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人是大事,镇上有风言风语,说是邪祟杀人。自此,人人自危。
但是这天下午,来了一队官差,带头的人是个捕头,一路朝着孙家去。
路过廖大夫摊位时,那捕头停下脚步,道:“我们仵作还在后头,可否请你先随我一同去验尸?”
主要是怕随着时间推移,一些重要细节消失。
涉及到人命案子,而且还说是邪祟杀人,廖大夫当然不肯去,摇晃双手拒绝道:“我还要看诊。”
人高马大的捕头瓮声瓮气:“我给你钱。”
说着就摸出一把铜钱拍在桌子上。
闹出的动静不小,原本靠着凳子睡着的黎臻揉着眼睛,廖大夫见到小孩又立刻有了借口,指着黎臻道:“我还要看孩子。”
捕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推拒?当即冷笑:“我帮你看。”
说着,手摸向腰间的佩刀。
廖大夫立刻紧张起来,当即应下:“好好,这就随官爷去。”
黎臻不明不白的跟着官爷们一路走到镇子最南边。一户人家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隐隐有女人的哭嚎声。
“张捕头,就是这了。”一个衙役道。
张捕头点头,先一步上前,百姓们一看是官差,立刻让出一条路。黎臻走在最后,本也想跟着进屋瞧瞧,但是廖大夫按住小孩的脑袋。
“你就在门口等,院子里也不许进。”廖大夫想有死人,小孩沾了晦气容易生病。
黎臻听话的点头,廖大夫见小孩乖巧的走到院门处,他才随着官差进到屋里。
孙家并不富裕,从住的地方便能看出来。和宿星家差不多,只有两间能住人的房间,收拾的还算整洁,院子里种了不少小菜,郁郁葱葱,随风摆动。如果没发生这样的事,是一个幸福之家。
廖大夫进到东屋,闲杂人等一概撵了出去,张捕头道:“不破坏现场和尸体的情况下勘验。”
廖大夫心中叹气,暗道自己就是个小大夫,哪里能干仵作的活?但被逼到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屋里凌乱,像是发生过一场争执。死者孙家小子就躺在床榻上,两只眼睛瞪向棚顶,身上全是血窟窿,仔细数过,竟然有十五处之多。
床上散落一些绿叶,地上也有一些植株掉落,窗子开了一条缝隙,窗框上有绿色的痕迹,像是藤蔓刮过留下的印记。
廖大夫边走边把发现一一说来,那位张捕头眉头一挑。
他只是随手抓来的大夫,瞧着年岁也不大,竟然能发现如此多的细节。
“敢问廖大夫今年多大了?”
廖大夫忙行了个礼,道:“今年刚弱冠。”
二十岁,果然年轻。不过张捕头没小看他,叫他继续查验。他们的仵作大概还得两个时辰后才能到,所以廖大夫的发现至关重要。
既然不能破坏尸体,廖大夫小心翼翼解开死者的衣衫,血迹已经干涸,皮肉翻出来,他忍着干呕道:“伤口呈圆状,刺的很深伤及肺腑而死。”
又细细检查其他地方,发现没什么异常。
屋里安安静静的检查,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嚷之声。张捕头吩咐属下道:“出去把围观之人赶走。”
“是。”
属下走了,但没一会就回来,禀告道:“捕头,来了一伙人,说是死者的亲人。”
“死者不就是只有一个娘在世吗?”
方才都调查过了,怎么又冒出来亲人?
张捕头叫廖大夫仔细查看,他带人出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出来后,见到院子里站了三个人,两个中年男子,一个俊秀的年轻人。
三个人衣着不凡,气质出众,怎么看都不想落魄孙家的亲人。
张捕头上前问话,院门口的黎臻扒着门框,好奇的看那个年轻男子。或许是她目光过于直白,那个人若有所感,回过头来。
不同于宿星的小麦肤色,这个少年面皮白净,只不过绷着一张脸,看着像是不高兴。
他看了黎臻一眼就又转回头,大人们说话,他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黎臻站的近,能听见大人的议论声,眼睛逐渐瞪大,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当她听的入神时,宿星找来了。
一路跑过来的宿星气喘吁吁,他原本在刷盘子,等到刷完后照例去看小孩,却不想巷子口的摊位上无人!
宿星当即一颗心提了起来,认定廖大夫是坏人,把黎臻拐跑了!
幸好有好心人告诉他,宿星一路找到这里,见到完好无损的黎臻后,宿星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大声呵斥:“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乱走?你怎么不听话?”
宿星是真生气了。
黎臻缩了缩脑袋,小声道:“是官差叫我来的。”
小少年胸膛剧烈起伏,一半是因为跑,一半是因为气。
宿星拉着她胳膊:“走,我带你回去,小孩不可以来这里。”
这里死了人,小孩都不害怕吗?
回去路上,黎臻兴致勃勃的给宿星说自己听见的事情。宿星刚开始不甚在意,等到黎臻说“换子”后,他疑惑的问:
“你是说,孙家小子不是孙婶子的儿子?”
黎臻道:“对呀,我听见他们是这样说的。”
等到晚上回家,廖大夫已经回来了,宿星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孙家婶子多年前曾在一户人家当奶娘,她当时生了两个孩子全部夭折,就觉得是自己命硬克孩子,怕第三个孩子也夭折,便将自己孩子与雇主孩子调换。
两个孩子出生相差几天而已,而且月份小,根本看不出来不同。后来孙婶子抱雇主家孩子回了老家,一过就是十八年。
十八年后,东窗事发,雇主找上家门想换回孩子,却不想亲生儿子死了!
“造孽啊。”廖大夫边说边摇头。
黎臻好奇:“那个人就是孙家孩子吗?”
廖大夫:“就是他,叫什么牧野,不过并非牧家血脉,如今得认祖归宗回到孙家了。”
宿星只觉得唏嘘,造化弄人。
翌日,宿星带着黎臻去酒楼,并且不让小孩出去,怕她乱跑。
黎臻很乖巧的坐在那,不止是因为听话,也有后厨来了新人的关系。
那个叫牧野的少年来了。
他坐在水井旁,打水,洗菜,做一切能做的活计。
黎臻好奇的看他,明明昨日这人还是一身绫罗绸缎,今日就换了粗布衣裳。唯一没变的是木然的脸,像是对一切都不在意似的。
宿星主要负责洗碗筷,为了干净,他都会换三次水洗干净为止。去水井旁打水,牧野面无表情的便要给他倒水,宿星制止:“我自己来。”
他知道要打多少水,少了不够用,多了放不下碗筷。但是叫牧野的少年没有退步的意思,道:“这是我该做的。”
少年声音也冷淡,和他这个人一样。
宿星道:“你不知道打多少,我来吧,很快就打上来。”
牧野却不撒手,定定的看宿星。
得了,宿星让步,让牧野打水,说半盆就成。打好之后,牧野还端起来,问宿星:“送哪去,我帮你。”
宿星个头不矮,但和牧野一比才到对方的肩膀。估计牧野看他一个小孩,想帮忙。
宿星有点看不明白这人,就指了指黎臻的位置。牧野端过去后,又一言不发的走了。
黎臻对牧野好像很好奇的样子,总是偷偷看牧野,宿星哼了哼:“再看你就过去找他,也不用跟着我了。”
小屁孩一个,看见比他大的就仰慕。宿星心里冒酸水,忍不住想。
而且小屁孩之前还说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这才几天,就反悔了?小骗子。
宿星板着脸洗碗,打算不理黎臻了。没想到黎臻也没意识到他不高兴,还在啃着桂花糕。
一直到了晚上,廖大夫怕两个孩子天黑回家危险,还特意来接他们,立刻发现宿星不对了。
“怎么了?”走在后面的廖大夫偷偷问黎臻。
前面宿星气冲冲的,廖大夫也不大敢直接问,只得问小不点。
“不知道哦。”黎臻也有点摸不到头脑。
还得是廖大夫懂的多,道:“气大伤身,你过去哄哄,说不定他就高兴了。”
黎臻道:“我要怎么哄呢?”
廖大夫弯腰凑过来:“你先这样……再这样……”
……
宿星其实也没搞懂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就不想和小孩说话。
小孩不是觉得牧野好吗?是不是觉得人家长的高,年岁大能依靠?
宿星越想越气,走的也越来越快。
听见后头隐隐有细碎的脚步声,宿星无动于衷。
“宿星哥哥,等等我呀。”
宿星轻哼:“你不是喜欢人家牧野吗,反正我年纪小又没能耐,可养不起黎家娇贵小公子。”
黎臻听他这样讲有点害怕了,她左手拎着灯笼,右手赶忙去抓宿星。
这次没去抓衣角,而是牢牢握住他的手。
“宿星哥哥,我觉得你最厉害,你会抓邪祟,力气还大,还能做好吃的饭菜。阿臻最喜欢宿星哥哥,要和宿星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油嘴滑舌。”
宿星嘟囔着,可却没挣脱小孩的手。
“我拎着灯笼。”宿星还主动把灯笼要过去,尽量往黎臻身前放,好让小孩能看清。
重归于好的俩人乐滋滋的回家了,快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
“哎哟,忘记等廖大夫了。”
宿星赶忙让黎臻先进屋,他又提着灯笼折回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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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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