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之后乔凤的生活好似重新进入高速运行的列车模式，行程安排无限期的延续，上舞台，打新歌，接代言。
无休无止。
而刘姐自那天之后也一直没有传来新的消息，关于她是死是活，乔凤一概不知，公司里的人也都默契地不提刘姐的名字，仿佛这个人真的消失了一般。
但乔凤知道不是的，就好比待宰的羔羊临刑前的最后一晚，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乔凤，准备！”
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声音，紧接着舞台升起，万人体育场里除了第一排坐着的舞蹈老师，空无一人。
是的，她们正在模拟舞台，在这个寸土寸金光是耗电就够整座城市的居民用电一个小时的体育场里。
距离正式演出还剩一个星期，公司不惜花大价钱提前包下这个体育场，为的就是到时候能呈现出一个最好的舞台效果，也为着今天模拟舞台的片段播出去之后能炸出一大波流量来。
但其实对乔凤来说，在哪里演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当初简陋的临时舞台还是现在费大价钱打造的精美舞台，本质都是把舞跳好。
她只管挥洒汗水，其他的一律不关心。
“音乐准备！”
随着节奏感极强的背景音乐开始，镁光灯聚拢在她身上那一刻，乔凤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起如雷一般的掌声，掌声随着音乐节拍忽强忽弱，时而激进时而缓慢，律动感勾得人仿佛置身于文火煎煮的水浴中，难耐不已。
最后一个舞蹈动作结束，乔凤抑制着微喘的气息稳稳拉长尾音，接着镁光灯全数亮起，潮水般的掌声褪去，乔凤缓缓睁开眼，观众席上的舞蹈老师拍手叫绝：
“一遍过！”
得到肯定的回答，乔凤这才放肆地喘息着，擦着鬓角的汗水往台下走去。
这位舞蹈老师是公司特地从高校请来的，为人桀骜不驯，眼光毒辣，随缘带人。
乔凤就是在她的指导下一步步练就如今的舞蹈功底的，她说可以了那就代表舞台效果超绝。
彼时舞蹈老师正对着视频逐帧拆解，“副歌部分节奏可以，但正式演出的时候可以再稳一点，舞蹈和唱跳都不成问题，我担心的是……你的状态。”
舞蹈老师看着她满头的虚汗，不禁皱眉：“近来安排的任务是有点紧，但训练强度再怎么强也比不上出道前那会儿，还是说前段时间突然松懈了几天体能跟不上了？”
“没有，就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乔凤接过阿水手上的黑咖啡灌了一口，勉强打起精神。
“算了，今天先练到这里吧，这个视频也够交差了。”
舞蹈老师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拍拍乔凤的肩膀：“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好好回去休息吧，补个觉，放心我不会跟**oss说的。”
目送舞蹈老师离开，乔凤瘫坐在席位上，坐下的一瞬间眼前一阵发黑，吓得阿水连忙剥开糖纸往乔凤嘴里塞。
“怎么样凤姐，有没有好一点？”
甜腻的味道的舌尖化开，眼前晃动的世界也逐渐归于平静，入目是阿水着急的脸。
“好多了。”乔凤垂眸看了眼手上破碎的糖纸，挑眉：“阿七交代你准备的？”
“是，阿七把你可能需要的物品都给我列了个清单，不过这个糖的牌子是我自己选的。”初入圈子的姑娘，眼神里总带着三分胆怯。
“可以，以后就准备这个牌子的吧。”
话落，小姑娘的眼睛亮了许多，依稀可见当初阿七的影子。
“凤姐，那现在送你回去休息吗，还是？”
“先送我去躺医院吧。”
“去医院？凤姐你哪里不舒服吗……”阿水下意识问道，对上乔凤的眸子，略微停顿了几秒，硬生生把尾音憋了回去。
车上依旧坐着一个司机，宽大的保姆车里，三人相对无言。
“阿水，考驾照了吗？”乔凤闭目养神，不经意间问道。
“没、还没有。”阿水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司机，再看一眼瞌着眸子的乔凤，乔凤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阿水悬着的心在漫长的沉默中逐渐放下来，却在即将到达医院之时听闻旁边忽地响起魅惑的嗓音：“有时间最好去考个驾照，想跟着我干的话，考个驾照是基本。”
阿水闻言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谢：“好的凤姐，等明年春闲下来就去考一个。”
到医院后乔凤没让他们等，独自迈着步子走进去，还顺手买了一束花，颇有几分去看望病人的感觉。
私人医院里病人不如公立医院的多，医生护士们也都有精神头足，偶尔还能听见几句插科打诨的玩笑话。
一路乘电梯直上，路过的人总会多看她几眼，大抵在医院里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装扮并不多见。
站定在某一间病房前，往里瞧去刘姐正在护工的照料下喝着鲜美的汤，若不是头上绑着纱布，看起来跟平常人无异。
刘姐也非常有默契地在乔凤往里看的时候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乔凤赶在刘姐变脸之前推门进去。
下一秒一碗鸡汤兜头朝她泼过来，乔凤眼疾手快将手里的花束砸出去，恰好在空中打掉那碗鸡汤，鸡汤和花同时掉在了地上，惨不忍睹。
“这么大脾气？头一次见病人这么不欢迎别人来探望的。”
乔凤毫不畏惧往里走，踢了踢地上沾染着鸡汤的鲜花，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若是真心来探望我，就不会带一束花了。”刘姐怒目仇视着她，下一秒喷嚏连连。
“哦，倒是忘了刘姐对花粉过敏，这好不容易头上的伤好了点，要是因为打喷嚏伤口再次裂开可怎么办才好。”
乔凤语气里满是惋惜，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靠在窗台旁，居高临下看着刘姐，目光落在她头上逐渐渗出鲜红的纱布上。
“你滚！滚出去！”刘姐激动地咆哮着，将手边可以够到的一切东西都往她这边砸过来，头上渗出的鲜红也逐渐蔓延开来。
一旁的护工连忙上前安慰，“刘姐您别激动，我现在就把花丢出去。”
最后还是护工动手清理了现场，刘姐也逐渐冷静下来，轻靠在床头，略微有些孱弱，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满是蔑视。
“现在有人护着你了，开始现出狐狸尾巴了？”刘姐嗤笑一声。
乔凤以为她所指的是**oss，坦言：“没有什么护与不护，不过都是利益关系，我在星娱这么些年，往低了说，公司一半的流水都是我挣来的，**oss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保谁，更何况他不是。”
乔凤摸出包里的烟眼神询问了下，刘姐摊手表示随意。
她们之间就是这样，讲究小礼却不讲究大礼，可笑又正常。
烟雾缭绕间，乔凤回想起**oss给她打的那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从来都游刃有余处事不惊，乔凤想这就是他能一手创办星娱并且将刘姐这么强势的人踩在脚下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
“听说你把人打进医院了？”
虽是询问，却好似压根不在乎对方回答的那种超然脱俗的淡漠感，就连乔凤这等自认为冷漠的人都不得不赞叹几分。
就在她酝酿着该如何回答能将她自己撇干净时，那头的人却直接给出她处理办法：“那边没有监控。”
没有监控……意味着这件事只要他肯出手压下来，几乎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乔凤也明白，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没有白给的利益，果然下一秒那头磁性低哑的嗓音再度传来：“你跟星娱的签约快要到期了吧？”
果然。
指尖的烟已经过半，乔凤回过神，却见病床上的刘姐低垂着脑袋，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颓然感。
“还有烟吗？”
不待她回答，刘姐直接夺过她手上的半截烟续命一般放在嘴里吮吸，半晌才能说得出话。
“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这般的冷漠无情，我从他白手起家一直跟他到现在，也没讨到任何好处。”
乔凤没有回答，不是心里没有答案，只因为不管是**oss还是刘姐，都没有能让她偏向其中任何一方的感情存在。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你跟星娱这次又签了多少年，三年，五年？”
乔凤还是没有回答，这次是不想回答，刘姐也不恼，自说自话：“他就是靠这些手段把你们吊死在星娱的，瞧你平常对付我挺机灵的，这会儿倒是看不清了。”
“不妥协，等着你捏住把柄将我推进深渊吗？”
乔凤也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跟这个她恨透的人扯些有的没的的话，大抵，她也是病了。
“可你手上握着我的把柄不是吗？你知道我不可能将你怎么样的，乔凤，别自欺欺人了。”刘姐嗤笑一声，“你敢说面对**oss你没有丝毫心动？”
“还真没有。”
乔凤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临走时略微驻足：“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处处比不上**oss吗？”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的定位就有不同，他的定位是星娱一把手，而你的定位是他。”
“目标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跟感情挂钩，因为人心最是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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