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2014年,贵州的秋天,一中的教室,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那个叫温初白的男人,迎着薄薄的晨雾,拿着一册数学课本走了进来。

自此,于许安宁而言,一切都将变得意义不凡。

“大家好,我叫温初白,是你们高二这一年的数学老师,”他停顿了一秒,半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清晨的暖阳透进窗子,轻轻拢住那道修长的身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高三的数学应该也是由我来教。”

“我的原则很简单,”他不紧不慢地将半截粉笔扔回盒中,声线平稳而严肃:“凡是数学课,不准低头做与数学无关的事情。发呆、闲聊、睡觉都不准。”

“这节课我们就可以正常上课。大家先预习十五分钟。”

说这话时,他平静地扫了一眼底下的一众学生,脸上表情淡淡,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冷峻。

众人不敢与他对视,一时都垂下了头,屏住呼吸,忙不迭地将书桌上摆放的数学课本翻开。

许安宁就是在这时抬起的头。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窗外的日光斜斜地洒落在她身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影。

许安宁本就有些近视,又被光线这么一刺,视线愈加模糊了。她微微眯着眼,一手托着腮,一手捏着笔,抬目去看讲台,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寂静幽深的黑眸。

她就这样看到了温初白,这位新来的数学老师。

他身姿挺拔,五官周正,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衣,下身是一件黑色的休闲长裤,手腕上还戴着一张极简的黑色钟表。

刚步入高二,学校就综合高一一整年的学习成绩以及个人的意愿,顺利地进行了文理分科。许安宁天生是个“物理废”,但奈何文科成绩确实优秀,于是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文科培优班,也就是高二(3)班。进班时,就听有同学说,新来的数学老师很年轻,长得也很英俊,还是北京某知名985高校的毕业生。

总是一根筋的许安宁只当她们八卦欲太浓,纯粹以谣传谣。

毕竟,就清水县这么一个十八线小县城,闭塞又偏僻。清水一中也不过是一所平平无奇的中学,教育资源极其稀缺,教学体制也极度僵化,很多教数学的男老师要么就是秃了头的中年大叔,要么就是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

怎么会有年轻的帅哥呢?而且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怕不是脑子被驴蹄了吧?

但是……

她又认真看了一下那张脸,觉得好像也不是谣言。

“再加一点。”

寂静的教室突然响起一道毫无情绪的男音。许安宁吓得连手中的笔都抖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实在令人难以忽略。

底下一直静默的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许安宁表情一僵,忙低头去捡,却听得那道冰冷的声音渐渐临近:“上课不要一直盯着我看。要看就看黑板或者数学书。”

这实在是一句太容易令学生起哄的玩笑话了,可偏偏说话的那人表情冷淡,语气也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他周身气压太低,没什么亲和力,学生们也都不敢说话,各自将目光移向了数学课本,忐忑地预习起来。

许安宁低着头,可以看见浅白色的地板上忽然多了一道灰色的人影。她的心“咯噔”一下,后背也绷得挺直,伸出去捡黑笔的手就这样僵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是你的笔吗?”

“嗯。”

她垂着眼帘,轻轻收回手,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温初白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女生一眼,只屈指将笔放在她的书桌上,什么也没说,便重新走回了讲台上。

他盯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而后仰头面向台下的一众学生,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上课。”

……

整整一节数学课,许安宁都是如坐针毡,胆战心惊。她是一个爱内耗的人,用她妈的话来说就是“玻璃心”。她不太习惯适应人群的目光,这让她觉得有点难堪,好像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她也没做什么啊?只是那人的皮囊太漂亮显眼,她一不留神,没把持住,盯得太久了而已。至于吗?

许安宁一面焦虑于自己刚才的当众出丑,一面望着温初白背对众人,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身影,愤愤不平地在心里吐槽他。

“这道题有点难。不过如果大家仔细思考,综合抛物线的定义与性质,应该也并不困难。”温初白像是心有所感似地转过身子,环顾了一眼教室的四周。

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粉笔灰,而后将目光落在一直抿着唇的许安宁身上。

许安宁察觉到他的目光,唇咬得更紧了,下意识地垂下头,在心里祈祷:“苍天保佑,千万不要点我……”

许安宁今天有点倒霉。越是不想来什么,就越来什么。

果不其然,温初白扶了扶镜框,道:“那个……最后一排的……靠窗的那个女生。”

他停顿一下,垂眸看了一眼贴在讲桌上的那张点名表,无比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

“许安宁。”

要命了。

许安宁简直欲哭无泪,却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看向黑板上的那道题。

温初白的粉笔字写得很漂亮,干净而工整,一点不像别的数学老师那样潦草。可许安宁就像是突然眩晕了一样,完全没有思绪。她笔直地站着,耳根通红,声音也是吞吞吐吐:“这道题……”

停滞了几十秒。她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咬着唇,不知所措地低头去看脚尖。

“选A。”

旁别的几个大胆的女生有点看不下去,便悄声提醒她。

许安宁却仍是非常难为情,站直的腿都忍不住颤抖。

温初白却像是非常有耐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等待她开口。

叮叮叮——

下课的铃声突如起来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默与紧张。

温初白也是在这时低眉看了一眼时间,而后抬手冲站着的许安宁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深感遗憾地说:“我没有拖堂的习惯。所以这道题只能等到下一次上课的时候给你们讲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独立思考,自己将这道题解出来。”他说着,又不温不冷地补充了一句:“下次上课,我还是会点人回答问题。”

直到温初白的身影已经远去,许安宁才终于坐了下来。她的膝盖都是软的,脸色惨白得有些难看。

“其实这道题挺简单的。”

“真的吗?”

“你只要学会运用抛物线的性质就好了……”

……

周围的几个女生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黑板上的那道数学题,并没有留意到许安宁此刻的情绪。

课间的气氛很热闹,刚刚分班,大家都不熟,却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慢慢熟络感情。

许安宁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拼命忍着眼泪。

她强撑着抹了一把脸,仰头去看黑板上的题目,依旧是毫无头绪,眼泪仍是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几个讨论题目的女生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诧异地向她张望了一眼,而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刻意放低了说话的声音。

许安宁其实挺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的,奈何她天生就是泪失禁体质,此刻满心都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泪水根本收不回来。

“许安宁。”

许安宁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泪珠,薄薄的下唇被她自己咬得都现出了几道浅浅的痕迹,实在是令人难以不心生同情。她泪眼朦胧地朝着那道声音的来源地望去,就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温初白。

他双手插兜,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哭泣的她,语气平淡:“你跟我出来一下。”

许安宁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脑子都是迷糊的。当初得知被分到培优3班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她只是想着努力适应,尽量融入这个班集体,然后认真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最后离开……离开清水县。

但是短短一节课,她就出了两次囧,还是在她最擅长的数学课上。

温初白并没有将她带到办公室,只是随意地倚在教室外回廊的栏杆上,问:“刚才那道题是真的不会做吗?”

他的语气不似在教室里时的冰冷,反倒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此时离上课约莫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回廊上还有不同班级的同学正在嘻笑打闹,见温初白在和她谈话,时不时好奇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瞥上几眼。

“我……”许安宁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声道:“我当时太紧张了,没有理清楚思绪。”

“所以你是会做的对吗?”

“我……”许安宁一怔,她本以为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划为差生了。毕竟她从小学到高中,认识的所有老师里,几乎无一不是“优绩主义”的信奉者。

筛选,再筛选。通过一道又一道的难题,一张又一张的试卷,试探你到底有没有天赋,值不值得被看重。所以许安宁才会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老师的看法。

“我……应该……是会做的。”许安宁红着脸,断断续续地应道。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她这人心态不好,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底下安静地钻研,差不多能将题解对。但如若是在众目睽睽下回答问题或者上黑板板书,她就会莫名紧张,掌心发汗,双腿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因而她说完这句话后,神情更不自在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温初白倒也没有让她当面解题,只是略微蹙了下眉头,若有所思地“晤”了一声。

而后,他偏头,抱着双臂,望着许安宁的眼睛道:“我发现,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低头。”

“你……”他略一停顿,思衬片刻后道:“你好像不太敢看别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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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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