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下午第一节课是政治课,讲的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发展新观念的内容,虽然是会考的重要考点,但是在春日午后明媚和煦的阳光及中午还没消化的饭菜的加持下,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课间的时候贾仁快步走进教室。“你们上课的时候感觉到摇晃了吗?”

“没有啊。”“我感觉吊灯在晃。”“怎么可能,我看你一直在打哈欠,还能注意看吊灯?”大家还没理解意思,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就在你们上课的时候,在中国的西北部,一个叫做汶川的地方,刚发生了一场7.8级的地震,目前伤亡不明,损失不明。”这个消息像是一汪热油倒进了沸水里,班里已经开始有点哄乱的气氛瞬间炸开了锅。大家开始互相讨论着自己的看法。“好可怜啊,应该会死很多人吧。”“房屋倒了这些人晚上住在哪里呢?”“应该会有救援队吧。”“希望没事。”没有人知道这场地震究竟是什么样子,大家只能依着自己的知识和认知,做着天崩地裂,房屋倒塌,树木折断、人员失踪等空洞的想象。

后面的几节课大家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一些关于地震的想法,隐隐的觉得有一些害怕。

放学的时候。

“林燃,我觉得有点害怕。”我拍了拍前桌正在收拾东西的林燃。

“你怕啥呀,你不是老娘最大吗?”他带了点嘲讽的语气。

“如果我们上课的时候有东西砸下来,我们该怎么逃跑呢?”我有些惶恐,望着天花板,继续问道“吊扇什么的会不会砸到人头上?”

“你想这么多干嘛,回家啦。”林燃对于我的担忧不以为然,催促着我赶紧行动起来,抓紧时间回家。我好像被裹挟了一样,来不及做进一步考虑就被推着朝前走,整个回家的过程就像是被塞上了耳朵坐上了一辆密闭的高速列车,不知道怎么到达目的地。

接下几天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地震的情况,这些想象的支流逐渐汇成了辽阔的大海,那些生动而鲜活的生命,像是海里翔集的鱼儿跳跃出水面,又被隐藏在了更深的阴影里。

“为了让孩子与家人过最后一夜,一位父亲背着汶川大地震中不幸遇难的儿子的遗体,徒步走回25公里之外的家中。”

“地震发生时,妈妈一直紧紧护着孩子,遇难前留下了最后一条短信:亲爱的宝贝,你长大了一定要知道,妈妈爱你。”

“德阳市东汽中学某教师在地震中为保护学生不幸牺牲。”

“一名警察在地震中她失去了包括母亲、女儿在内的10名亲人,但始终坚持在救灾一线。”

“央视主播在直播中几度哽咽播报地震灾情。”

“5月18日,汶川地震由最初认定的7.8级修改为8.0级。”

“汶川大地震,共造成69227人死亡,374643人受伤,17923人失踪。”

整个班里都弥漫着低迷的情绪,这一周除了唐荣和之前一样像一只黄鼠狼般在教室里乱窜,班级的课间静悄悄的,学校的走廊静悄悄的,就连操上的打球的人都稀少了很多。

5月19日14时28分,全国默哀三分钟。在我心里这三分钟是目前为止最接近形容词庄严肃穆的时刻,班级里静的出奇,偶尔能听到同学抽噎的声音。

“别伤心了,看你一周都没怎么说话了,吃点甜的。”放学后,林燃像往常一样打开书包,拿出了一只草莓味的真知棒,这一周我因为受到情绪影响,很少和他说话。“哦,拿错了,你等一下哦,我换一个。”

“你是有多少棒棒糖啊?”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燃的妈妈这么执着一定要给他带棒棒糖。

“很多,每天买一只,就会攒起来。”

“每天买?”

“嗯,我妈每天买一只,真是服了她了。”林燃解释道。

“有妈妈就珍惜吧,地震中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哎,他们未来的生活。”我的脑子里依然回想着关于这场灾难。

“是啊,很多还很年轻就去世了。”林燃回答道。

“那幸存的人呢?看到曾经欢那么热闹,现在空荡荡的家……”说到这,我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废墟,成为了某一个曾经和家人一起谈笑风生,偶尔拌嘴,一起畅想着未来生活的人,看到的每一件物什上都承载着对家人珍贵的记忆,在沙发上曾经躺着看报的父亲,在厨房的油盐酱醋灶台里忙碌的母亲,那个和蔼的对自己笑摇着蒲扇的奶奶,爷爷每日擦拭的金丝眼镜,而这些看似普通的家庭场景确是一生再也没法回去的奢求。

“遇到这么大的灾难,能够活着已经是万分幸运了。”林燃阻止了我继续往下想,但是我的脑子就像是一辆马车撞进了胡同,而这个胡同太窄,往回退已经来不及了。

我走到公交站的时候,高泽也在那里。天气已经有一点点热了,他依然那穿着那件招牌的红色POLO衫,挺拔修长。

“夏心。”高泽对我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打了个招呼。“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自己脑子里像在火车跑火车一样停不下来……”我开始一五一十地说起这一周我的很多想法,还有林燃对于我的想法的反馈。

高泽聚精会神的听着,偶尔“嗯”“啊”几声示意自己在听,并暗示我继续说下去。等我说完,他想了想对我说:“幸存者,当然是很幸运活下来的人呀。这一点林燃说得对,但是在灾难面前,幸运也是有代价的,他们拥有了更多可能性的未来,所以也需要承载很多更加沉重的思念。”

“你会害怕吗?”我试探的问道。

“会啊,但是这就像月有阴晴圆缺一样,我害怕没有什么用。我只能保证自己今天开心。”

“怎么保证呢?”我不解。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想到什么就去做呗,就像今天,我想见到你,所以我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高泽对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说道,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但是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他是什么意思?我应该怎么回复呢?如果不回复,他会不会生气呢?他看着我不知所措的表情,用更加促狭的语气说,“我想跟你说,你们的展板,今天放学前的时候又放出来了,还在小花园那边,就是位置更加偏了。”

“啊?”因为汶川地震的原因,学校叫停了文化月目前的所有活动并把计划在下半月举行的唱歌比赛等活动无限期延后了。我们的展板也因为这个原因被学校收了起来,动漫社的大家也表示理解,没再去争取。

“嗯,我看张大爷搬的。就放学那会,还有其他社团的也一起搬过去了。”

高泽的一席话,停下了飞快运转的车辙,我开始放慢脚步的在胡同里行走,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急躁与迫切,多了一份留恋与感伤。想起自己尚未浅尝的恋爱,看着眼前清秀挺拔,眉眼含笑,人人都说他喜欢我的男生。到底什么是爱情呢?如果明天我不在了,我会不会后悔没去尝试过这个被文学作品中描写的很美妙的经历。于是,抱着猎奇心理,我决定迈出脚步去尝试一下。于是开口道“那明天大课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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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兔野仙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