇一个,便只有那么一个陌生人。林家琇更是不愿意跟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一起呆在没有人的山顶。

如此一来,林家琇便只有离开山顶这么一个选择。也不想惊动那个人,林家琇便悄悄地起了身,然后绕远了一点,开始静悄悄地下山。

但是林家琇不知道的是,她瞥了一眼山顶那个陌生男子,转回视线之后,那边山顶的那个男子便已经发现了她,看了过来,然后便看到了林家琇轻手轻脚、绕路下山的全过程。

但凡心中没有想过做坏事,但却看见别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举动,心里都会有点不太舒服。

所以当林家琇扶着树干,慢慢走下一个比较陡的地方,一抬头,便被无声无息突然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吓了一跳。

“你跑什么?”左清陌盯着眼前眼神微微戒备的清秀女子,眼神阴鸷,神色不善地问道。

“你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且好看得过分的青年穿着的青色长袍是左家弟子的服饰,林家琇倒是没有很紧张,只是很礼貌地问了一句。

“我问你跑什么。”左清陌的神色不变,仍是盯着林家琇的眼睛问道。

“我只是想下山了而已。”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青年会问一个陌生人那么一句带有质问语气的话,林家琇只是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左清陌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微微软了下来,问道。

“我姓林。”

“我问你名字。”左清陌的声音多了一丝暴躁、不耐。

“……林家琇。请问你是?”感觉到眼前这个青年语气中的不耐,林家琇心里也不太舒服,更加想早点下山。虽然神色和话中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也已经多了一份不耐。

“你不记得我?”左清陌一字一顿地问道,看着林家琇完全看陌生人的眼神,不快只差没有写到他的脸上。

心底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病的林家琇认真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然后反问了一句:“请问你见过我吗?”林家琇眼神澄澈,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是一副探究、疑惑的模样。

被林家琇的反问弄得更加心塞的左清陌盯着林家琇的脸半晌无语,然后便抛下一句“我是左清陌”和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人便飞快地自林家琇的身旁掠上了山。

被左清陌最后一个眼神弄得更加莫名其妙的林家琇只在心里说了句“奇葩”,然后便继续慢悠悠地走下山去了。

尚未走回住的院子门前,便见小瑜迎了上来,说是左家主有请,然后便到了左家主的书房。

站在左家主的书房里,林家琇只在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书房里站着的一个陌生年轻男子,然后便走上前,态度恭敬地弯腰叫“左家主”、“二家主”。

“你身体可好点了?”左家主坐在书房的宽椅上,虽说没让林家琇坐下,但是态度极为和善,问道。

“好多了。谢谢!”

“在左家可还住得习惯?”

“挺习惯的。谢谢!”

“……这是我的第三子,左清之。”左家主眼神看向站在书房内,一言不发的青年。

“三公子,你好!”林家琇跟着左家主的视线看去,然后便行了一个屈膝礼。行完礼,见左清之冷淡地点了一下头,也没觉得不对,只转头看回左家主。

书房内四人,除了林家琇本人,都知道左家主把林家琇叫来书房的目的本是想让林家琇跟左清之相看一下的。结果自然不用说,单看左清之冷淡的模样,就知道他对这件事有多么不喜。而林家琇本就不知道来这么一趟的目的,对初次见面的左清之更不可能有什么感觉。

左家主和左二家主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的想法行不通,便脸上端着一副沉思的模样,暗中却开始传音商量林家琇的归宿问题。

受三祖所托照顾林家琇,而且三祖给了他们兄弟二人的资源实在多,左家主和左二家主深知他们有责任照顾好林家琇。跟大部分传统的男性长辈一般,左家主和二家主兄弟二人都认为一个女子最好的归宿便是嫁入一个不错的家族。虽说林家琇只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是胜在相貌不错,性子嘛,根据他们两个月的观察,估计也是不错的。因此就有了让林家琇嫁给左清之为妻的打算。不过这个打算刚刚已经夭折了。

凤麟城左家家主和二家主两兄弟,左家主有四子,都已长成,而二家主只有一个女儿,还只有五岁。

左家主有四子:长子左清航常年呆在宗门闭关修炼;次子左清和一心视家族强盛为己任,不涉情爱;三子左清之天生无灵根,无法修炼,但待人温和、学识渊博;四子左清陌性子阴郁,不喜女子近身。

左家两位夫人都常年闭关、不太理俗事,而左家主兄弟二人无法从各自的夫人处得到建议,寻思了许久,觉得嫁个好夫君就是林家琇最好的归宿。综合考虑之后,左家主兄弟二人一致认为左清之和林家琇二人比较合适。

因此分别叫了左清之和林家琇二人前来。最直接的目的也就是看他们二人见面的情形。

男女感情本就玄妙。有些人也许第一面见到,就能够凭感觉知道对方是不是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后续的相处也不过是证明而已。

虽然叫左清之来书房之前并没有说明目的,但是在林家琇进来书房之前,左清之就大概猜到了他的父亲和二叔的想法,也因此脸色一直很冷淡。

林家琇完全没有想到相看这么一个词。她的成长环境本来就不同于凤麟城内的其他女子。不至于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就联想到了相看。就算林家琇知道是相亲,若是不喜欢,也不会觉得拒绝有什么不好的。

左家主和二家主传音了一会,仍是没有想到适合林家琇的更好人选。索性便先放开了去。

看着眼前这个沉静的女子,左家主虽然从来没有过女儿,但是对林家琇还是比较满意的。

“林姑娘,你日后可有什么想法?”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置林家琇,左家主索性直接问本人的看法。

“我应该回不了家了。”林家琇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低了下来,但是说第二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直直看着左家主的,“左家主,能麻烦您告诉我,有什么工作我是能够胜任并能够赚钱养活我自己的吗?”

书房内的三人都被林家琇这个意外的答案惊到了。

“……你不想嫁人,然后让夫家养着你?”左家主问话的语气很惊讶。

“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不想嫁人。而且我觉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会好一点点。”林家琇特别坦诚,眼神也很认真。

“……”

“左家主、二家主,很谢谢您二位这两个月来对我的照顾。若是左家有我能够胜任的工作,也麻烦让我尽自己一份力吧。”林家琇没让现场沉默太久,便接着说道。

“你……”看着林家琇那份坚定的神情,左家主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左二家主也是同样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

而左清之在林家琇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倒是对她多了一份好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左家主和左二家主又暗暗传音商量了几句。

虽然左家主和二家主都认为女子嫁个好夫君就是好归宿,但是他们毕竟也是修道之人,对林家琇这种不输男子的心性很是欣赏。因此左家主对林家琇说了一句“你跟上”,便率先朝书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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