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话

姜成和今天是真的气狠了,可还没迈出一步,便见小小的姜昭从屋中出来,看阿兄与阿姊都跪在地上,她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挣开羽青的手跑上前来。

一把抱住姜成和的腿,姜昭扯着稚嫩的嗓子叫喊:“阿父别打阿兄!别打阿兄!”

姜家这般事实在屡见不鲜,毕竟姜信自小是个打狗撵鸡的混人。

从前也没少撺掇着姜宓做浑事。

虽觉姜信应不是这般在大是大非上拧不清的人,但姜成和也不觉今日之事会是向来乖乖巧巧最是听话的姜宓所为。

那便只能是姜信这个混小子了!

他放缓着动作避免伤到身前的姜昭和姜宓,顺手只能抽出门闩毫不留情地抽在不躲避的姜信身上。

即便是为官十数年,但从前劳作在山野田间的脾性力气仍在几分。

“阿父……”

中途姜宓想如往常般求情,奈何姜成和一眼看来,面色铁青阴沉,连姜昭都吓着了噤了声。

这是与从前分毫不同的生气模样。

姜宓也知今日贸然在诸多权贵之前露面一事恐是埋下祸根,也不敢再言。

只能揽着姜昭乖乖跪在一旁。

姜成和没了顾虑,便听得院中板肉痛声应和着怒骂。

“还让阿璒去给人斟酒,你当你妹子是什么人了!还有现下的天多冷?那留仙裙多薄?你是不是成心想让阿璒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冻坏了?”

深知越躲越痛,姜信见认错无用,只好一声不吭地挨着。

打了数十下,也知将人打死也不能抹去今日之事。

看着地上尽力正身的姜信,姜成和泄了怒火,思绪也清明了。

回手将门闩放回,他喘着粗气思量着是否是让自家小子平日饭吃太饱做事太少才脑子时常犯浑。

“阿父,气多伤身,阿兄也真的知错了。”

待是姜宓起身来扶,瞧着自家娇女一副心疼兄长的模样,半分不怨这蠢笨兄长险些将她坑害。

姜成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地瞥了眼姜宓,姜成和再看姜信:“也成!既然这个混不吝的如此忧心城墙修建之事,那明日开始除了县衙的公务外,闲暇时你就给我滚去建城墙!”

每天多做点事,应也就没精力想些蠢事做了。

“是!”姜信应声得快,唯恐慢一分又惹了不愉。

“寒月膳食冷得快,阿父用膳吧。”

见此事终是告落,姜宓使着眼色让羽青带姜昭入室,她扶着姜成和入内,最后心疼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姜信。

“阿兄也快回房去,待会我让羽青把膳食送到你房中。”

-

“叩叩——”

“阿兄,我可以进来吗?”

门扉被敲响,屋外姜宓的声音传了进来。

用完膳后便趴在榻上忍疼的姜信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拢上衣衫,“进来吧。”

“吱——”

推门而入,姜宓入眼便见姜信皱着眉跪坐屋中唯一一张案前。

“阿父拿了药,让我来给你抹。”

上前将对案的竹方垫挪至姜信身边,姜宓跪坐下来,扬了扬下颌。

“自个儿脱吧。”

“这不妥。”

姜信的眉皱得更紧了。

“你让羽青来。”

瞧着姜信那顾着大防的模样,姜宓撇了撇嘴:“羽青要去哄昭昭睡觉,再说了,她与我年岁相当,你防我不防她?”

说着,她将药置于案上,而后伸手将姜信掰过身背对着她。

顺势就拉下那仅有一片的外衫,看着姜信满背青紫,她道:“别动!”

姜宓力道不小,加之姜信不防,待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扯下了外衫。

姜信不免无奈:“早知少时就不总带你去刨地野猎了。”

如今他一时都抵抗不过。

“你不带我,我也是要找旁人教我这些的。”

姜宓拿起药,撒了些在姜信背上,声音低了下来:

“阿兄,今日之事,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道谢就生分了啊!”

姜信侧首回眸瞥了眼姜宓,见人没哭,松了口气。

“没事儿,不疼,为兄自小被打到大,皮糙肉厚着呢,阿父没起疑就不算白挨。”

将今日之事全然揽在他身上,是姜信与姜宓用了一下午才商量出来的法子。

虽说姜信少不了要吃顿苦头,但总好过让姜成和疑心姜宓有攀附之心。

届时她定是要被锁在宅邸里一步都出不去了。

“再说上了你的贼船,我也是该挨这一顿。”

姜信又一句,絮叨起来:

“阿母走时和阿父百般叮嘱过,你这般容色若嫁寻常官宦人家是护不住的,但家世又不能让你嫁到护得住你的显贵人家去,阿母便让阿父做主,待你再大些问问你是想嫁人还是留家里,若是想嫁人,便让阿父为你寻一个蔚县的猎嘶——”

背上忽然加重的力道让姜信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

“阿璒!你是想痛死为兄吗?”

抹药的力道轻了轻,姜宓摇头:“不是,只是听你提起阿母就走了神,我现下轻些。”

清凉伤药舒缓了些许疼痛,姜信哼哼了两声,继而轻叹:“我料想你定是看不上什么猎户糙人,原先都做好了养你一辈子的准备,没成想如今竟是要违背阿母的心愿了。”

他还是帮手。

他该挨这一顿打。

“难得百事皆圆满,阿母也愿阿姊此生幸福美满呢,可看阿姊如今哪儿美满?”

姜宓幽幽续上话:

“总有个先来后到的不是?先让阿姊如了阿母的愿,我换条路子,未必会比阿母为我着想的路子差,说不准那谢郎君蓦然也心悦我得不行了,会娶我为妻呢。”

室中稍有静默一瞬。

“你呀,总有一大堆道理,偏生我还拗不过你。”

姜信转开了话:

“听听你这一口一个谢郎君的,现下你们才过一照面,那谢长公子明日起还是阿父同僚,你该唤谢大人才是。”

姜宓应声:“知道了。”

炭火暖室以静默为食,是因触及那根破喉入心的难化骨刺。

跽坐太久实在是累,姜信悄摸着转了盘腿。

并不影响身后上药的手。

几曾何时,这室中案前坐过一大两小的身影。

也是上药,温柔叮咛,还有姜宓拢着冬衣倚案捧脸,笑眯眯地央他下回还带她去山间射猎。

“女大想嫁,我这做阿兄的也就能帮你这些了。”

蓦然,姜信又开口打破了沉寂。

虽说已经被姜宓说动了,可姜信仍是不看好此事。

“我俩自小年岁相当最是亲近,我知你认准的事儿绝不转圜,不过阿璒,此事不比别它,因为兄长没本事只能纵你,但只纵这一回,若是不成你往后便听我的,在家乖乖地等为兄参了军养你一辈子。”

屋内烛火跳动,是燃久了的焦黑灯芯作祟。

点药的指尖在声落时便已离去,用巾帕细细碾转几遭。

即便姜信背身看不见她模样,姜宓仍垂下眼掩去眸中心绪。

不作回应,她起身。

“好了阿兄,上好药了,天色已晚早些休息,明日去上工建墙时莫要勉强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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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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