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琴无厌痴心不改·回龙女痛断柔肠

一切准备就绪,次日晨明两人双双南下,十几日后再到碧水山庄,途经庄外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忽然听得林子里有刀剑相互撞击的声音,两个少年正打得难解难分,一位是七星剑派第一杀手鬼见愁白涛,另一位却是琴无厌。

玉侠挺身而去的同时又有一条人影电闪而来——“燕弟?”玉侠又惊又喜,白涛却急速的朝着林子深处躲去。

接着,琴无厌也躲去,但他并没有忘记在转身的一瞬回看回龙女一眼。

他的心里依旧深爱着这朵红莲花,他的眼中依旧充满着万般的柔情,叫人看的不觉是柔肠百转哪!

回龙女的心都快碎了,真的快要碎裂了,她做梦都想不到这次江南之行竟又见到了他,并且见的是那么贴近,那么让人难以逃避,难以抗拒……

他俩难道真的有缘吗?

可惜,一切一切又皆是一场孽缘呵!

“琴无厌,琴无厌,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可不可以?既然命中注定你我无缘,为何不能当作彼此皆已死去了呢?你知不知道,我宁可物化为泥也不愿再受这生不如死的两情之苦。琴无厌,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她忽然好想大哭。她憋闷已久的痛就在两齿之间被化作一滴滴腥红——血,那由心底里涌出的东西,随时都会以最残酷的方式吞嚼她自己的生命。

不错,她又想到了死,以死来解脱爱神强加给她的这套枷锁。

“莲儿?!莲儿——”玉侠眼见回龙女突然向地上栽去,情知她的旧伤又复发了,赶紧抢前一步将美少女揽入怀里,然后掏出一粒强心丹用口含化了一点点嘴对嘴的喂下去,但他的心中此时此刻并不比回龙女好受多少哇。

“大哥,爱要随缘,别把它看得太重了。”公孙燕守在玉侠身旁,似乎也已看透了他的心事。

玉侠强作欢颜道:“人世间有真情才会有亲情,有儿女柔情,所以我爱她并不苛求她一定要真心的爱我,只要她幸福和快乐一切就足够了。”

公孙燕摇摇头,无奈地,无奈地将唇埋入两齿之间

——情,这谜一样的东西,真难叫人琢磨得透哇!正如十七年前峨眉双凤的那段悲惨的遭遇,一个“情”字断送了多少人的幸福和快乐哪!

“大哥,”他刚想说:“假如天下人都如你这般宽怀就好了。”却被玉侠轻轻的一声岔了去,“燕弟,这些日子在这里有什么收获?”

公孙燕隐叹一声道:“白大哥总是躲着我,我甚至连叶兰的面都见不到,也不知为什么。”

缓缓抬起头,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除了篝火在燃烧,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沉沉的,如同他的心漫无边际。

玉侠忍不住猜测:“白涛难道真的了解这里面的一切,甚至也参与了这场罪恶的争杀?或者他清楚主谋是谁,但他并不愿向我们透露……他真的连我们也深深的仇恨吗?”

公孙燕点点头,目芒划过熊熊火焰,僵冷在暗夜深处,“是的,”他难过地说道:“他仇恨这世间的一切,仇恨所有和百合门有一定过往的人,甚至有时候也包括我在内。他生性冷傲,总是远离繁华,尤其林姨死后他变的就更加孤独、深沉和没有人情冷暖了。否则他也不会做了杀手,冷血杀人了。”

玉侠:“那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为什么他连她也不许与你相见呢?这些年他到底在哪儿?”

公孙燕道:“他身边的女子便是叶兰,是青儿哥哥的义妹,和他俩都有着相同的命运遭遇。他俩都很喜欢她,所以也都视如自己的珍宝般顺着、宠着、呵护着。这些年他俩都在南海跟随青儿哥哥。同时也是有着青儿哥哥的缘故,白大哥才会接近我。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三年前他突然带着叶兰离开了月牙礁,从那时起便再无音讯……”

“月牙礁?”玉侠心头一动,忽如想到了什么,赶紧凑近火堆旁打开易容留给他的那封信,上面所绘图形难道真是那个地方?红衣天使真的就是那个神秘的盗取《桃花石密典》挟持婵儿之人?

可是,南海仙翁会背叛精华武林吗?

公孙燕也凑过来,盯着上面的月牙标记忍不住好奇地问:“大哥,这是什么鬼东西?”

玉侠道:“这是南行前易弟留给我的密函,上面的月牙标记很可能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易弟现在何处?”

“前面镇上。”余音未了,回龙女忽然动了,玉侠赶紧将信收起俯下身去照看,“莲儿,好些了吗?”说着将美少女揽入怀里,小心的呵护着。

这儿是座凉亭,被奇花装点,异草簇拥。

亭子的中央有一把双人的藤椅和一张绿竹桌。

桌子上有把古琴,十几天前她就是在这里和琴无厌意外重逢的。

上天真是捉弄人,没想到十几天后玉侠竟又鬼使神差般将她带到了这儿来。故地重游,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回龙女禁不住抽出身,缓缓凑近那把古琴边,用手轻弹一下琴弦,琴声依旧,往事依旧,伤与痛依旧。

借着火光,她可以看清琴无厌刻在琴上的一首诗:

江南碧水亭,多少相思梦。

一首古琴曲,弦断无人听。

寂寞撩长夜,占尽好心情。

百花竞相开,莲花独一生。

天上与人间,誓死永痴等。

琴无厌碧水亭苍天盟誓。

这就是那位蓝衫美少年的全部心底,他一生的柔情挚爱全都凝聚在了这首诗上。字里行间,有多少离愁,多少别怨,就有多少份苦等与痴盼,无论天上人间,数不尽相思痛,斩不断相思情……

回龙女一字一字低吟着,一字一字,砸碎她的心,侵蚀她的魂,爱与恨齐来,撕裂着她的梦。

琴无厌,她永远也还不完的债。

玉侠就守在美少女身边,那首诗他也看到了,但他并没有去阻止回龙女继续守在那把古琴边,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可以阻止她的人,但他阻止不了她那颗已近乎疯狂的心。

“莲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人走了,心碎了,缘尽了,空守着那把古琴只能是枉断愁肠。”公孙燕半是同情,半是爱怜,忍不住冲上前就要抱走那把古琴,

玉侠却挡住了他的手,说道:“小兄弟,别勉强她,解铃还需系铃人,给她点时间,还是让她自己走出来吧!”余音未了,人猛地穿空而起,射向亭外。

花影的摇曳中,一位白衣少年正疾履奔下山去。

“琴无厌,你站住。”玉侠心中来气,一把长笛横在对方面前。假如不是正事当先,他肯定会先揍这个人一顿的。

琴无厌只好止住步履,一双冰冷的眸子同时盯向玉侠,缓缓开口:“你不守在她的身边,追我来做什么?”

他淡淡的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如一块冰雕。

玉侠冷冷的,艰难的质问一句:“琴无厌,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她继续痛苦下去吗?”

琴无厌狠咬一下薄唇,竟回过来这样几个字:“她遇上我了注定要痛苦一生。”

“你……”玉侠立刻气上火来“是的,真爱是要付出代价。但,这是你的代价还是她的代价?”

“相爱当然是两个人的代价。”平静的语气竟宛如娟娟细流,无波无澜。

玉侠简直听傻了,“我不明白你为何对自己也如此残忍?”说着收起紫竹笛。

他怎么也捉摸不透这个少年的内心世界。

他既然对自己都已做绝,那么他恐怕是连死都不惧了吧?!

琴无厌淡然一笑,却移了话题道:“江湖人如同江湖事,总是变幻无常的。玉侠,我们还会成为朋友吗?”

玉侠坦坦荡荡,“在我心中,天下人都是朋友。我的心中没有敌人,更没有仇人。”

“她遇上你了是她的幸运。”在这一瞬间琴无厌的眸光刹那柔和了许多。

这个世上还没有他琴无厌放在眼里的人,只有玉侠,他深信其为人。

玉侠忍不住叹道:“可惜,我永远取代不了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琴无厌,放弃你的新仇旧怨,给她一片蓝天,一份安慰,一生的幸福可以吗?”

“不可以。”琴无厌不假思索,猛的侧过身去。

他的身体在风中颤栗,他的心在被爱神之箭无情的刺穿。

他把唇深深地埋在两齿之间,此时他痛断肝肠如撕肝裂胆。

“琴无厌,给她一次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别让痛悔再卷土重来成为你生命的阴影。”这一次玉侠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看得出琴无厌是最痛苦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肯定也是身不由己的。

其实这个少年很善良,他还记得珠宝店外那个孩子的死……

琴无厌缓缓抬头,遥看着碧水亭上那轮刚刚破开云层的明月,说道:“你看那轮明月有多皎洁,可惜它再圆再美也只能守在黑夜里……那次假如她死在我的手上,你知道我会对自己怎么做吗?我在抽剑的一瞬就已告诉自己——从此我将告别人世的柔情,直到我完成自己的使命,我便会带着自己的痴爱同样一抔黄土掩埋一世的孤独。我对她的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生命之爱,但我无法改变我的宿命,所以我只有永远将她珍藏在心底里。玉侠,你是一位正人君子,你不记前仇肯来劝我,这种胸襟是无人能及的,我很佩服你,也很感激你!但是,但是我琴无厌爱上的女人,我宁可水中葬花也绝不容后来者染指。”

他没有回头,突然向山下疾去,快如流星电闪。

玉侠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一声“琴无厌”只喊了两个字,那位美少年早已踪迹全无。

他扭回头,回龙女却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莲儿?”他看到回龙女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却不知从何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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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梅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