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悄然拂过靖府的庭院,枝头的黄叶在风中瑟瑟发抖,似在低语着这深宅大院里即将发生的变数。晚些时候,李长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靖安若的院子,他恭敬地站在堂屋中央,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小姐,老爷有吩咐下来。”靖安若正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闻言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紧张,她轻轻放下书卷,起身整了整衣衫,轻声道:“李长侍请讲。”
李长侍微微躬身,不疾不徐地说道:“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小姐先从瑞锦坊开始试着掌家,这是给您的一个机会。往后三个月便是考验之期,若是大小姐在这期间能把瑞锦坊管理得妥妥当当,让生意兴隆起来,那这管家的重任就会交到大小姐手上;可要是不尽人意,这管家之事便还是由余夫人操持。”靖安若微微抿唇,轻声应道:“阿若多谢父亲给予的机会,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待李长侍离去后,靖安若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略显萧瑟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这时,一直候在一旁的丫鬟禾颖忍不住轻声开口道:“小姐,这瑞锦坊此前一直是余夫人在管着,账目和人事关系怕都是一团乱麻。如今老爷只给了三个月的时间,这可如何是好?”禾颖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靖安若轻轻转过身,神色镇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禾颖,这是父亲给我的机会,虽困难重重,但也是我证明自己的契机。余氏母女以往在瑞锦坊的经营上必定有诸多漏洞,我们只需找准问题,对症下药,未必不能在这三个月内做出成绩。”
禾颖微微点头,可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她家这位小姐阿,自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世事险恶,不然也至于在三年前……
想到这儿,禾颖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凑近靖安若小声说道:“小姐,还有一事,方才奴婢听前院的小厮们传言,说二小姐此次忽然晕倒,只怕不是被您气的,而是……而是有了身孕。”
靖安若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禾颖:“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禾颖忧心忡忡地说道:“奴婢也不敢相信,但那小厮言之凿凿,若此事是真的,那这靖府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了,雪小姐未出阁便有了身孕,这要是传出去,咱们靖府的名声可就完了”
靖安若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和深深的忧虑。她深知此事一旦败露,不仅靖若雪会身败名裂,整个靖府都会遭受牵连。但她也明白,此刻不能慌乱,必须冷静应对。
“禾颖,此事不可声张,你去帮我捡些药渣来”靖安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禾颖连忙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不多时,禾颖匆匆返回,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纸包,低声说道:“小姐,药渣取来了,只是这一路奴婢都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瞧见。”靖安若接过纸包,轻轻打开,一股药味弥漫开来。
“先收起来吧,明日也是要出门的,带上”靖安若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翌日,经由大夫的确认,靖安若的手猛地一抖,药渣险些撒落,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尽管心中早有不好的预感,但此刻证实的瞬间,仍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雪小姐怎会这般糊涂!”
靖安若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透着坚毅:“禾颖,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二小姐那边……”禾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靖安若凝了凝神道:“我会想办法的”
若雪之事因她而起,她虽不喜可她终究是流着一样的血。
禾颖道:“那瑞锦坊还去吗”
靖安若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去,自然是要去的。”这瑞锦坊是她目前为数不多的机会,不能因若雪之事便乱了阵脚。
靖安若到瑞锦坊后,便一头扎进了账房。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犹如一团乱麻,看得她眉头紧皱。压下心头的无绪,从最基础的账目分类开始梳理,一笔一笔地核对收支明细。坊里的人只当这大小姐一时兴起,谁曾想过竟较真起来,逐-核对不说,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就向账房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请教。老师傅起初有些惊讶于大小姐的执着与认真,但见她态度诚恳,便也耐心地解答起来。
如此这般,靖安若在瑞锦坊查账已有数日,竟真被她理出了些头绪,一些模糊不清的账目逐渐清晰,长此以往只怕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这可急坏了余氏,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回踱步,面色阴沉。“平时只当这丫头养的骄纵任性,是个不学无术的,如今竟也静下心来,较起了真,她如此查下去,万一真被她查出些什么,那可如何是好?”余氏身旁的丫鬟芷荷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站在一旁。
“看来坊里需要好好敲打一番才是,说来也怪这丫头从不理事,如今看起账本竟也井井有条,多桃,今日你留心下靖安若和谁交往过密,看看背后谁在帮她”
多桃轻声应下,便悄然退了出去,隐匿在瑞锦坊的角落里,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靖安若的一举一动。
得知靖安若所在,余氏借故去了瑞锦坊账房,见靖安若专心核算账目,笑着说:“学着掌家固然要紧,可别累坏身子。”
靖安若头也不抬:“多谢余姨关心,我不累。”
余氏仍不死心:“你一个姑娘家,管这些账目作甚,府上自有账房,专业的事给专业的人去做,岂不省心,这女子最要紧的事是相夫教子。”
靖安若抬眼,目光凌厉:“余姨,这是我母亲的陪嫁,账目之事我若不懂,将来被人欺蒙都不知。再者,相夫教子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想为家里尽份力,替余姨分忧。”
余氏眼眶泛红,手帕掩唇,抽抽搭搭娇声说:“阿若呐,你若真替我分忧,这账本的事就莫管了。这些年姨娘可一直拿你当亲生的疼,哪点亏待过你?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紧着你挑,跟雪儿比,向来是只多不少的。”说着,轻移莲步上前,拉住靖安若衣袖轻轻晃,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如今你长大了,倒跟姨娘生分了。旁人不知情,还以为是我苛待你,存心苛扣你母亲的陪嫁呢。”
余氏顿了顿,挤出两滴泪,愈发娇柔做作:“家里铺子营收一般,姨娘劳心费神维持,你这一翻账,像是姨娘藏了私心,往后怎么见人哟,阿若,你可不能这么折腾姨娘呐。”
靖安若不动声色抽回衣袖,欠身温婉一笑:“余姨,您操持衣食住行,桩桩用心,我感恩着呢。只是如今流言蜚语传铺子经营不善,下人们手脚不干净,父亲看重靖家名声,这事儿捂不得。阿若年轻,脸皮厚黑些,往后清查若是得罪了人,我一力担下,定没人道余姨的不是”
靖安若轻捻账本一角,目光澄澈,语气轻柔:“于公,铺子是母亲陪嫁,守好是分内事;于私,妹妹的嫁妆也是要备起来的,毕竟那肚子是等不得的,铺子若是经营有道,我这个姐姐也多些钱财添妆不是,余姨你说是与不是呢”
余氏笑意僵住,这丫头明明知道若雪的事,偏偏把自己摘的干净,至于添妆又有几分真心:“阿若啊,姨娘哪能不应允?只是账目弯弯绕绕多,你涉世未深,姨娘担心你被人蒙蔽了去”抬眸,目光幽深,似提点似警告。
靖安若微笑:“余姨说的是,往后靠您指点。”
余氏冷哼:“指点谈不上,只盼你别闯出什么乱子来。”
靖安若神色从容:“余姨放心,阿若定会谨慎行事。”
余氏站起身,理了理衣袖:“那你且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靖安若欠身:“余姨慢走。”
余氏暗自有了盘算,决意叮嘱掌柜藏掖要紧账目,再寻由头支开靖安若。面上笑意盈盈,可眸底阴鸷泄露不甘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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