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时间回到不久前。

楚老爷也是好心,在觉察到沈畅涔和沈拙之间若隐若现的相似后,便自作主张地让他们见了一面,哪知他们刚聊地还可以,虽然说算不上热切,但毕竟是十来年未曾见面了,生疏一些也正常。

散了之后,就传来他们俩在花园里打起来的消息。

等人群赶到的时候,两个人身上多少都多了些伤口,一看就是下了死手,两个长相斯文的书生,在此刻却像是斗红了眼,失去了理智的动物,好不容易被分开,却又气势汹汹地朝着对方扑过去。

有人问过原因,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长久沉默。

真正的理由他们谁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如同三岁稚儿一般,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激愤之下就动了手。

但两人起先都没这打算。

沈拙看不得沈畅涔在场,于是打算匆匆离开,他承认,对于沈畅涔的感觉有些复杂,他是外来者,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里,他卑劣地窃取了沈畅涔的命运。

——原本教簌簌念书的应该是他,楚老爷看重他品行上佳,性格和顺,又兼之他需要银子添置一些生活用品,于是特意给他安排了这个差事。

簌簌那时候年纪小,性格单纯,自小就被保护地很好,身边除了她的那两个哥哥再没有其他男子,于是,他们俩自然而然在相处中发生了小小的暧昧,这也是他们之间情感转变的关键节点。

沈拙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属于沈畅涔的,却主动引出了话题,引导着楚老爷将这份差事给了自己。

一切都按照预料当中的发展,沈拙沉浸官场十来年,自然是谙熟弱肉强食的道理,他比沈畅涔多了十年的经验,多了十年的积攒,他比沈畅涔更加老道,自然他是属于强大的那一方,能理所当然将一切收入怀中。

他不也是那样过来的吗?

从一开始人人都可觊觎的一块肉,到心有戚戚地试图去收割别人,再到往后的习惯成自然……沈拙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却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沈畅涔不满的眼神,他大抵还是知道这段经历于沈畅涔而言意味着什么,沈拙面对自己,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于是,见楚老爷将人带过来了,他心中一慌,摆足了礼仪姿态,可是一转身,他们又在院子里相遇,他本想避开,可沈畅涔不客气,张口就来:“我听说是你抢了我的活?”

“是!”沈拙道,“我近日来清闲,便想着找个活干,我腿脚有些许不方便,干不了太重的活,又不能长久站立,于是想着教簌簌念书是最合适的。”

沈拙本不欲和沈畅涔多说些什么,他甚至不愿意瞧见他。

自己和他长得太过相似了,沈拙见到他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自己正在照镜子的错觉,他还有些心虚,心虚他抢了另一个自己的重要东西。

沈拙绕道而行,可是沈畅涔却一直跟随着他,道,“我听人说起过你,听闻你之前不过是一个乞丐,不知怎的突然变成了一个极有学问的人,长得还和我有几分相似,你自述说是我的远方亲戚,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亲缘有些远,你不知晓也是正常的。”沈拙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自小跟随父母离开家,只是仗着小时候见过你一面才记得你。”

“你撒谎。”沈畅涔笃定道,“我自小记忆就很好,但是我从来不记得你,也未曾从父母口中听闻你的名字。”

沈拙道,“是更小的时候,那时候你才刚出生,从那以后,我们便再也没就见过面。”

沈畅涔冷笑几下。

他小时候清晰记得自己翻阅过家谱,薄薄的几页纸,却被摆放在高堂之上,他那时候好奇,冒着被痛打一顿的风险也得上去瞧瞧,他记忆从小就好,至今沈畅涔还能记得上面的每个名字——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墨痕早已晕染开,自字迹模糊不清,散发着一种近似腐烂的味道,但沈畅涔仍然清晰记得,上面没有沈拙这个名字。

他在撒谎。

沈畅涔满怀恶意地猜想,他一定是在撒谎,保不准他的身份和才学也是假的,楚老爷于他有恩,簌簌也是个乖巧不知世事的女娘,他得将这份危险尽早扼杀。

沈畅涔看着沈拙的眼神实在是不善极了,或许外人看不会出来,但沈拙却一清二楚,那位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别人,因此,沈拙能轻易分辨出其中的猜忌,他很不喜欢,沈拙素来也不是良善之人,于是他就打算说些话捉弄他。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去伤害簌簌,我也绝非是骗子一流,倒是你……”沈拙凑上前,低声道,“簌簌调皮,总是欺辱你,你还不能还手,心里憋屈吗?”

沈拙缓缓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记仇,虫子咬了你,起了好大一个包,你非得趴在地上,将那只害了你的虫子捉住碾死,怎么换了个人你就能忍了?”

“哦,对了,你当初为了读书,教书的夫子想把你给赶走,那时候你倒是没立刻报复回去,你说了一通的好话,还送了路上摘的一兜子浆果,只是晚上摸着黑将他晾晒在外面的衣服偷走扔了。”沈拙越说越来劲,他和沈畅涔本就是同一个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说才能捅他心窝子,“可惜了,簌簌不是虫子,你也比小时候能忍多了,不会急着报复回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沈畅涔拳头紧握,蹦出几条街请进,“簌簌不过就是个刚刚及笄的女娘,我就算是在生气,也不至于将火气发到她身上去。”

“你在骗谁呢?”沈拙几乎是想要笑起来,太久没有回忆往昔,他竟然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是这样单纯的模样,“你无非是想着你还得靠着楚家,而这里也不是乡下,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也不好做一些其他的小动作……”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不用满口谎言,将自己说的如此光明伟岸,没人比我更懂你。”沈拙嘲讽地笑出了声,“我懂你的故意接近,你无非是想通过簌簌,借着楚家的势力往上爬而已,更是因为如此,我要劝一句,你还是远离比较的好。”

“闭嘴!”沈畅涔被戳中了心窝子,有些恼羞成怒,他自然是隐约能够感受到对于簌簌不一样的触动,但是他也不敢深入思考,只是简单地将其归结于他想攀附楚家,也是,他一向都奉承着以利为先的念头,冷静克制清醒地向上攀爬,绝无可能为了一点所谓的喜欢就乱了大局。

沈畅涔一直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他的前半生,也一直严格履行这类条例,簌簌再怎么金尊玉贵,无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娘罢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

骗到最后,沈畅涔也把自己骗了过去。

他恼羞成怒,总觉得不该这样,但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沈拙又稍微刺激了他一下,因为过于熟悉了,那些话刚好能刺在他的痛点上,沈拙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快慰的情绪。

他忘记了穷寇莫追,容易惹火上身的道理,于是沈拙也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

沈畅涔动手了,拳头一下一下,砸的他很疼,他被推到了地上,原本受过上的膝盖此刻又多了一道伤口。

沈拙毕竟年纪大了,又因为十年来的呕心沥血废了不少精力,身体不算强壮,他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头,远远处于下风,只能趁着沈畅涔并不防备的时候趁机偷袭。

是个很恼火的现象。

不过沈拙凡事信奉着万事有利于我,他吃了苦,自然也得从那份苦头里得到一些东西。

于是当拉架的人上来,沈拙故意装着一副虚弱的模样斜斜往旁边靠去,“我只是和沈公子聊了些话,不知怎的他就突然打我,该不是犯了癔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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