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大,如果桑悠悠要烧医院,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阻止他?”白水问道,“不然连带着线索全都会毁于一旦。再说,这个副本里面桑悠悠和段千载线也从来没有被人挖掘过。”
楚沐垂眸,淡淡地道:“汇报上级,转移病人,复制档案。只是——江星稀口中的桑悠悠不像是会伤害无辜的人,暂且先不定论。”
“那他们会有什么计划啊?”白水略有些紧张地问道,“桑悠悠到底是敌是友?还有就是,医院是有防空洞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让病人们先转移到防空洞中?”
***
另一边。
狭小的空间里,沈吟风低头咬着绷带,给自己腿上的刀伤包扎。楚沐的那把刀确实挺锋利。
他找了江星稀很久,然而对方却好像真的凭空蒸发了一般,大抵是进入了什么空间罢。
封闭狭小的房间内,他双膝弯曲,把脑袋埋在手心,全身防备松懈了下来,轻轻喘了一声。
嘶——先前的伤口好像也崩裂了开来。而白色的绷带沁出层层血迹。沈吟风只是神色恹恹,又拆掉原先的绷带,给伤口消毒、重新包扎。
只听得有脚步声在外响起,纸箱被移开,光也从外映入。
“……沈吟风?”江星稀小声问。
他刚刚才将背包整理好,就眼尖地发现病床下多了纸箱。江星稀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在……这里面做什么?”
沈吟风抬眼,歪着脑袋轻声问他:“你不去找楚沐他们吗?他们正准备去转移病人呢?”
“喔喔,我只是发现我是这个副本的bug。”江星稀有些激动地道,“这个副本好像对我开了绿灯。给我设置的身份也是死者,其实我只需要躺着就能过这个副本啦。”
“唔,这样啊。”沈吟风说,“那你岂不是还得对第一天推你下楼的人感恩戴德?”
“……那还是算了吧,我没有斯德哥尔摩。你出来吗?”江星稀问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诶。”
沈吟风没说话,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星稀。竖瞳一转,沈吟风又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你怎么又、重生了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这里不是有技能卡牌什么的吗?说不定我的技能就是不死。”江星稀大胆猜测,“还有就是,我现在蹲着很累诶——”
既然沈吟风不愿意出来,那他就进去。没曾想沈吟风依然沉默着。
说实话,江星稀其实不是很想和沈吟风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先不说本来就挤,再说就是沈吟风身上的血腥味未免太重。
江星稀蹲着累了,刚想起身,沈吟风就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的手心中蹭了蹭。一下、一下,像是在磨蹭自己的所有物,又像是自然界的雄性与雌性间的耳鬓厮磨。
……江星稀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试图将其甩出脑海。再说耳鬓厮磨这个词指的是两者的耳朵和鬓发互相接触。别说耳朵了,就现在这个情景,江星稀连沈吟风的脸都看不清。
江星稀刚要收回自己的手,就被沈吟风紧紧拽了住。他往里拉了拉江星稀,像是在示意他跟自己挤在这狭小的空间。
“不用管楚沐他们。”江星稀解释说,“他们会带我们飞,我们只需要避着护士就行,只是你这里好像有一点点狭窄,两个人的话,纸箱就堵不上了。”
沈吟风低头嗅了嗅江星稀的手,清新的柠檬味便萦绕鼻尖。沈吟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嗯?”江星稀疑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沈吟风换了主意。
不过也幸亏这里比较暗。沈吟风拿手捏了捏微微发热的耳。江星稀看不见就是了。
……也幸亏看不见。
“你闻到了吗?”江星稀将沈吟风拉了出来,似乎是随口一问。
沈吟风的手指微微蜷曲。
“我……”
说的是江星稀身上的柠檬味吗?沈吟风低头不语,如果直接说的话,会不会被骂?江星稀会生气吗?会不会被说轻浮?
“闻到了吧,这血腥味!”江星稀嫌弃地轻哼了一声,“再不出来你就可以直接在医院被送走了。”
原来说的是血腥味。
“不过你身上这个味道真的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里闻过。”沈吟风随口问道。
江星稀一边帮沈吟风包扎,一边随口回道:“你说的是雪碧的味道吧。”
你随口问,我随口答。
沈吟风一顿,有些失语地问道:“雪……雪碧?”
清爽柠檬,雪碧?
“江星稀,你这是被雪碧腌入味了啊。”沈吟风不敢置信地道,“少喝点汽水饮料。”
江星稀略有些不服气:“你去问问谁兜里全都是糖果!”
上联:纵享丝滑家里卖糖果
下联:清爽柠檬雪碧腌入味
沈吟风:……
江星稀:哼。
横批:吃喝都有。
***
虽然嘴上说着要让楚沐带飞,但是江星稀他们真的什么都不干也不是。只是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再去找一次段千载。
这时候,穿着病服的少年倚在窗台前浅眠。段千载的怀中依然捧着那本牛皮本。似乎是听到敲门的声音,他缓缓起身。
‘千载——千载在想些什么?’
‘千载,外面风景好漂亮呀。’
‘千载……’
一声一声,仿若情人间的呢喃,这是桑悠悠的声音。段千载揉了揉太阳穴,拉开了门。
“诶?是你们啊。先进房间。”他扯出一个笑容,“怎么样,有……有桑悠悠的消息了吗?”
江星稀一怔,忽地有些不忍地偏头。
段千载收回手,低头闷笑了一声:“哈,我知道了。”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给我吧。”段千载弯眉笑道,“那给我吧,他的死亡证明。”
‘千载,我死了吗?’
‘千载,我不是一直在陪着你吗?’
“段千载!”江星稀用力地晃了晃段千载,“离开医院以后,你打不打算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对劲。”
‘千载,千载……’
“不用,我没事。”段千载扯出一个笑容,“我挺好呀,就是明天出院,所以我……有点激动睡不着觉,头有点昏而已。”
江星稀将桑悠悠的档案放在桌上,假装没看见段千载微微颤抖的手,说道:“那你……保重。”
“好噢。”段千载像没事人一样朝两人挥了挥手,“多谢。”
江星稀似乎还想回头看,却被沈吟风扣着手腕往前走,他说:“江星稀,别回头看。”
段千载的病房依然投影出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座小小的囚笼,将段千载的人生困于其中。可是一个人,又怎么会被限制于一方狭小天地不得进退呢?
江星稀抿唇,轻声道:“为什么总是会命运多舛呢?有的人说,爱就像是毒药。命运就是那么爱开玩笑。”
“你怎么忽然想着要升华主题了?”沈吟风不赞同地蹙眉。
闻言,江星稀也不恼,只是嬉笑着反问沈吟风:“那你觉得爱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爱过。”沈吟风想了想,倒是补充,“也没人爱过我。”
“我倒是觉得——”
沈吟风忽地抬眼去看江星稀,对方弯眉,在走道的墙壁上留下剪影,笑着道:“爱呀,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哦。”沈吟风别扭地偏头,“走吧,要不是、现在是病人活动时间,我们两个应该已经被医生抓起来了吧。”
那时的沈吟风感觉眼眶有点酸涩,也心绪不宁。只是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复杂的情绪是什么。
直到很久以后,重温旧事,他才知道,这份复杂情感的名字——
是羡慕。
他在羡慕能够获得爱意的江星稀。
异端生来就与人有别,暴戾、恶劣,创造异端的人恶劣地将“专一”的基因刻入异端体内,却又将他们驯化成野兽般的“人类”,给予他们极高的体力值、防御值,无人所依,无人所爱,一辈子被所爱畏惧厌恶却飞蛾扑火。
因为他们来自于受人诟病的人体实验,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怪物。
沈吟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长,和江星稀的手看起来似乎也别无二样。可是在此之下,却是不同的脉络,不同的脉搏。不同的染色体组,与不同的基因序列。当然,每个人的基因序列本来就不一样。
江星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些许颤抖:“……你咬我干什么?咬我就算了,扯什么领带,搞得怪涩气的……”
他盯着沈吟风琥珀色的竖瞳,颇有些讶异:“你别说,你长得是真的帅。混娱乐圈真的直接凭脸爆红,放小说里就是《野性帅哥爆红娱乐圈》。”
沈吟风一愣:“啊?”
江星稀这才郑重其事却又故作娇柔地说:“但是哥哥,你这一口当真疼痛,也不知道是我独有的,还是姐姐妹妹们都有?”
沈吟风:……
“神经病。”他说。
江星稀不满地哼声:“看来我旁跟你讲的,你都当耳旁风去了!”
沈吟风无语翻了个白眼。
贫完,江星稀这才笑嘻嘻地起身,正色道:“那走吧,该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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