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午夜一点半，月影浮动。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这个点还在外面的，多数都泡在了夜店。
Ho是海城年轻人最喜欢的夜店之一，音乐也紧跟潮流，动感的音乐开始，人潮都涌进舞池，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身姿扭动，灯光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
角落的卡座里，扫到角落坐着两个女生。
人的口味会随着时间改变，就像现在，从前爱不释手的甜口酒，现在也换成了一杯浓烈的威士忌酸。
卫心念透过人潮涌动的舞池，看向中心台的方向。
男人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她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台上的人头微仰，耳机随意挂在颈间，舞池昏暗的灯光闪动，将他的鼻梁映成一道半明半暗的的分界线，昏暗中，臂膀结实的线条更加明显，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弄着操作台，游刃有余、恣意放，荡。
灯光映出纸醉金迷，卫心念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酸，借着昏暗，盯着他的目光更是不加遮挡。
下一刻，对方似是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忽然掀开眼，随意一瞥，却精准地对上她的双眸。
“怎么样心心，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和他很像？”李梦从舞池挤回她身边，透过喧闹的音乐，在她耳边大声问道。
视线重新交汇，她在他身上扫视着，无奈灯光晃眼，只看清了他眼神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密谋”。
卫心念收回视线，自若地酌了口杯中的酒，品出回甘，而后才不紧不慢地答道：“不像。”
李梦盯着她的脸，彩灯下，她的眉目舒展，神色自然，淡漠的脸只画了个淡妆，在这浓厚的氛围里格格不入，冷不丁像是回到了高中一样。
两人是高中同学，高中的卫心念是典型的乖乖女，长得乖巧白净，不怎么爱说话，学习也名列前茅，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那时，卫心念就是一个高冷的形象，对谁都是淡淡的，礼貌却又疏离。
而李梦则贪玩，调皮捣蛋，学习不上不下，就这么两个世界的个人本不该认识的，但缘分让她们成了前后桌，两人这才慢慢走近的。
李梦从高中陪伴卫心念到工作十余年，见证过她所有的恋情，也包括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好朋友间的滤镜就是如此神奇，在李梦的印象里，她全然忘记了卫心念高二时把造谣她的女同学头发剪掉的事，还有高三时，被班主任没收了一包还没开封的香烟。
在她眼中，卫心念从小就是乖乖女，一切的变化也就是大学谈了那段初恋以后……
见她的模样并不像欲盖弥彰，李梦又看了dj台上的人几眼，有些讪讪道：“却实不太像……”
下一秒，李梦勾上了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在她耳边道：“十点钟方向，那个帅哥怎么样？”
“还不错。”
“帮你拿下？”
“帮我拿下。”
见李梦胸有成竹的走开，卫心念重新往台上看去，秀眉轻皱。
看这个轮廓，也不是全然不像。
说像，她却记不清初恋的模样，那一段恋情太过久远，像是十几年前的事，久到让她记忆模糊，说不像，可唇角又有几分相似，微微勾起的一瞬间，有一瞬即逝的温柔。
但总的来说还是一眼不像的，从气质上，她的初恋更偏温柔一挂的，而眼前这个一看就很野。
不过对现在的她而言，这些不重要。
卫心念勾了勾唇角，杯中的酒已经见底，又叫了一杯后，和旁边的女生玩起了骰子，没再多看一眼台上。
酒过三巡，舞池的人渐少，走路的脚步也开始虚浮，还有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的。
社畜的周五还要早起，等到这场局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
李梦专攻蹦迪搭讪没喝酒，卫心念在路边等她开车过来，顺便吹风醒醒酒。
深秋的风凉嗖嗖的，直往她裤腿里钻，她站在路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有点后悔没跟着直接上车。
“hello。”
等待中，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立刻回头看去。
她被贸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勉强能认出是李梦后来说要帮忙搭讪、最后却不了了之的男人。
没有了昏暗灯光的滤镜，男人的颜值明显降了不止一个梯度，月球表面的皮肤、脚上踩的一眼假的倒钩和背着的假包，都让她不忍直视。
此人明显不在她感兴趣的范围，她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声“你好”。
对方看出了她的冷漠，自来熟的和她找话题，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在心里催促着李梦赶紧过来。
“天这么冷，你怎么回去？要我打车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和朋友一起的。”说着，她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好在她看到到熟悉的车牌正在往这边驶来。
刚准备走，男人拉住她，“那先加个微信吧？下次喝酒叫你一起。”
她推脱不掉，唇角一勾，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打开，男人扫了后，才心满意足的和她挥手道别。
“那男的谁啊？”上了车，李梦好奇的往车窗外看去。
“没认出来？”卫心念调笑，打开微信，就看到一条红色提醒，是刚刚那男的的好友申请。
“刚才那个男的？！刚刚我走近的时候就觉着他有点差强人意，所以才没给你要微信，没想到还是见光死，你可千万别和他发展！”
卫心念笑了两声，“你看我像那么想不开的人吗？”说着，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忽略好友申请。
“不过刚刚我帮你看了那个DJ，是真的帅，360°无死角。”
“心动了？”卫心念在副驾驶上，边摘掉假睫毛边打趣。
“你这什么话，姐目前可不想坠入爱河，也就是在这种事上帮你把把关，就像这种痞帅型，我见得多了……”
脑海里忽然放映那双眼侵略的目光，不知道这样狭长的眼失神时会是什么样。
卫心念偏过头打开车窗，看向店门口的方向。
海城发达，夜晚从不吝惜电费，凌晨的路上比夜店里还亮，甚至能让她看清路灯下男人仰头吐出的一片雾气，正与头顶昏黄的灯光融合。
车缓缓驶过，不是很远的距离。男人微微抬头，路灯在他脸上打出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视线，他视线扫过的地方，都有了几分灼热。
落叶从树梢坠下，顺着车窗飘到她手中，搔着她的手心，她缓缓升起车窗，耳边的声音都变得茫然。
“心心？”
被叫了几声，她回神，李梦这才无奈的重复了一遍：“留学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拿到了三家学校的offer，申请了几家入学奖学金，下月初就知道奖学金结果就可以交学费，现在就差口语还需要提升一下。”
“心心，你真是我的骄傲！我决定今晚回家大醉一场替你庆祝！”
卫心念伸手打住，道：“都还没有一撇呢，要是入学奖学金申不下来又是个问题，你现在就替我高兴未免太早了。”
“不早不早，拿了offer不就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她打开车载音乐，问道：“你出国留学的钱不够吗？”
算算时间，她也不过才工作了三年半，外面留学一年，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够了，只是如果有奖学金能手头宽裕一些，到时候半工半读，平时再省省还能存下来不少。”
“你平时也不怎么消费，存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人生短短几十年，好不容易出国一次，还不趁着留学把该玩的地方都玩一遍？”
卫心念沉默，她不擅长消费，半多不少的钱也没有让她想消费的**。但她喜欢赚钱，也喜欢攒钱，对她来说，钱不仅可以维持生存，还是一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工具。
“不过我是真羡慕你有这么多精力折腾。”
“我就不行了，毕业后这几年是赚了点小钱，跟风买了车房，但车贷房贷却也把我套的死死的，哪都去不了了，好在海城离家近，放假还能回家看看父母，你以后留学了，我们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这话被别人听见，肯定会说她装。
可卫心念知道她的压力确实很大，白天上着朝九晚五的班，能不加班已经是万幸，这几年又开了一家小咖啡馆，只要她一放假就赶过去帮忙，轮轴转没有停下的时候，以前沾床就睡的人，现在常常在夜里失眠买醉。
卫心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长大了就是这样，各有各的苦衷。”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漂泊在外呢？她就是一艘不能靠岸的船，如果家可以是港湾，她也想停下来休息休息。
窗外，跑车的轰鸣声缓缓逼近，卫心念从后视镜看去，无声收回了目光。
“你看我们小地方的女孩，要拼尽全力才走到这步，结果到了才发现，自己努力了一辈子的事情，别人一出生就有了。”李梦指了指自己开着的奔驰车标，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蓝色Fararri笑笑。
卫心念看向十字路口，窗外的路灯在她瞳上映出小小的光点。
“骁哥？”阿进自顾自说了许多，不见人回应，转头见人正盯着倒车镜发呆。
顺着视线看过去，阿进笑了：“刚才店里的妹子？”
副驾上，后视镜里的车渐渐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许骁收回停留在倒车镜中的目光，长指不耐的拽了拽胸前的安全带，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八卦的阿进，“专心开你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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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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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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