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会，我去外面买点东西，一起和你上去。”
周凛冬回来时扛了两箱东西，一箱茅台，一箱中华。
这两样都不轻，他却轻松得像是在肩上放了两个空纸箱而已，白小梨张了张嘴，感叹他的力气。
好厉害……
怪不得舅舅跑了。
这种怪物，谁能打得过啊。
周凛冬敲开门，龙子云一顿恶狗挡路，就是不让他进去。
“以后别来我家！”
他底气这么足是有原因的，蓝蓝在家呢，周凛冬拳头再硬，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干什么。
周凛冬让开一点身体，露出了后面两箱大礼。
龙子云咽了咽口水：“那你先搬进来，弄完了赶紧走！”
周凛冬把东西搬进屋里，然后主动出了门。
砰！
门突然被关上。
“不许你再找我家小梨！”
周凛冬笑笑：“我没别的意思，随便送点礼物给你，舅舅。”
龙子云又把门打开了，不过害怕周凛冬动手，只裂了一点缝。
“你闭嘴！谁是你舅舅？周凛冬，你可比我小一岁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点东西，换你别打小梨。”周凛冬扬了扬眉，难得显出一点少年气，“如果下周小梨没和我告状，我加倍送。”
龙子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屈服于名烟贵酒的诱惑之下，冷着脸答应了。
周凛冬胸有成竹地回了消防队。
吃完饭，他打开手机，想要给白小梨打个电话，但微信忽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那只瘫痪老猫，名叫猫咪消防员。
他直觉是白小梨，于是通过。
但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劲。
因为那人连发了三张二次元表情包，几乎没有时间间隔，绝对不是白小梨的手速。
他蹙眉，脸一下沉了下去。
「您是？」
他没时间和陌生人闲聊。
猫咪消防员回复：「我是爱心猫咪救助站的店长，秦峰岭。」
白小梨的店长？
加他干什么？
猫咪消防员紧接着说：「你在追小白吧？我看出来了，但我们小白不好追呢，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猫咪消防员发来一个小烧猫表情包。
「加入我们猫咪消防队吧！人类消防猫咪消防都是消防！和我们一起建设美丽华国，成为小白的亲密队友，并肩作战，怎么样怎么样？！」
周凛冬嘴角抽了抽。
苏平安关心地问：“老周，你咋了？被烟熏坏了？面部神经损伤？”
周凛冬推开平安凑近的脑袋，快速打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每周末有空，就这么定了。」
他收起手机，见平安有话要讲，坐直了身体。
“平安，你说吧。”
“这次森林消防的灭火行动，我要参加。”
“不行。”周凛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答应了嫂子，要让你平安回家，中间出了事怎么办？”
平安欲言又止。
周凛冬说：“现在森林消防增加了百人编制，还组建了飞行队，不管人手、装备，都比去年强上许多，不需要咱们这边出太多人，我已经接到了命令，除非爆发大型火灾，否则不用咱们全员出动，一般情况甚至用不到咱们。”
以往要全站支援森林消防，是因为没有直升机，森林消防那边灭火更专业一些，他们主要是去配合救援被困群众的，并非主力。
今年有了直升机，救援上效率要比人力高出太多了，山中居民也会得到预警，提前搬到山脚下的安置地，中队没有必要再执着于一个老破拆手去不去。
自从上次那场牺牲惨烈的大火之后，云城消防已经长了教训，谨遵预防为主的方针，在各方面严防死守，所以连续三年没再发生过大型林火，消防员们的人身安全得到了极力保障。
当然，夏天仍会有零星几个起火点，但这是原始森林无法避免的，及时扑灭即可。
苏平安是即将满五年的消防战士了，身经百战，怎会不明白。
他担心的是万一。
“老周，我还是觉得我去比较好，旋风表现不错，可他还年轻，经验不足，没办法和你打配合，他追不上你的节奏！”
破拆的专业装备足有几十斤，如果把油锯也带上，至少七八十斤，杜旋风才入队半年多，周凛冬要是跑起来，旋风根本赶不上。
周凛冬不说话。
平安提出的，的确算是个问题。
但他可以慢一点，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他可以等旋风成长。
苏平安唉声叹气，周凛冬抬起眼皮，冷森森地盯了他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想退役？”
苏平安重重点头：“嗯，到七月就满五年了，也该回家陪陪老婆了。”
消防员五年一役，干满了可以选择继续或者转业，苏平安今年二十九，已经过了消防员的身体巅峰期。
“你呢？怎么打算？”
周凛冬和平安是同一期入队的，七月也是周凛冬决定去留的日子。
“继续。”周凛冬不假思索，“等三十五了，国家不让我干了再说。”
“我就知道……你啊，全身心都在队里，不过，也许你也有了孩子就懂了。”苏平安苦笑，“有软肋了，真不敢再冒险了。”
周凛冬沉默了。
他怎么不知道呢？
龙子云闹腾的这一出，已经让他明白了，不能细心陪伴白小梨，是一件能让他多么懊悔的事情。
可他没有办法，他有使命，在他干不动之前，他想尽可能地救更多人，无愧于他当年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哎，你知道吗？”苏平安笑了笑，很艰难的，“我妈跟我说，知道我预产期回不去了，我媳妇哭了一整夜。她本来就多愁善感，又是孕妇，情绪不稳定，医生和我妈说，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她很有可能患上产后抑郁。”
周凛冬有些动容：“平安……”
“没事。”苏平安摇头，“我们刚来的时候一起宣过誓的，组成搭档的时候也答应过彼此，要陪对方走过刀山火海，永不放弃。你也说了不太用得上咱们，所以，你就让我去吧，别给我留遗憾了，省得我以后转业了还惦记你。”
望着苏平安恳求的一张脸，周凛冬再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他握住平安颤抖的手，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就当陪平安走完在消防事业上最后一段路。
晚上熄灯前，周凛冬躲进一间空宿舍里，给白小梨打了个电话。
苏平安今天的话给了他非常大的触动，他第一次害怕，如果他真的追到了白小梨，白小梨会不会也和嫂子一样，变得孤独可怜。
电话接通的一开始，白小梨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几下，像在撒娇一般抱怨着这通吵醒她的电话，周凛冬腹下微紧，后悔了。
要是知道会听到她这种声音，他宁愿以后晚上都不再给她打电话。
他会睡不着觉。
“谁呀……”她慢慢咬字，又呼出一口长气，绵绵软软又娇娇嫩嫩。
周凛冬沙哑地唤她：“小梨，是我，凛冬。”
她睡这么早吗？
还不到九点。
“噢……”白小梨好像从床上爬起来了，带动一阵布料摩挲的细响，然后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可能终于清醒了一点，她嘿嘿笑了，“我不小心睡着啦。”
宿舍里一片黑暗，周凛冬无从知晓自己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心里热热的，好像里面住了个小人人，在用一双手捧着他的心哈气。
“你舅舅骂你了吗？”
“没……”白小梨回答得有点犹豫，“他就是问我，为什么拿了他的钱不办事，可我记得我没答应，我只说我知道了……”
“没答应就好。”周凛冬摸了摸自己的脸，愣了愣，嘴角高高上扬，还真是笑着的，“你平时忙吗？”
“还好……”白小梨想了想，“上班了就会忙，也没有休息。”
她没有休息日？
周凛冬恍然忆起某些细节。
和白小梨认识有一个月了，相亲那天和去看电影那天，她是休息的，但其他几次，他都是在店里看见的她。
“不会孤单吗？”他试探性地问。
“啊？”白小梨茫然，“不会呀……上班了有同事和猫猫，下班了有舅舅舅妈，为什么会孤单？”
周凛冬点点头，松了口气。
白小梨是个被爱包裹的孩子，她有能力让自己充实。
他不必担忧她会太想他。
眉头皱了皱，似乎心间产生了一点类似于吃醋的情绪，他在道了晚安后便挂了电话。
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明明白小梨的独立是他想要的，可发现她真的足够独立后，他又不舒服极了。
古怪。
爱情这东西。
周凛冬沉沉睡去。
他鲜少做梦，偶尔进入梦境，也是关于火的片段，他会拿起水带，疯狂地冲进去，将那些可恶的火焰通通熄灭。
但今夜不一样。他梦到了白小梨。
他回到了白天那家诊所的输液室，还是那么抱着白小梨。
她仰着脖子，小嘴微张，脸色红得像是发了烧，他不禁用额头抵住她的，以便测量她的体温。
目光向下，入眼的是他们紧密贴合在一起的身体。
他能看到她的全部，然而他的一部分却消失了，嵌入了她的灵魂中。
他怔怔抬眸，才意识到白小梨在动。
很慢很慢，连这件事，她都能那么慢。
慢到他忍不住攥住她的腰，用他的节奏来帮她。
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周凛冬黑着脸去了舆洗室。
他们一般晚上洗衣服，这可稀奇了，有人居然大清早的搓内衣。
苏平安笑嘻嘻地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周凛冬没好气道：“闭嘴，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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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别说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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