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原谅我吗？”林烨在电话那头满含期待地轻声问。
顾侒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觉有些挂不住了，好半天才强作淡定道：“那你知道怎么改了吗？”
林烨诚实地回他：“我还在摸索，你给我点时间好吗，等我改得很好了，再回来找你。”
顾侒没高兴多久的心又开始不安了：
上一轮，她的花言巧语他听了一整年，哪一句不是哄得他晕头转向心花路放？转头不也是该甩就甩？
这次，她倒是含蓄了，直接扔给他一个未知的时间表。
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林烨岔开话题道：“您怎么不回家呢？”
谈工作的时候就用您，谈感情就是你，她倒是分得挺明白。
“怕吵到顾染。”
“嗯，”她又问：“那您今晚还睡吗？”
不知道她卖什么关子，顾侒据实道：“不打算睡了，准备加班等着回去送顾染上学。”
“我也睡不着”，林烨一本正经提议道：“要不，您来我家坐坐，我顺便给您汇报一下工作？”
凌晨三点，邀请自己刚表白了一番的前男友到家谈工作？
顾侒扯扯嘴角，努力用一种很冷漠的语气问：“只是谈工作？”
“当然是谈工作啊，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林烨应得大义凛然，一转头就大方把床位让了出去：“我的床还挺舒服的，谈累了，你想睡也不是不可以…”
大约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没出息，她欲盖弥彰补一句，“我可以睡沙发，你是老板你先选。”
她今晚是真的很想见他，愿意把所有的台阶都给他铺好了，等他麻溜儿走过来。
不容他拒绝，林烨径直挂断电话从阳台回了屋。
开一支酒，脱下睡衣换上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她打开电脑坐餐桌旁等人。
……
十来分钟后，顾侒自己输密码推开了门。
锁芯弹开的声音让林烨不自觉一呆，她是真没想道他这么不客气，连门铃都
略过了。
“太晚了，怕门铃吵到邻居。”他反手关上门，给出了合理性解释。
天知道，他不过是想搞清楚她到底有没有把密码改回去。
“对对对，还是您考虑得周全”，林烨两步跨到门口，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他脚边。
顾侒一瞬愣住：他以前穿过的拖鞋，在深圳穿过，在北京也穿过，现在，又回到他面前。
林烨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解释：洗过的，都消过毒，可能比你还干净，你别嫌它旧。
顾侒不说话，也不换鞋，就那么直愣愣看着她——
一双拖鞋，跟着她从南到北再到南，以前还能解释为：热恋期，他用过的每一样东西，都带着爱的buff，她不舍得放弃；但分手一年后，她还带着它辗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林烨的脚趾都蜷得能抓地了，她发誓不是想在这儿展示啥刻骨铭心的深情，极度讨厌购物的人，打包的时候一个迟疑，也就没舍得扔。
从摸鼻子到挠头，她进一步解释道：“你别想多啊，我就是严重恋物癖。”
“恋物癖只依赖自己用过的东西”，顾侒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狭起来，探究一般盯着她。
林烨讪讪然说道：“你以前不也是我的嘛。”
顾侒呼吸一滞，脑子嗡一声就宕了机，那些被他深藏在心里，从未有一刻忘记过的亲密像是被她轻描淡写就掀开了盖儿。
不自觉向前一步抬手握住了她的脖子，他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让自己一次又一次这般沉沦无法自抑的。
像是被叼住了后颈的猫，林烨老实到有点胆怯地看着他：这个节奏可真不是她想要的，这他妈才刚进门呢，就因为一双拖鞋？
她手里还有他的睡衣、他的刷牙缸…都祭出的话，岂不得被他生吞了？
把眼睛一闭，心一横，她心想：要亲就亲，要办就办…反正，她又不是不想。
……
待她做完所有的心理准备，就连家里没有工具该如何保证安全都想好了，顾侒松了手，弯腰换好鞋，气定神闲问：“不是要汇报工作吗？”
林烨艰难转换好情绪，恭恭敬敬应到：“对对对，怪我怪我，没躲开您捏我脖子的贵手。”
几乎是埋着头走到餐桌旁，她把一杯醒好的酒递给他，在笔记本上翻出了今天刚更新的回款预测推到他面前，声音一瞬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按天记录，两个月我们乐观估计的回款就在这儿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顾侒细细察一遍，合上屏幕，问她：“工作进行还顺利吗？”
“可以说是很不顺利”，林烨不敢隐瞒：“我理解现阶段是一个高壁垒期，吴总过往的交情都还在，又恰巧赶上重要客户摊上事…不过新行业的发展有惊喜…”
她笃定道：“半年，再熬半年，以我们产品的粘性和研发部的实力，以及我本人坚持不懈地努力，我们一定可以开创新局面。”
顾侒点点头，缓缓道：“过两周科技部有重要应用上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亲自去北京路演，到时，各省的相关领导都会在，我找他们要钱…”
“不用！”林烨有些急躁的打断了他，“这些事，不用你干。”
那些和人虚与委蛇的事情，她无法想象让他去干。
顾侒垂眼很淡地笑了笑，“林烨啊，你是把我当易碎的花瓶护着呢…你是觉得这些事儿我干不了是吗？”
林烨忙不迭摆摆头，“是因为我拿这份钱，这就是我份内的事儿…”
觉得自己打断老板质疑老板的计划着实愚蠢，她强行转折道：“不过现在特殊时期，您有机会也不妨尝试。”
顾侒点点头，“干活要钱没什么开不了口的，只是我真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么严峻的地步。”
端杯沉默喝两口酒，他一脸肃然道：“但我们确实要做最坏的准备，比如，我根本去不了路演…”
林烨惊恐地瞪眼看着他，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他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般对吴凌风有信心。
“这两天，我会抓紧时间将公司物业以及我名下的物业做抵押公证，另外，我手里还有一些现金，明天就归拢了转到你名下，如果我不在，你评估公司情况，大胆处理。”
一直在林烨眼眶里滚动的泪压不住了，断线一般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
顾侒抬手帮她抹泪，居然还有心思逗乐，“公司是缺钱，你也不能下金豆儿补缺吧。”
两个月以来，强压在林烨心底的那些相思的苦和对不测的恐慌全都在这一刻涌上来，她根本收不住自己的眼泪。
顾侒把她拉起来圈怀里，低声宽慰道：“不会有事儿的，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而已…”
实在哄不好了，他叹口气，收紧臂弯，几乎贴着她的脸颊问道：“另外，我很关心，你刚才电话里所说的改好就回来找我是什么个意思？
这分开的一年半，还不够把你不想安定的毛病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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