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的愿意嫁给楚三殿下？”
云漠的房里，云汐急不可耐问道。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自己这个姐姐，云漠自小就样样比她强，别人总拿她们两个出来对比，让云汐烦不胜烦。偏偏云漠性子也冷，两人并没有什么话说。
“明明姐姐也知道，那楚三皇子对外人虽温和有礼，但对自己的屋内人却最是严苛......”
云汐私下偷偷打听楚三皇子的私事时，用的还是姐姐云漠的人手，故而云漠自然也知道那楚三皇子的秉性。
她实在不明白姐姐云漠为什么要替自己嫁过去。
“云家总有女儿要嫁到楚三皇子府上的。妹妹性子倔，我还要更适合一些。”
“如此一来，妹妹就能随心所欲择个良婿了。”云漠真诚道。
“姐姐......”云汐红了眼，心里难过又迷茫。
云漠替我嫁过去，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为什么心里却空空的。
明明摆脱了楚三皇子......
不出几天，云漠与楚三皇子便换了庚帖，选定的日子是五天后。
婚期太紧，云家上下都忙了起来。
云家夫人还打算为云漠挑个貌美柔顺的丫鬟，这就是云家的小算盘了。
这丫鬟带过去便是准备塞到楚三皇子屋里的，以后若楚三皇子真的荣登大宝，云漠在宫中也好多一个能用的人。
只是这人却不好挑，要长得好，却不能好过云漠去，最重要的是要乖顺听话。
选来选去，选中了云汐屋里的棉儿。
云汐对此倒无意见，她也时不时来看姐姐，见府里已打理出几箱子的嫁妆，云漠也忙着秀嫁衣、学规矩，似乎没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
再过几天，姐姐就要走了，若是楚三皇子真的坐上了那位子，以后相见更是困难。
为什么总要嫁人呢？云汐想。
云漠出嫁那天，天一早就雾蒙蒙的。
等她上轿的时候，下起了细丝丝的雨，此时正春寒料峭，被这雨一浇，轿夫们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云汐也在送轿的人中，寒意刺骨，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入目之处皆是灰蒙蒙的，只有眼前的婚轿，红得刺眼。
自己以后又会嫁去谁家呢？
看着这红色渐渐驶远，云汐心中迷茫起来，为自己，为姐姐。
......
楚府一早就喜气洋洋，就连平日在家里总板着脸的楚三皇子，今日也面带柔色。
大喜的日子，楚紫阳却没有出现，她一早就来叶时雨的春雨院窝着。
此时喜堂欢声雷动，窗外冷雨绵绵，屋内的二人却对座在矮桌上，一个煮茶，一个作画，好似外头的人声、雨声，都与她们无关。
叶时雨一早就被楚紫阳求了半天，不得已才动笔作画。
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以擅丹青闻名京城，但后来家道中落，又嫁作妾室，已经有很多年没动笔画画了。
下笔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怕。
所幸还有一样东西不曾背弃她，晕了几个墨点后，她终于画成。
紫阳看着对坐的人。叶时雨落笔挥洒时，那专注自在的神情十分引人心神。
女子低着头，睫如黑羽，细碎地颤动。几根发丝从耳边垂落，落在饱满的胸前，她自己却浑不在意，纤长的指搭在玉色的笔杆上，灵活的腕上下翻动。
大师姐画符时，会否也是这样呢？
如此的......惹人情动。
“你看。”叶时雨收起笔，一时竟有些忐忑起来。
“算了，还是收起来......”
她话未说完，紫阳已经凑过来。
画上是早春时节，几个少女正趁着东风，在绿茵地上放纸鸢。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女孩子们的神态动作。
“上次去放纸鸢，已是六年前了，”叶时雨面上有追忆之色，“当时一同游玩的姐妹如今已嫁为人妇，不说去游玩，怕是出门也困难了。”
“我也是一样，连素来喜爱的丹青也许久未动了。”她叹气道。
紫阳胸口窒住，曾几何时，画符御剑、喜怒自在的大师姐，如今却被困在这内宅，连放个纸鸢也求不得......
“这有何难？等天暖和点了，我带姨娘去放。”紫阳笨拙地安慰道。
“如此便谢过大小姐了。”
叶时雨心情却是不错。
她与紫阳的年龄本就相差不大，进来又常走动，紫阳更是在府里帮了她许多，她如今对这个楚家大小姐已经十分亲近。
“姨娘画得真不错，也教我丹青吧？”紫阳适时转移了话题。
叶时雨便来到紫阳身侧，指点她落笔。
教了许久，紫阳也不得其法，叶时雨索性握住她的手在纸上勾画。
两人双手相贴的一霎那，叶时雨竟有片刻的走神。
她突然想起紫阳送她的话本里，也有类似的场景。才子与佳人执着对方的手，一同写下绵绵情话。
这瞬间的走神使得一大滴墨落在纸上，在大片的白中晕出一抹黛色。
触目惊心。
......
叶时雨起了个大早。
如今王府已经迎来正房嫡妻，她这个妾便要过去向这位主子奉茶。
叶时雨姿态端庄，一杯茶捧得稳稳的，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她抬头看向云漠，见云漠虽神情淡淡，但并不多挑她毛病，一颗心先落了下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云漠进入正题。
“还不知府上两个小姐性子如何？”
“两个小姐都极好相处。”叶时雨作为半个后娘，也理解云漠的处境，话便多了些，“大小姐最是有主见，也会心疼人。二小姐则单纯烂漫，心思良善。”
见叶时雨神情温柔，似是回忆起与两位小姐相处，云漠不由有些惊讶这叶姨娘的坦诚。
是真的不设防？还是演技太好了呢？
“明日我便要进宫，到时要与瑞阳郡主一同面圣。”这是向叶时雨解释打听楚紫阳的原因——两人明日便要一道去面见女王。
作为皇子新妇，云漠本应今天进宫，只是前些天女王身体不爽，硬是推了一日。
叶时雨又捡着说了些府上的大小事，这时辰便晚了些。
这时下人匆匆赶来告罪，打着楚紫阳的名号要找叶时雨，云漠便允了。
叶时雨跟着去了。
......
“她欺负你了没有？”紫阳小心观察着叶时雨的脸色，见她面色无异才放了心。
“大小姐，”叶时雨有些嗔怪，“夫人还能是老虎不成？”
紫阳笑了，这笑十分发自内心，她发现叶时雨正在慢慢活泼起来。
也许大师姐很快就能苏醒了，紫阳想。
“说起来也惭愧，明明我比大小姐年长几岁，却总是要大小姐护着我。”叶时雨苦笑。
“也许很快我就要被姨娘护着了呢？”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话不日竟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应验。
......
“这瑞阳郡主跟叶姨娘的关系倒是好。”望着叶时雨的背影，云漠喃喃道。
“小姐，”见此时并无外人，丫鬟萤雪压低声音，“那叶姨娘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小姐可别轻易对她交心。”
“我知道。”
云漠有些累，低低地叹口气，忽然就觉出几分孤寂来。
哗啦啦。水晶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脸。这是端着点心瓜果进来的棉儿。
云漠主仆立马住了声，安静地等待来人摆好桌子。
“殿下说了，择日便抬你做妾。”云漠缓缓道。
棉儿一张小脸更红，连忙低头跪下，掩下心中的思绪。
云漠没有骗棉儿。
几天后，棉儿真的被抬作了妾室，成为这府上的孔姨娘，还单独分了间院子。
她又是欢喜，又是不安。
孔棉本是云汐的丫头，云漠出嫁前才被给了来，她与云漠身边惯用的姑娘是一个也说不上话。
云漠的丫头也知道云夫人指了棉儿陪嫁是什么意思，故而平日里也不太敢招惹她。是以孔棉初来府上的这些日子，过得十分迷茫。
不过自从她被楚三皇子宠幸过后，心就定下了不少。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就努力这样过下去吧，孔棉想。她期待着楚三殿下入主金銮的那天，到时自己也能跟着做贵人、做贵妃......
我不会比别人差的。
......
皇城近来一派风雨欲来之势。
紫阳与云漠进宫回来之后，对如今形势之紧迫体会得更加明显。
女王陛下毕竟是老了，一场风寒就几乎要了她小半条命。好不容易病好了，人的老态也更加明显。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不光国君龙体有恙，这春耕也遇上麻烦——不知为何，今年春天来得格外迟，积雪迟迟不化，大大地影响了春耕的进度。
大楚北方的部族本就对大楚的土地多有觊觎之心，这下更是蠢蠢欲动。
女王派了将军前往边陲，又把春耕一事交给太子和楚三皇子一同去办。
如今朝堂上下都盯着这春耕，希望看出这两个皇子之间，到底孰优孰劣。
不知这剧情接下来要怎么发展，紫阳心中有些急躁，她无比希望可以快些破了这幻境。
隐隐雷鸣酝酿在云层中。皇子府上，叶时雨抬头，喃喃道：
“要下雨了。
嘿嘿，明天双更，给大家一些周一的安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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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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