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那日秦好人、明蓝、宁藿三人结拜去门派外面的镇子瞎逛,买了些吃喝玩乐之类的东西,明蓝是修仙世家出生,自然不觉得两个月长,秦好人和宁藿倒是写了一堆家信要寄,明蓝与他们约好在饭馆见就自己逛去了,秦好人和宁藿便一同去找信客,秦好人的信倒是方便,十来天都不用,宁藿的信得寄去京城,光是过去就得月余,费用高的吓人,宁藿给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秦好人觉得他说自己是富家子弟这一点确实没骗人——她家这么有钱她花的时候都一脸心疼。宁藿发觉她盯着自己,笑了笑,说:“不必在意,我颇有家资,临行前家父也给了不少黄白之物。”秦好人吐槽到:“你说话也太文邹邹的了,爹不叫爹,叫家父,金银不叫金银,叫黄白之物。”宁藿只是笑着,并未答话,这时不远处传来唱戏的声音,秦好人在家时看戏本就是一大爱好,如今没听到还好,听到了便一定要凑个热闹,拽上宁藿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也没管宁藿怎么想,也没想起来还有个明蓝在等他们两。
“这戏台大抵是端午前刚搭起来的,着实简陋了些。”秦好人不禁想到,台上演的是白蛇传,白娘子倒也是在端午喝的雄黄酒。秦好人这时倒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宁藿了,扭头看了看,发现宁藿的表情很复杂,开口问到:“你不爱看戏么?”宁藿愣了一下,说:“倒也不是不爱,只是……”话没说完旁边便冲出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他们两个:“好啊,我在那里等你们,你们居然跑来看戏!”来者正是明蓝,两人被松开后急忙和她道歉,明蓝撅着嘴巴说:“戏有什么好看的?咿咿呀呀的半天唱不完。”说这个秦好人就不困了:“戏当然好看了,有的戏故事精彩,曲也好听,要是再配上一个好角儿就完美!我以前听那些一块看戏的人说,如今戏唱的最好就是京城宁家……”秦好人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京城!宁家!戏!这样一来刚刚宁藿的古怪表情就有了解释,明蓝倒是没察觉,只是调侃了一下宁藿也姓宁,事情挺巧,宁藿也打了个哈哈,三人便去吃饭了。
去饭馆的路上,秦好人拉着宁藿落后了一点,小声问道:“你是那个京城宁家的人吗?”宁藿苦笑一下,点点头,秦好人拍了他一下,笑骂道:“那你不和我说,我以前还说要去听京城宁家的戏,你早说的话我让你唱给我听就好了。”宁藿摇摇头:“下九流。”秦好人不太认同,说:“又不谋财害命,怎么就下流了。而且本朝开国皇帝就是宁家班子里的戏子出身,当了皇帝后也把你们宁家捧起来了啊。”宁藿不说话,只是催促她快走。
秦好人自小住在菽城,天高皇帝远,也从不关心政治,只是凭一腔热血生出要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愿望。宁藿自小出生在天子脚下,父亲又时常在宫里走动,事情可不是秦好人想的那么简单。皇上捧宁家不过是想让百姓觉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况且宁家一点实权也没有,皇上也不担心他们家与朝中臣子联姻——那个大臣自己的女儿嫁给戏子,只要皇上想,早上下令下午宁家就被抄家了。父亲在他与哥哥间作了权衡,决定把他送来修行,算是给自家保留一点血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生离死别。至于为什么不在门内主动交朋友,宁藿小时候在学堂上学时可没少因为身世被同学欺负,谁都知道他家空有钱财、盛名,实际上空壳一个。所以他才既不主动交朋友,被两个姑娘当朋友以后也不说自己的身世,只是这一下被秦好人发现了,不知以后如何。
秦好人知道他不想多说,也不急着问,反正以后时间还长。他们三个人出来镇子上玩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买些闲书,秦好人有单买了些布料针线还有浆糊、纸张,只说是要补东西,虽然她买的东西未免太多,但是明蓝素来不拘小节,宁藿正在烦恼自己的事被发现,也不留心。他们三人原本还想带些酒回去,可惜都站在酒肆门口了才想起来门内禁酒,只好作罢。到时间便回去了。
刚巧端午节后就是休沐日,原本她们准备窝在宿舍里看新买的话本,结果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声音引出去了。之见宿舍外面的墙上有两个师兄在贴什么东西,边贴还边聊天:“……外门弟子这次倒是安分,拖到端午才有第一例违规,可怜那几个师弟,要被那家伙拿来立威了……”秦好人听到这里,打断道:“两位师兄,你们在做什么?刚刚说的‘违规’、‘立威’又是什么?”两个师兄看了她们一眼,其中一位指了指那张纸说道:“喏,上面写着呢,昨天有三个外门弟子在外面的镇上喝醉了,逾期未归,慎刑司里那位就罚他们三个打扫整个太一门,扫完前不准休息。”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若是能用法术倒还好,外门弟子半年内可学不到法术啊,这不是纯折磨人吗?”秦好人又问道:“整个太一门?三个人恐怕连兽园没打扫干净就得累晕过去。”另一位师兄摆摆手,说:“何狐狸那边不用担心,他可舍不得放受罚的弟子进自己的宝贝兽园,药园也不用担心,一梦师叔是好人,为了他们不被毒死是不会放人进去的。”“何狐狸,一梦师叔?”“外号啦,你在门里待久了就知道首座都有外号。”两个师兄贴完了告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秦好人和明蓝倒是多看了几眼告示,明蓝说:“这太一门的惩罚未免太怪了,我们却邪派可不这么罚人。”“那你们派是怎么罚的?”“左不过是和哪个师兄师姐对练几场,说白了就是当沙包。”秦好人想了想,觉得分不出两个哪个更惨,决定自己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在做“大事”前最好别去慎刑司里的“那家伙”面前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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