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全息星空悄然流转,渐渐化作了一轮绚丽的日出。
微拭雪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角的星泪花上。
花瓣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珠,仿佛在提醒她昨天发生的一切。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底还有着一丝庆幸。
还好在被弹出意识海之前,她成功安抚了谢时衍。
思绪一转,这两天里,顾云深和谢时衍对她那些亲昵的称呼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甚至不自觉地回应了一声“云深”,仿佛那个名字早已刻在她的心底。
现实中,他们却是客客气气地称呼对方“微小姐”和“顾云深”。
这种反差让她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忍不住抱着被子,轻轻打了个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此时厨房里,谢时衍一边熟练地准备着早餐,一边悄无声息地入侵了她的光脑,偷听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便听到了她饱和感情的唤了一声“云深”……
谢时衍:不嘻嘻
谢时衍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刀尖在案板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食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垂下眼帘,指尖在光脑的虚拟面板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切断了监听程序。厨房里只剩下煎蛋的滋滋声和咖啡机低沉的嗡鸣。
微拭雪走进餐厅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早餐,香气四溢。谢时衍并没有动筷,而是安静地坐在桌边,显然在等她一起。
她在谢时衍的对面坐下,拿起刀叉开始享用早餐。
谢时衍拿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没有看向她,而是落在了窗外的晨光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昨晚……你睡得还好吗?”谢时衍突然开口。
微拭雪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目光依旧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她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谢时衍目光终于转向了她。他直直的盯着她,像是要识破某种谎言。
微拭雪忍不住冒出一种作弊怕被教导主任抓住的紧张感。
“那就好。”谢时衍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微拭雪想着,她在他的意识海里能有什么安排呢,无非就是跟在他们身边,瞅准机会就插一脚,看看能不能把他两融合到一块儿去。
于是微拭雪试探性的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实验室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惊讶。放在以前,她可绝不会向顾云深提出这种要求。
她还记得刚结婚那会儿,有一天午后她心血来潮,想去他的书房看看。
她刚推门而入,顾云深就长身而立挡在她面前,语气温和却隐隐透着距离:“微小姐,书房有些乱,还是先别进去了。”
他的声音虽轻,却让她脚步一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
从那天起,她就像在他们之间轻轻划下了一道隐形的界限,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私人领地,就像他做的那样。
她思绪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的方向。这个她整整一年未曾踏入的房间,会不会藏着什么能帮助顾云深苏醒的秘密?
实验室的冷白光线切割出颀长的侧影,谢时衍的指尖正在全息屏幕上的一串串基因序列编码前划过。
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全息屏幕上,而是悄无声息地追随着微拭雪的背影。他的视线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始终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美丽的荧光水母,在营养液中悠然舒展,折射出幽蓝的光波。
微拭雪轻轻把手放在缸体上,水母的伞膜随着她手掌的靠近泛起应激性磷光,它的触须随着她的脉搏频率伸展收缩。
谢时衍的喉结也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呼吸节奏微微滚动。
“你为什么要研究水母的基因链?”玻璃缸折射的幽蓝光晕中,微拭雪的指尖正追逐着一只水母游动的轨迹。
“难道是因为它们能逆转生命周期,像时光倒流一样神奇?”她突然侧头,粲然一笑,实验室顶灯在她睫毛上抖落细碎的星芒。
谢时衍的手指蓦地凝滞,眸底仿佛掠过一片深海的暗涌。
他轻声说道:“水母会在深海里独自发光,即使……永远照不亮任何人的眼睛,永远无人回应它的光芒。”他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温柔,“很有趣,不是吗?”
微拭雪一时语塞,好吧,是她对研究员的刻板印象太深了。她没想到谢时衍的理由居然这么……诗意?
她坐在一旁,盯着谢时衍做了整整半天的实验,看他摆弄那些复杂的仪器,进行着繁琐的实验步骤,简直让她枯燥得要窒息。
她是来接近谢时衍的,可不是真的对他的工作有兴趣。
她忍不住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顾云深的意识体分裂成两个人,难道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连意识体都受不了,干脆分家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她差点笑出声,赶紧抿住嘴,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盯着他。
这个念头本来只是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火花,却意外地在她的思绪里生根发芽。
毕竟,现实中的顾云深,不仅要埋头于实验室的精密研究,还得分身管理公司的大小事务,这种双重身份的重担 ,若是换作她来,早就被压得喘不来气了,好像人格分裂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这两天,她旁敲侧击地从谢时衍那儿打探到,他似乎只负责实验室的工作,甚至工作轻松得像在度假。要不是她主动提出要来实验室,他大概会一直窝在家里。
她心里又微微一沉。
意识体是顾云深内心深处对自己期待的投射,谢时衍的工作轻松自在,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做居家人夫的从容与平静中(毕竟这和他的工作比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顾云深心底其实也渴望这样的日子?渴望一种不必被压力追赶、不必被责任束缚的生活?
她忽然了悟他的意识体为什么会是一副人夫形象了。
或许是他内心深处对人间烟火的隐秘渴望,又或许是他灵魂中那抹未曾言说的柔软。
顾云深并不是那种泡在实验室里废寝忘食的工作狂。
他把在家和上班的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生活与工作的界限看似分明,可实际上,即使在家,他也总在用光脑处理着工作。
就好像——工作从未真正离开过他的生活。
她从未想过他是否会感到疲惫。
毕竟,他是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顾云深,是媒体口中因超凡智力跨越阶级的第一人,更是新纪元里最耀眼的星辰。
这样的星辰离她太遥远,仿佛永远悬挂在天际,触不可及。
而那些普通人都会有的情绪——疲惫、愤怒、失态,在她眼中,似乎从未、也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直至如今,她才猛然意识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由碳元素构成的凡胎血肉。
谢时衍静静注视着她,见她时而抿嘴偷笑,时而又眼眶泛红,泪光闪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想要抬手拭去她眼中的泪光。
眸底却倏然掠过一丝冷意——最好别是,她坐在他身旁,心里却还想着顾云深,还被这个见人影响了情绪。
那会让他,想让顾云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手却先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
“时衍,如果你的工作量突然翻了好几倍,”微拭雪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个从小到大的膨胀动作,“你再也没空和我在家呆了,你会觉得累吗?”
谢时衍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原来她是在想自己,她是在关心他吗?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比起累,我更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觉得孤单。”
他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过……你应该不会。”
微拭雪失神地望着他唇畔漾开的笑意。
他在意识海里,总是在这样望着她笑,温柔而专注,像是将所有的暖意都凝聚在了眼底。
每一次,那笑意都像是一缕无形的火焰,轻轻灼过她的胸口,让她心跳加速,呼吸微乱。
意识从不擅长掩饰感情,它是**而直白的猎手。
即便顾云深在现实中如何克制,甚至连他的意识体都学会了压抑本性。
可那些无法掩藏的情愫依旧从缝隙中渗透出来,无声却汹涌。
就像是,他乖顺地向她展露最脆弱的咽喉,仿佛在等待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揭开那层冰冷的伪装。
微拭雪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你就是那只孤独发光的水母吗?”
“你……感到孤独吗?”
因为他虽然说着怕她觉得孤单,可他的神情,却分明透露出浸透骨髓的孤寂。
谢时衍微微一怔。
孤独,对他而言早已是常态。
可每当微拭雪远离他时,那种孤独却如潮水般涌来,格外清晰而深刻。
无论是在学校时看着她被众人簇拥的背影,还是如今在宴会上看着她光芒四射的模样。
他都仿佛站在世界的尽头,远远凝望着她的光芒,却始终无法触及。
他的孤独并非无人陪伴,而是无法真正靠近那个他渴望的人。
所以只能像永夜中的旅人凝视极光,任由孤独化作细密的冰棱,在每次她转身时刺入胸腔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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