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侠木立在那儿,呆呆的,久久的木立着。天王庄就在他的面前,仅一堵残墙相隔。
此时烟火的焦臭还在风中弥漫,呛人的血腥不断穿过鼻孔。而红衣人的身影竟仿佛一道魔影,缠绕着他的思绪,缠绕着他的情感。
他猜不透这位红衣人为何会呆坐在这儿,仅仅一个人。
而那枚袖箭又代表了什么呢?——情?友情?听口气莫过于此吧!
难道……想着想着竟不由打了个冷战,迈动铅沉的脚步朝着那片庄园走去……所到之处离瓦残壁,白骨成堆……
“杀人灭迹?杀人灭迹!”他咬紧牙关,潮湿的眸子诉说着人性的脆弱——他为这不幸的一幕流下了男儿少有的泪雨。
“天哪!这是何等之残忍,这简直就是灭绝人寰。”他的双手不由握成了铁锤状。他何时看到过比这更令人撕肝裂胆的场面呀!
天王庄,方圆数十里,几百条人命,居然全都死无全尸。
他仰起头,将灼痛的眸子探向遥远的天际。
突然,又是那团迷雾,那星星点点的蓝光,穿透寂静的暗夜,飘向深远处……
玉侠的心都凝缩到了一起,“快,马儿。”他惊呼着疾奔出庄园,然后曲指在口,发出悠长的三声呼哨,他的马儿立刻奔腾而来。
玉侠刚走,竹影中马上多了一条黑影,口角微含神秘的笑,“峰儿,”突然那个影子开口了,因为他感觉有人在朝自己靠近过来,脚步极轻,极熟悉。
“少主有什么新的指示?”又有一条黑影停在竹影中,目芒锐冷,直视着对方。
这条黑影便是在回春楼假扮店小二的峰儿。
第一条黑影很认真地说道:“是神人的飞鸽传书。他老人家命你去乱石山摸底,必要的时候我们很有可能联吴。”
“谨从圣谕。”峰儿笔直的站在那里,但突然间眉峰似乎锁得很紧很紧,“只是……”
“只是什么?”
峰儿回曰:“少主的心情依然很坏。”
适才他就隐在不远处的青石后,红衣人和玉侠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他感觉得出自己那位主子的心情——矛盾加痛苦,此时最是欲罢不能,无可奈何。
那条黑影忍不住叹道:“这是可想而知的,因为公孙徐父子马上就要来到古镇。”
“他下不了手!”峰儿也叹道:“他怎么下得了手?!”
那条黑影道:“是啊!因为善良的人永远怀着一颗仁慈的心。少主的心就因为太过仁慈,所以才一直耽搁了七八年,而在这些年里,他却有好多次险些丧命于那个人的魔掌之下。”
“所以,我现在更担心他的安危。”目芒突然变得忧郁起来,缓缓从对方的脸上撤离,锁定在遥远的暗夜的一方。
月儿在云层里穿梭,月光忽明忽暗,给这片刚刚经过血与火洗礼的土地更增添了几分鬼气。
峰儿紧握着拳头,某些时候他的心肠硬过铁石,但对于他心中存在的那个人,他永远视若己同。
黑影也道:“我也一样。我们三个人从小相依为命,共同沿街乞讨,即使被西沙的人追杀的日子也没有离弃过谁。后蒙神人收容,他虽由一个流浪儿猛居上少主的宝座,但待我们一如既往,情同手足,我最珍视的就是这份情。”
也许是被爱火的融化,他眼眸里的光渐渐柔和了许多。
悲惨的遭遇曾经铸就他麻木的性格,冰冷的内心。
人送绰号儿“云里枭”的他更有着“鬼使”的称号,但他同样和峰儿一样,他俩同为红衣天使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一生甘愿赴汤蹈火,誓死追随。
峰儿也道:“这也许就叫作真情无价吧!人世间假如多一点这样的情谊该有多好哇!”
松儿直视着苍穹,这位鬼使从来甚少吐露心声,但“真情无价”这四个字同样也深深地吸引了他,“是啊!真情,多么迷人的字眼。可惜一切世事都不由人哪!天地万物毕竟是由对立的两面组成的,假设一下,如果没有敌人的阴险又怎显朋友的博爱?”
峰儿点点头,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松儿的肩膀,说道:“阿枭,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谈心了,对吧?”
他们两个遭遇相同,年纪相仿,性情也很相似,自幼便在一起走南闯北,乞讨生活,但自从顺服了天山之后便一直没有机会相聚。
松儿淡淡一笑,转瞬又正色道:“天山的佐佑二使肩负着为主子复仇还乡的大计,怎可以将心内的情感时时流露于人前呢?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分头行动吧!”
身子猛然离地,蜻蜓点水,直射对岸。
峰儿戴好面纱,也向乱石山走去。
天王庄随后赶来的是奇毒怪侠。
他俩没有马匹,为追上玉侠,只得抄近路,穿树林。
奇毒嘴巴吵,不闲着,“怪侠,你听说过玉笛公的故事吗?”
怪侠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喘口粗气道:“天下第一情郎,人称赛韩湘的风流美少年,美名传遍华夏神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哇!他非但武功盖世,相貌不俗,听说这一生还有三不呢!”
“三不?”奇毒不无好奇地问。
怪侠点点头,应道:“嗯,第一,不是自己花钱买来的酒不喝;其次,不是自己靠本事得来的东西不要。”
“那么三呢?”
“三嘛,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绝不去招惹喽。”
奇毒听了,立刻显出满脸的不自在,忍不住狠狠啐了口唾液,遂咬牙切齿道:“狗屁,什么烂蛋玩意儿,就会钻女孩儿们的空子。他为何不将喜欢说成爱?爱是要一生一世的,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喜欢就不同了,一个好色之徒什么样儿的女人他都喜欢……我不赞成这点,坚决不赞成。”
怪侠听着稀奇,憋不住笑出了声来,“哎,我说你这人怪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你也犯得着气成这样儿?人家不嫖,是那些姑娘们自愿的。话又说回来了,就是嫖也用不着哥们儿您瞎操那份儿闲心哪!操心死得快。”
奇毒更来劲儿了,嘟着嘴巴瞎嚷嚷:“我就是操心。我还咒他呢!哪天他爱上了谁家的女孩子,爱得死去活来,不能自拔,我咒他一辈子看得见,摸不着。”
余音未了,一枚刺果狠打向他的脸,紧接着耳边响起冲天的怪啸。
奇毒抬起头,不由吓得二目发直,腿脚直打颤,“鬼,鬼呀!尿……尿裤子啦!”
面前举步之遥就是天王庄,朦胧的月光下只见一条魔影正向庄里飘去。
魔影轮廓极大,辨不清形状,而在其飘过的地方只留下一堆堆白森森的骷髅架。
“乖乖,真的应验了耶!”怪侠触目惊心,不由将拳头握成了铁锤状,咬牙切齿道:“姓玉的,俺也要咒你——做和尚都没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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