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就如此娇气了。”紫阳仍是不肯——这么大的雪，又要走十几里路......
“若是别人，说这话我还相信，”叶时雨莞尔，“可紫阳师妹一向就这么娇气，哪敢让你再受委屈？”
紫阳顿住了，鼻子有点堵，眼眶也酸涩起来。
“快来，别让师姐蹲太久，腿都要麻啦。”
身后的少女这才慢吞吞地爬上来，双臂小心地勾住叶时雨的脖子——怕勒痛了她。
叶时雨平缓起身，两人便一同走进外面的雪地里。
雪霁天晴，冷空气肆虐地闯入鼻腔，让两人皆是打了个寒战，紫阳更是抱紧了身下的人。
皮靴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雪地上逐渐留下一长串深深的脚印。
积雪未化，叶时雨走在深雪里的脚步却仍然稳健，驮着她的背也不曾颠簸，手臂更是有力地圈着紫阳的臀。
紫阳悄悄捏了捏叶时雨的手臂，紧实的条状肌肉硬硬的，很有存在感，
大臂痒痒的，像被小猫抓，叶时雨低低地笑，“干嘛？做你的骡子还不够，还要这么折磨师姐？”
“哼哼，”紫阳眯了眼睛，“身为债主，这点好处不是应该的嘛。”
叶时雨又笑——不知几时，紫阳也学会调侃她了。
伴着这笑声，紫阳低下头，把脸颊贴着叶时雨的后背，枕着的人笑得开怀，身体酥酥的震动在两个人之间荡漾开。
......
“这里是......”孔棉还沉浸在幻境中的记忆里，目光恍惚，半响才发觉自己身在何处。
她又回到了来时的山坳。
属于自己的记忆渐渐涌现，她记得自己是跟楚师兄一路跟踪云家姐妹才到这里的......
不知怎的，出幻境后的孔棉，心头居然坠着一股失落，好似一场美梦终于醒来。
“棉儿。”身后传来楚营飞的声音，孔棉回头。
楚营飞或是早就醒了，等她的时候在附近转了转——他此时正从山坳的入口远远走过来。
“师兄怎么……突然唤我棉儿。”想起在幻境中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孔棉有些脸红。
自己竟成了师兄的妾，还同他......
孔棉低着头，眼皮半抬，羞涩地瞄了楚营飞一眼。
楚营飞却无半点不自在，只微微愣了愣，随即才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缓缓开了口。
“是我叫岔了，师妹。”
孔棉有点疑惑——总觉得走过来的师兄像是换了个人。
等到楚营飞走近时，孔棉才吓了一跳——面前的人面色发紫，细看才发现，白皙的皮肤下是一块块的紫斑。
“师兄这是怎么了？”孔棉大惊。
“无妨。”楚营飞不甚在意，又咳嗽了两声，才看向他们身前的巨柳。
“他、不，我们刚刚便是进了这亡柳幻境么？”楚营飞有些诧异，“云漠她们呢？”
空气一时有些微滞，两人面面相觑。
“......师兄忘了么？”孔棉面上的疑惑更甚，“我们一路追着她们，结果来到了这幻境里，她们几个怕是早就走了。”
“是么......”楚营飞喃喃道。
话毕，他不再与孔棉多说，竟是径直又来到了柳树下。
孔棉眼睁睁看着雾气升腾，楚营飞也再次被亡柳拉进了幻境，心中惊疑更盛。
师兄这是怎么了？
好在没过一会，楚营飞就再次出来，他出来时，柳树竟微微在颤抖，好似在害怕什么。
“师兄？”孔棉看向走来的楚营飞。
楚营飞皮肤上的紫斑竟然全都消失了，面色也好了不少，他看起来心情大好，脸上仍挂着与从前无异的温和笑容。
“我们走吧。”
出了山坳，楚营飞施了一道术法，竟生生把半空中的瘴气扫掉不少，在孔棉惊异的目光下，他抽出剑，带孔棉御剑飞去。
......
与云漠分离已有三日，叶时雨和紫阳仍走在这茫茫雪原上。
来到一片背风山坡，叶时雨小心地铺好毯子，又把紫阳放下。
“该换药了。”她小心把紫阳脚踝上的绷带解开，再敷上新的药膏，“还痛吗？”
“痛。”紫阳可怜巴巴，叶时雨就又笑。
“笑什么！你幸灾乐祸！”
“没有，”叶时雨摇摇头，赶紧安抚她，“就是觉得师妹平时神气得很，这会儿却分外惹人怜惜。”
“还不是因为你。”紫阳气道。
沉默了一会儿，她眼神看向别处，又小声补充一句，“不过除了师姐，也没别人会怜惜我。”
“怎么会，”叶时雨靠在树上，半阖着眼睛调息，“花无垠和云家姐妹都很关心师妹的。”
“我才不稀罕。”紫阳撇嘴。
“我却觉得，师妹心底应该还是不讨厌她们的。”调息完毕，叶时雨睁开眼睛，“……虽然嘴上不留情。”
紫阳不说话，咬了咬唇。
见她垂着脑袋，似有些丧气的样子，叶时雨又有些无措。她走到紫阳身边，摸了摸她的发顶。
“不必懊恼，紫阳待人一定有自己的方式，也不用非和别人一样”
“师姐想让我改变么？”她仰起脸。
“不会，”叶时雨望着她的眼睛，“紫阳随自己的心来就好。”
“那师姐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紫阳问地小心翼翼。
“当然不……还有，云漠她们也很喜欢紫阳啊。”
女孩脸上便带了笑，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让叶时雨的心跟着柔软起来。
紫阳面容精致，平时总是一副又冷又拽的样子，偶尔软了神情撒娇，倒像极了一只傲娇又可爱的波斯猫。
可能是因为信任师姐——她在别人面前是老虎，到叶时雨这里却是小猫。
即使明知道她时不时会亮了爪子，叶时雨还是忍不住会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多撸一撸，听她发出阵阵舒适的呼噜。
更令人心痒的是，叶时雨比谁都知道这只小猫的味道......
见紫阳闭了眼睛调息，一旁的叶时雨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念了几遍清心诀。
不说紫阳已经忘了幻境里的种种，就是她还记得，叶时雨也不会放任自己与她发生什么。
一来，幻境中她们皆是不清醒的状态，谁也不能对当时的事情负责。
二来......叶时雨觉得自己还是能分清迷恋和爱的。
这只是一时的迷恋。叶时雨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休整完毕，两人的脸色都好了不少，叶时雨再次背过紫阳，继续出发。
又行了一日的路，二人终于来到了崖边的巨松林。
即将展开一场恶战，叶时雨先掏出自己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灵豪和符纸出来——她要画符。
之前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如今叶时雨的精神力已经大幅提高，便是玄阶的灵符也不在话下。
翻出符谱，她很快便选定了要画的符。
把花环蛇毒汁、黑沼蛙内胆和灵石粉末混在一起，再小心地融成一团黑墨，滴在墨台上。
叶时雨拿起灵豪，蘸了蘸灵墨，手腕翻转，一张瘴气符便画好了。
一连画了几张，紫阳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师姐什么时候也教我画符吧？”
“好啊。”嘴上应着，叶时雨脑中却无端冒出一幅画面。
窗前下着雨，屋内，叶姨娘执着紫阳的手，缓缓在画纸上落笔。
最后一张符就那么画岔了一笔。
叶时雨心中懊恼，面上却不显，只道自己是还不够专心。
收起画好的符，叶时雨抽出剑，用灵力将自己的周身包裹严实，便要潜入这巨柳林。
“师姐小心......”紫阳坐在防护阵里，咬着唇，“你、你还欠我钱，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放心。”叶时雨被逗笑，心里一清二楚，“不会让师妹担心的。”
“......就是这意思。”顿了顿，紫阳抬起头，神情坚定，“师姐若平安回来，我就告诉师姐一个秘密。”
“好，”叶时雨与她对视，“等我回来，师妹一定要告诉我啊。”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正是雪蜂归巢的时候。叶时雨施展着灵蛇步，身形灵活地在林中查找着蜂巢的踪迹。
在某一刻，她终于停下脚步。
夕阳西沉，最后一丝日光描出巨松顶上挂着的蜂巢轮廓。
想了想，叶时雨从袖中抽出画好的符，一连往树顶射出三张。
浓郁的紫色雾气顿时在上空升腾，没一会儿便能听到啪嗒啪嗒，雪蜂掉下来的声音。叶时雨念了个屏息咒，静静在树下等。
听那声音小了许多，叶时雨收剑，几下便上了树。
虽说瘴气符威力强大，可还有几十来只雪蜂顽强不倒，见有外敌入侵，一股脑儿向叶时雨面上攻来。
“青灵焰！”手上快速掐了个手诀，规避掉雪蜂的第一波攻击。
飞舞的蜂群顿时着了火，但它们护巢心切，不顾身上的绿色火焰也要用尾针刺伤叶时雨。
阵阵攻击之下，她身上的白色衣袍都被带火的蜂群燎了几个大洞。
所幸雪蜂身上这火焰让它们更容易被发现，叶时雨抽出染霜剑，把灵魂力催动到极致，一只一只将袭来的雪蜂斩成两半。
“这倒是个修炼灵魂力的好办法，老师若是在这一定欣慰。”叶时雨心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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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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