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入睡的。
夜漫长，顾侒的眼神、声音，没完没了的撩拨她，她蠢蠢欲动的心就差揭竿而起直奔他而去。
迷迷糊糊间，总算天亮了，她披头散发挣扎着坐起来，按住自己的左胸仰头长叹：
“心肝儿啊，能消停下来吗？你是我的，别总惦记别人，乖乖的。“
她躁动一整晚的心肝儿挺听劝，没再和她唱反调。
……
又是半个月的时光，这半个月，顾心遥帮林烨牵线拿下了Z科技处的一哥，杨溢承诺时机成熟帮她引荐Z的主管副厅。
一切都在向着光明、理想、成功，大踏步前行，是时候让原厂入局了。
单一来源采购，最终需要三家以上公司参与竞争性谈判一决胜负，最要命的是，邀标对象必须是同一级别的代理公司。
这就意味着，无论林烨再怎么努力，关系再怎么到位，最后那一刻，必须得靠厂商把其他总代按在谈判桌上。
还好，厂商的销售是杨斌。
……
八月底，江中，某知名粤菜餐厅，林烨到时，杨斌已经先到了。
半杯茶水下肚、闲龙门阵从行业动态扯到王菲的婚姻危机、终结于新领导的威武上任。
林烨看着杨斌慢悠悠扔出一句承上启下的话：
“不知是杨总会找地方，还是江中就是这么好，每次和你吃饭的地儿都有惊喜。”
杨斌呵呵笑，露齿，细长的眼睛几乎拉扯成线，这个笑容让他有一种和贵圈极不相符的实诚感。
他一边给林烨斟茶，一边缓缓道：
“难得有空一起吃饭，我必须要找一些有特色的地方招待你啊！”
一句客套话，但林烨却听出了真情实意，三年多来，这个人不仅没有害过自己，还从第一天认识就对自己这个后辈客客气气的。
这些年，在一个又一个项目里摸爬滚打，她慢慢变得只相信那些和她一起经历过利益考验的人，毕竟，人会撒谎，但钱不会。
AI华南那么多人，能让她信得过的，不过杨斌和文娜两人而已。
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毕竟杨斌不是老板，上面还有一干人等着他汇报。
她不防他对她的革命友谊有异，但要防他的同僚和情商。
……
嘻嘻笑了两声，她对着杨斌说道：“谢谢杨总体贴我，林烨知恩图报送你份大礼。”
杨斌刚收敛的笑容又顺着脸颊展开了，面带着饱满的情绪等着林烨继续。
林烨凑近他，跟特务接头似的神神秘秘说道：“有个项目我已经策划很久了，1000万的预算，下个季度肯定能收。”
“林妹妹，你真是牛啊！这悄无声息的，真有你的。”
杨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嘴角的幅度达到了能保持风度的最大值，他了解林烨，这个姑娘从不放烟雾弹，就算放、后面肯定会有机关枪架着。
顿了片刻，他把头又往林烨的方向探了探，补一句：“有没有可能把项目再往前挪一挪，这季度我真的缺数啊！”
林烨端起茶杯垂眼喝口茶，放下茶杯时，看着他欲言又止道：“杨总一点都不贪心，真好。”
杨斌哪能按捺得住，追问道：“怎么说？还有什么惊喜等着我？”
林烨扯扯嘴角，半开玩笑地回他：
“这顿，你给我点碗燕窝？没有惊喜我就给您创造一个，好不好？”
杨斌爽朗地笑了，“哈哈哈，给你点十碗打包，今后每次吃饭都给你点，如何？”
这一刻他就真有老销售的气质了——吹不需要花钱的“牛”，夸不需要买单的“海口”。
林烨神色一敛，一本正经道：
“这张单我做了超过大半年的工作，刚才给你报的数是最保守的，我认识个‘枪手’，运作能力超群…”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杨斌瞪大眼睛看着她，人声鼎沸的餐厅，他们这张桌子却笼罩着一种诡异的肃静。
片刻，林烨“噗嗤”一笑，老神在在道：
“如果我们充分配合，他可以把这张单的预算做到5000万，玩不玩？”
5000万的AI采购，在这个行业，全国都属罕见。
惊喜太突然、变成惊吓分分钟的事儿，杨斌似乎有些晃神，半响才又开口说道：
“他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如果真能搞这么大，那简直、简直…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林烨勾勾嘴角，看着他应道：“杨总，对我来说，世上最好听的话无非两句：我的单都是你的；我给你最深的折扣。”
“哈哈哈！林烨，你真是满脑子就没别的了，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就告诉我怎么配合就行了。”
这次，杨斌笑得肆意，完全没费力控制表情。
……
铺垫的台词全都讲完，正经的话必须要出场了，林烨把小脸一肃，徐徐道来：
“枪手对折扣的要求非同寻常，我把客户信息给你，你和David一起，先看看能不能自己去推动一下，再决定。
记得一定要带David一起，否则到时别他不支持，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她对杨斌说得每一句话都为真，但她没有告诉他，她就是那个枪手，且早已和用户统一好了口径——会报个远低于预算的数给原厂，至于启动时间，肯定也是要比预期再往后推上好几个月。
总之，虚虚实实让他们看不清、摸不明，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烨所谓的那个枪手身上。
和杨斌这段话，她是反复斟酌过的：
把客户信息给到他们，如果他们team有任何人不想和她玩，都会告诉别的总代去客户那里走动，亦或者亲自给客户一些暗示…
她的网已经织好，但凡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在未尘埃落定之前有所察觉，大不了就是放弃单一来源，走回传统的招投标罢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了。
……
枪手：和用户关系紧密，有能力帮助企业运作项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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