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网红安生竟然站队那个女老师了?”
“天哪,现在的人为了蹭热度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也不怕舆论反噬啊!”
“不过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诶,到现在都没那个老师孩子的一点爆料,会不会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存在啊?”
今早,安生发了一篇博文,公开分析了女教师为保孩子出国名额谋杀学生案的诸多疑点,最后指出一切以警方调查为准,不要在这煽动辱骂一个小姑娘。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群体莫过于吃瓜群众。一堆在上班上学路上无聊的乐子人,顺着安生发的导火索,再次将这个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案子推向热搜。
不同的是,舆论风向发生了变化。
又过了几天,监控数据终于被修复,铁证如山,郑浩坤就是自己跳下去的。警方发布公告,还了孙华雪一个清白。
天色擦黑,楚暮被闹铃震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从床边摸来手机,循着肌肉记忆解锁了屏幕。
“叮咚”
博文推送的第一条,就是白天发的警方公告。
“总啊——算完事了。”
楚暮打着哈欠自言自语,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也就一点。
不知为什么,自从孙华雪那次之后,罗烟就消失了,不过他让小黄她们捎来一沓符纸,这些符能短暂地形成一个幻境场,保证了鬼屋特色业务的顺利运行。
“疗愈鬼屋”生意兴隆,名声大噪,短短一周就快把一个月的KPI赚满。
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但楚暮不太好。
没有了罗烟这个最佳男演员,楚暮这个导演导的心力交瘁。
这帮小鬼不是东捅一个篓子,就是西戳一个窟窿,几次三番差点给人顾客吓跳河。害得楚暮不仅要费心想剧本,还得绞尽脑汁收拾烂摊子。
而且……
他每天都在忙的不可开交时控制不住地想起罗烟。
起初,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老板想念销冠的正常现象。但渐渐的,罗烟除了工作时候入侵他的大脑之外,连他私人时刻的梦境也一起入侵了。
每天傍晚在梦境中打趣斗嘴,晚上却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几次三番下来,楚暮心里没来由的失落。他隐隐觉得这种失落不太对劲,却不敢去细想,只能更加拼命地投入到鬼屋事业中,让自己的脑子更满一点,满到没地方容纳那个阴魂不散的鬼。
心力交瘁,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楚暮身体扛不住了。
博文看完,楚暮眼睛胀胀的,脸还有点发烫。他想爬起来用冷水浇一下,结果一阵头晕目眩,栽回了枕头上。
*
晚上,小鬼们照常报道,却迟迟没等来楚总管的身影。
“怎么回事?楚总管怎么还没来?”小蓝忍不住了。
“等等,楚总管好像一直想跑来着,他不会真跑了吧!”发出尖锐爆鸣的是小绿。
“别乱说!”小黄一巴掌呼在了小绿的嘴上。
骚乱在鬼群间传开,这时,一阵幽远的骨哨声传来,飘忽不定的,感觉吹它的人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楚总管这是让我们回去?”
虽有不解,但骨哨不是商议,而是命令。众鬼只能稀里糊涂地走回幽冥桥另一端。
休息室内,楚暮吹完曲子,在官方平台发完休息一天的公告,把手机往床边一扔,扯扯被子,又闭上了眼。
“突然关一天门,也不知道江扒皮会不会杀过来,要是他真过来罚我,我就……”
还没来得及想完,楚暮就在晚风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睡了多久,楚暮的身体越来越烫。
他梦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跳进火堆中,旁边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但高温的气浪扭曲了他的面容,他看不见,只是模糊地听见几声“楚暮!楚暮!”
有人在喊我?
楚暮向四周看去,辨不清声音的来源。他再一次跳进了火中,浑身热的仿佛要炸开,他好想跑出去,可火焰无穷无尽,没有尽头,他根本不知该往哪儿躲。
“冒昧了。”
又是那个声音,只是这次声音有点小。但楚暮已经无精力去分辨。
突然,火焰向后退了一点,空出来以他为圆心的一个小圈。
阵阵寒气从后背和丹田再流向四肢百骸,楚暮被烧的浆糊般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唉。”
这次他听清了,这声轻叹来自身后。
楚暮有点烦躁。自己这么难受都没吱哇乱叫呢,后面那个东西叹什么叹!
他的身体向后一拱来表达不满。腹部的寒气一滞,向上游走,挪到了头上。柔软的触感沿着发丝一下一下向后,像给猫咪顺毛一样。脖颈处也突然有了一瞬的清凉,如同冰羽毛轻轻拂过,一种让人误以为虚假的真实。
“睡吧。”声音带着喑哑,却温柔似水。
楚暮烦躁的身体再次放松下来。他在包裹住自己的大冰块中间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再次跌入意识深处。这一次,不再有难受的梦,只有宁静的黑暗。
第二天,楚暮是在鸟叫声中清醒的。
清晨林间的空气和阳光美妙的刚刚好。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在疲惫地补觉。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他又四处扫了一眼。小小的休息室一览无余,什么人啊鬼啊冰啊的,都没有。
“奇怪,难道昨晚是我烧过头产生幻觉了?”
最后,楚暮将一切都归功于自己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自愈能力。
楚暮爬起来洗漱,刚洗完脸把毛巾挂好,骨哨就卡着点震起来。
“……”
谁家好人睡觉时间急命call啊!要知道平时这个点,都是他睡的最不省人事的时候。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毕恭毕敬地站好,等待“老板”的下一步指示。
“楚暮参见鬼王殿下。”
楚暮双手作揖,微微向前鞠躬。
“说了不用礼数,下次就正常打招呼就行。”
“是。”
切,还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下次要真是一点不讲究,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背地里吐槽是要早报应的,比如这时,楚暮就突然喉头一痒,猛烈地咳嗽起来。
“听说你昨日把小鬼们都赶回来了?”
楚暮咳的面色潮红,深呼吸几口压下继续咳的**后,捡着嘶哑但声音回复道:“是。昨日我身体不适,所以就自作主张关店一天了。”
楚暮本以为江云晖会有什么责骂惩罚之类,但许是刚刚楚暮咳的太真情实感,江云晖竟是没有生气,反而缓下语气:“这三个月辛苦你了。既你身体不适,那便多休息几天。这几日你想去哪去哪,想吃什么玩什么直接去便是。”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市区逛?!”
“嗯。”
天哪!天知道楚暮有多想念小吃街,夜市,大排档吗!许久没有吃过人世间的美食,就算还没变成鬼,也快成馋死鬼了。
还有,他那独自抚养他长大,年迈的爷爷,他也很久没见了。这一刻,江云晖在他心里的形象瞬间神圣了起来。
“谢……”
“让罗烟陪着你去。”
果然,盖棺定论都定早了,得等一只鬼灰飞烟灭才能认清他的真面目。
楚暮为自己刚刚觉得江云晖很伟大的行为感到抱歉,并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对老板报什么期望。
什么自由行随便去,还不是要一个鬼随身监视。
“谢殿下。”
楚暮咬着后槽牙,几乎是挤着嗓子说出这句话。不过幸好江云晖向来不等他把话说完,大手一挥,早就把视频聊天界面给关了。
几分钟后,罗烟就出现在了休息室。这一次他的脸又变了,变得,楚暮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顺眼很多,让他忍不住多瞟几眼。
许是许久未见,加上他这回确实是长在了楚暮的审美点上,楚暮突然不觉得自己是被监视,反而像是要和好友出游。
“走吧。”
楚暮从椅子上起身,下意识拉了一下罗烟,竟然拉到了!
“你怎么有实体了?”
“为了方便出行,给自己随便捡了个壳子。”
随便捡的?这捡的也太巧了吧,竟然刚好是他喜欢的长相。
罗烟见楚暮不动,主动开口询问:“你不用带什么吗?”
“还带什么,一个手机就好了。”
“不用带钱吗?”
“切,现在外面都是微信支付,要带啥……”
等等,楚暮点开了自己的钱包,0.02的余额有些刺眼。
他一脸黑线地走向收银机,打开,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十块,他这才想起来上次孙华雪来之后,他给所有人都免了单。
谁能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有出门的机会啊!就这点钱,连吃顿麻辣烫都不够!
楚暮把所有零钱从收银机里薅出来,默默地把第一家要打卡的店换成了第一家要打工的店。
“行了,走吧,我有。”
罗烟不知从哪变出一沓钱在楚暮眼前晃了晃,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都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此刻的罗烟有些嘚瑟。
“你哪儿来的钱?”
“鬼王功德箱里的。”
花别人用来许愿积德的钱……楚暮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薄薄几张纸币。
也不是不行,毕竟已经吃了一个月供品了,再多来点出格的也无妨。
“行钱袋子,那我们走吧。”
说着,楚暮顺手想勾上罗烟的肩。
“你能不能把自己变矮一点?”
“?”
“我现在有点尴尬。”
“变矮不太行,但我可以这样。”
说完,罗烟反手一勾,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楚暮肩上。
“带路吧,楚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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