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兰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搬出易家竟然不管用！
看来此人是铁了心要留下她了。
白新兰穿梭在妖形傀儡中，一颗心飞速往下沉。
她对付绿姝尚且可以，但对付这个突如其来的捉妖师，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怎么办……
就此离去绝对不行。
晨晨还等着她把绿姝的内丹带回去呢。
如果绿姝能够跟她一同回去就好了。
如果绿姝能够主动为晨晨解毒……就好了。
白新兰心急如焚中有一点点走神，被一个妖形傀儡抓伤，身上立刻见了血，且很快身体麻痹，行动迟缓。
妖形傀儡竟然有毒！
这捉妖师还是用毒高手么……
那么……晨晨的毒！会不会也跟这人有关？！
白新兰挣扎着又躲开了一个妖形傀儡，继而花瓣从不同角度切向连接傀儡的丝线。
她还不能死！
那捉妖人似乎很诧异她还能剑走偏锋，不由勾唇笑了笑。
抹得粉白的脸配上微笑的红唇，这笑容着实有些诡异。
几朵凝聚了妖力的花瓣翻飞着撞在丝线上，白新兰本意是想将丝线割裂，结果却宛若豆腐撞上利刃，花瓣上凝聚的妖力竟被震碎，继而被丝线从中劈开，打着旋落下。
白新兰身上又添了几道血痕，方才的动作亦加快了毒素入侵，她很快感觉呼吸不畅，双腿一软，再次跌落在地。
戏袍男人逗她也逗得差不多了，忽而收紧傀儡丝线，另外几只傀儡也扑了上来，堵住了她所有退路。
易老爷子给她的符咒她已用完，灵力也几乎耗尽，白新兰看着捉妖师落下的剑光，有些不甘地闭上了眼。
罢了，事已至此，她认命了。
希望那个巫医最终能救醒晨晨吧……
白新兰身体动弹不得，她将自己的所有信念都注入到了临终意愿里……
然而预料中的剑光并未刺入她身体。
白新兰睁开眼，发现绿姝竟拦在了她面前，替她挡了致命一击。
“绿姝！”白新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绿姝以身体为盾，同时又甩出两条藤蔓抽飞几个妖形傀儡，还分出一条藤蔓把白新兰卷了出去。
白新兰伸出来的指尖堪堪与她的长发擦过：“绿姝！”
绿姝嘴角淌血，却混不在意地用舌尖卷走：“算我还你百年间的照顾之情。”
她还是一棵初开灵智小树妖的时候，白新兰已经是成熟的兰花妖了，偶尔会为她考虑遮风挡雨的问题——虽然她一点不怕；有时候则会跟她讨论化形的女孩子怎么样才最漂亮；后来则一直给她讲述人间界的各种新奇事情……
白新兰的存在，填补了小树妖从开灵智到化形这段时间的所有空白，让她过得丰富且多彩。
她其实……有把白新兰当做姐姐的。
只可惜……命运弄人。
她们相亲相爱过，争风吃醋过，彼此嫉恨过，形同陌路过……
如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释然了。
她在这男人的操控下活了十几年，为他办过不少事。
半年前奉命追查花慕影的事时，才撞上了跟易明战极其相似的易向晨。
她仗着自己为“主人”办过很多事的份上，恳求他让自己处理件私事，男人没拒绝她——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给人一点甜头才是正确的御下之道嘛。
绿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把易向晨给掳了来。
她可能是想多看看那张脸；又或者，是想把白新兰引来，叙叙旧？甚至，还能成功诱捕花慕影……
然而这一切终是成空了。
白新兰来是来了，却动摇了她的心思。
而她也活够了。
痛苦了这么多年，整日里浑浑噩噩的，人不似人，妖不似妖。
或许，当初直接追随那人而去才是最长久的解脱。
二十年前她没做到，那么……
做这件事的最好时机，就是——现在。
绿姝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在脑子里浏览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发现自己的一生就像个笑话。
来路不清，去路不明。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也没有什么可舍弃的。
既然白新兰还有牵挂，还有不能舍弃的人，就让她继续活着吧。
戏袍男人没料到绿姝竟然中途反水，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看着绿姝迅速流失生命力后苍白的脸，心想：“何必呢。”
情爱最是无趣，为了这么小小的一点情爱，竟愿舍弃生命。
“求你……放过她……”绿姝在恳求的同时，也将所有妖力都倾注在四面八方涌来的藤条上。
她知道，恳求一定会落空。
她要赶在他回神前，将他拦住，并送走白新兰。
“绿姝。你可真大胆啊。”男人玩味地看着那些藤条将傀儡丝线层层缠住，没有动作，只是轻轻感慨了一句，“她刚才可是要杀你呢。”
白新兰目光沉痛无比。
她又要失去了吗？
绿姝之于她，其实也曾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
濒死的感觉她体验过不止一次。
这一次，白新兰将心情压到了最冷静的那一格。
她跟易明战相处过数年，又形影不离过一年，捉妖师的一些套路多少懂点儿。
白新兰努力在脑中搜寻着可以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绿姝冲白新兰喊：“走啊！”
白新兰屏息凝神，以妖力配合捉妖师的功法祛毒。
人体有经脉洗髓，妖身亦可重塑。
白新兰拼着将本体割裂，损伤妖力的同时，也令毒素流出……
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行动恢复，再次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绿姝恨铁不成钢，咬牙甩出一根藤条，想将白新兰甩出这个山洞。
无奈白新兰不肯妥协：“要走一起走。”
绿姝：“谁要跟你走！滚啊——”
她分神时刻，洞穿她身体的长剑突然一动，几乎搅碎了她的妖丹。
绿姝闷哼一声，自行抓住长剑，拼着双手被灼伤，硬生生将长剑掰弯，眼看即将折断，那男人“啧”了一声，似乎非常无奈，将剑收了回去。
绿姝双手握空，扑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下一刻，白新兰赶到，将她以前跟易明战学了很久却一直用的不太好的一招，用到了戏袍男人身上。
——火攻！
因白新兰是兰花妖，归根结底是木系妖精，怕火。
所以当初易明战教她的时候，她有心理阴影，总也用不好。刚学会一点皮毛就丢到一旁去了，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一个木系妖精，哪里会用得上这种**式招数？
极轻极暗的火落在傀儡丝线上，飞快蔓延开来。
妖形傀儡也怕火，嘶吼着手舞足蹈，想要挣脱丝线。
原本缠绕丝线的属于绿姝的那些藤条也颤抖着摔落在地——没办法，绿姝也是木系妖精，比白新兰还怕火。
尤其是这种带有捉妖师血统和修为的火。
暂时逼退戏袍男人。
白新兰跟绿姝都狼狈不堪。
她努力搀扶起绿姝，想要就此离开。
戏袍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红唇抿成一线，好像地狱来的恶鬼一般。他随手捏死几个逃窜的妖形傀儡，然后并指为剑，之前被绿姝几乎折断的长剑发出“嗡”一声铮响，继而朝两个女妖飞掠而去——
绿姝猛地推开白新兰，又将自己妖丹取出，丢给白新兰，声嘶力竭喊道：“走——”
白新兰抓住绿姝的妖丹，热泪滚出，烫得她眼眶生疼。
绿姝望着她，释然一笑。
白新兰脚底仿佛生了根，怎么都迈不出步子。
就在此时，戏袍男人双手结印，长剑从绿姝身体贯穿而出，再次袭向白新兰！
白新兰从洞口飞扑而出，那长剑追着她不离不弃，即将追上她的时候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一柄长剑拦住。
两柄剑相撞，发出清脆铮然的响声。
易老爷子御风而立，瞥了一眼重伤的白新兰，皱了皱眉。
白新兰看见他，眼泪落了下来：“父亲大人！”
“内丹拿到了？”易老爷子问道。
白新兰捏着绿姝的内丹，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易老爷子道。
他转向那戏袍男人，颇有些意外地道出了他的身份：“游鸿？你不是死了吗？”
山洞里和山洞外明暗的光将两人笼罩，形成鲜明的对比。
游鸿收回长剑，瞥了一眼易老爷子身后跟来的巫洛和骊龙，目光一动，选择了飞快撤离。
只留下一声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诡笑。
易老爷子落在山洞洞口，白新兰也狼狈落地，继而踉踉跄跄朝绿姝奔去：“绿姝！”
绿姝妖力已经四散，意识模糊不清，她勉强一笑，断断续续道：“其实……那孩子……一点都……不像他……”
白新兰想把妖丹还给她，并求助地看向巫洛。
巫洛上前查看一番，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她内丹损毁严重，无力回天了。”
绿姝表情未变，她是真的觉得解脱了：“可以把我埋在他身边吗？”
白新兰视线模糊一片，她想点头，可是她做不了主。
易老爷子哼道：“他们早已入轮回，获新生。你如此念念不忘，不过是徒劳。”
绿姝眨了眨眼：“……是啊……徒劳……”
她这一生，就是徒劳的一生。
“对不起……”她对白新兰说了最后一句话。人形消散，跟之前的张路成一样，化成了一棵蔫蔫的、伤痕累累的、毫无生气的小树苗。
属于绿姝的妖丹越发黯淡。
巫洛道：“先回去吧。”
白新兰捧着内丹和那小树苗，跟着巫洛和易老爷子回了花慕影的别墅，继而进入空间。
看到空间里的巫洛跟骊龙时，白新兰愣了一下。
同她一起回来的“巫洛”和“骊龙”砰地一声，消失，两张卡牌被空间里的巫洛收了回去。
他轻飘飘道：“障眼法而已，还好那家伙逃得快。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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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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