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大眼睛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江舸在心里骂了声操，不情不愿吃了饼干。
甜蜜的感觉弥漫在口腔之中，他嚼了几下，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受。
但怎么也称不上爱吃就是了。
慕念迫不及待问他：“味道怎么样？”
江舸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没有什么比得到肯定更令人开心的了。
慕念眼睛弯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像只雀跃的小黄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一些好不好？”
江舸：“…………”开什么玩笑？
少年手插兜儿里，俯身，对慕念道：“真当老子喜欢吃这鬼东西？”
慕念早就习惯了他的臭脾气，也明白他口是心非的性格。
江雯姐都跟她说了，这些年江舸经历了太多苦难，早就忘记了儿时被众人捧在手心的甜蜜滋味。
不过没关系，她愿意把自己生活中的甜分给江舸一些。
慕念无视江舸的话。
少女笑得很甜，她包容地道：“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我再给你做别的，你总会喜欢的。”
莫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间。
陌生又别扭。
江舸望向慕念的眼睛，少女茶色瞳孔剔透，看上去真诚极了。
什么叫“以后”再给他做别的？他们两个哪来的“以后”？
江舸眼神不自觉闪了闪。
两个人站在树荫下，盛夏阳光斑驳，洒落在他们身上。
慕念又掏出几块小饼干递给江舸，江舸接过来吃掉。慕念仔仔细细观察江舸的表情，发现他对自己的抗拒好像少了许多。
也是，吃人的嘴软嘛。
慕念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在江舸又消灭了一块小饼干之后，她对江舸道：“这周末我要参加舞蹈比赛，比赛地点在昌华艺术馆。”
江舸掀起眼帘看她：“所以呢？”
慕念鼓起勇气：“江舸，你来看我比赛好不好？”
江舸顿了下，然后答：“不好。”他没有艺术细胞，欣赏不来阳春白雪的舞蹈，有这功夫还不如窝在寝室里打游戏上分。
果然……
慕念垂眼，思忖着该如何说服江舸同意。
她这人没什么特长，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跳舞。她希望能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江舸，当然要想方设法让他看到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自己。
少女低着头，长长的睫羽下垂，看上去分外失落。
江舸看了她几秒钟，突然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烦躁。
就这么想让他去？
慕念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娇柔一些：“可是江舸，你不去我会紧张的。台下人太多，你在我才能安心表演。”
江舸沉着脸。
慕念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见他表情不好，认定自己不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去了。
她心里有些遗憾，不过也能够接受。
结果没想到下一秒，听到少年低沉的声音：“比赛几点开始？”
慕念：“早上九点钟。”
江舸道：“知道了。”
少年把她手里的礼品袋拿过来：“礼物我收到了，一会儿还有社团活动要参加，你先回去吧。”
说完，江舸转身离开。
手里的粉红色小袋子和他一身黑的穿搭极度不匹配，却又有种诡异的和谐。
慕念愣愣站在原地，看他背影。
她眨眨眼，还是有些懵。
江舸什么意思？到底去不去观赛呀？
-
夜晚，慕念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江舸问问清楚。
慕念起身，打开床头的小兔子夜灯，摸出手机给江舸发微信。
慕念：周末你要去看我比赛吗？
那头的消息隔了几分钟才回过来，极简短的一个“去”字，慕念甚至可以想象地到，他发出这个消息时皱着眉头的模样。
慕念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她把手机关机，盖好被子，安心闭上眼睛睡觉。
因为江舸的回应，本就勤奋的慕念更加努力练习。
时间过得飞快，周末这天，昌华大学艺术馆门前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前来观赛的人群。
这些人中，不止有学生，还有闻讯赶来的媒体。
莲花奖含金量很高，媒体闻讯而来，也是为了挖掘第一手新闻。
艺术馆内。
樊文滨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给江舸：“江哥，喝水。”
江舸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就拿过手机，继续打游戏。
其实樊文滨到现在都不清楚江舸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看什么古典舞比赛。
要说江哥对舞蹈感兴趣，可他来了之后就开始打游戏，和周围那些兴高采烈讨论热门选手的人格格不入；要说江哥对舞蹈没兴趣，那他何必费劲巴拉高价从黄牛手里买到了三张内场票？
莲花奖比赛的内场票一票难求，甚至好多记者都搞不到票只能在外面等着。
江哥可倒好，来了就打游戏……
也不知道到底图什么。
樊文滨给一旁的谷俊风发消息，想问问他是怎么看的，结果消息发出去，半天没人回。樊文滨偏头望一眼谷俊风，发现这货在做微积分。
樊文滨：彳亍。
小丑只有他自己罢了。
-
艺术馆内的灯光暗下来。
穿着修身礼服的女主持走上舞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选手按照事先抽好的顺序一个个上台。
江舸摘下耳机，面无表情看着别人表演。
心说这什么花里胡哨，他根本体会不到美感，看得昏昏欲睡。
少年看得无聊。
他又重新掏出手机，开了局排位。
他玩的是市面上一款人气很高的推塔手游，江舸属于全能补位的选手，这局没有打野，他看了下对面阵容，选了个玄策。
游戏一开始有些逆风，江舸有条不紊指挥队友，渐渐的，他们这边有了优势。
法师和辅助在公屏夸他。
“玄策可以啊！”
“好久没见到玩的这么好的打野了，牛B。”
“感谢大佬带飞。”
…………
江舸没理他们的彩虹屁，发了个请求集合，召唤队友去打龙。
女主持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来：“下面有请来自惊鸿舞团的慕念为大家带来古典舞雨霖铃。”
江舸打游戏的动作顿住。
他抬起眼，看到少女逆光走上台。
她长发被高高挽起。
露出雪白纤细的天鹅颈。
身上穿一条素白色的汉服长裙，腰身被勒得极细，胸口和领口处是渐变的天青色，清新美好的如同雨后新生的嫩芽。
慕念对着评委席和台下观众鞠躬。
然后扭头，朝乐队老师示意可以开始演奏了。
古琴声混杂着琵琶声同时响起。
舞台上，是绵绵不断的烟雾和雨线。
少女踮起足尖，缓缓起舞。
这一刻，她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同词人柳永一齐置身在那个充满离愁别绪的场景之中。
光束打在她身上，随着少女的旋转，跳跃而移动。
江舸觉得呼吸都不受控制。
他活了快二十岁，第一次见到这种极致的美丽。她舞步不停，每一次踮脚都恰到好处点到他心尖。
像是坠入人间的仙子，过来索他的魂。
而他心甘情愿，为她臣服。
音乐声戛然而止。
慕念完美地演绎完整首曲目，她微微倾身，致谢。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江舸坐在黑暗的观众席里。
他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看见少女红唇动了动。
她站在万众瞩目的光亮中，眉眼浅浅弯起，无声喊他的名字。
她在说，江舸。
游戏里，打野玄策被对面五个人群殴，惨兮兮死在了龙坑。
失去了核心打野，队友如同一盘散沙，没多久，江舸耳机里就传来了失败的提示音。
江舸像是没有听到，好半晌才呆滞地摸摸自己的心脏。
这里跳动的速度快得不像话。
直到慕念退场，他脑海里仍旧全都是她。
江舸从未体会过这种煎熬的感觉，像是突然往冰天雪地中注入一簇燃烧的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脏。
心火燎原，避无可避。
江舸猛然起身，走出了场馆。
操。
不能再在这破地方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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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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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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