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空气猛然一紧。窗外那“浮游”的巨影轻轻一摆尾,像在水下猎食。
“啪嗒”一声,手机脱力掉在地上,他看见窗外有东西逆着车流飞出去了。
圆咕隆咚的,那是什么?
车厢骤然涌进腥甜的血味,尖叫声炸裂开来。
前方座椅,于耀的身体还直挺挺靠在座椅上,脑袋却不见了踪影,鲜血喷溅得像被无形的网兜收割。
爆炸般的惨叫后,空气瞬间安静,血腥味浓得几乎能把人呛死,其他几个男生脸色刷白,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呆呆盯着座椅上那具没了头颅的尸体。
“我……我操……”有人手抖着,抓住了身边同伴的胳膊。
“别说话!”另一个男生吼出声来,却抑制不住牙根打颤。
陈书觉反倒沉得住气,眼底呈露着冷意,像是在看一出荒唐戏剧,可即便如此,他的指尖也几不可见地微微发抖。
韩崇胸膛起伏得像要迸裂,声音嘶哑:“快……快下车!下车啊!”
可公交车驾驶座的司机像被某种无形力量操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
外头景色逐渐荒凉,只有黑压压的树影跟不断退后的路灯掠影。
直到电子屏上闪烁的站名令所有人心口一沉。
终点站,金鱼潭。
公交车在漆黑中猛然一震,嘎吱嘎吱停了下来。
浓烈的血腥味还萦绕在空气,所有人几乎是逃命般推搡着下了车。
可一脚踩上地面,他们就发现除了通往金鱼潭的那条石板路勉强透出点灰光,四周全是朦胧模糊的白雾,仿佛被无数湿冷的手掌紧紧蒙住了眼。
谁要是贸然踏进去,下一秒就像会被整个生吞。
“走……走哪儿啊?”有个男生声音发抖。
没人回答。
在场众人都心照不宣,除了往潭边走其他方向根本没有路。
风声潮水般呼啸,走在前头的那群男生恐惧地挤在一起,艰难地往潭水金鱼潭缓慢挪动。
宫粼跟娄桢却像是在约会漫步。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宫粼满脸忧心紧张地问身侧的娄桢。
娄桢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希望怎么样?”
宫粼听罢,没刨根问底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眨了眨眼:“跟你一样。”
脚边小径的一团树丛,星星点点的蓝光在枝叶间闪烁,不同时令的紫荆、忍冬和大丽花交错盛开,花瓣层层叠叠,瑰丽迷幻的反常色彩反倒衬得四周死寂郁抑。
潭边的雾气散开一角,几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他们不是死了吗!”韩崇失声嚎叫,可还没等反应,死去的同伴们已经伸手熟门熟路地扣住宫粼跟娄桢,胁迫跪倒在地的姿势几乎是那场羞辱的复演。
“是你让我们这么做的啊,韩崇。”
“你说要他们怕得不敢反抗……”
为首的于耀语调冰冷僵硬,像是卡帧的老旧视频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响起。
“我没说!别胡扯!”韩崇嘶吼着后退。
可那些人影根本不理会,只是机械地向前逼近。
“你说要狠狠地收拾——”
“要狠狠地收拾——”
“狠狠地收拾——”
重叠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几个跟班崩溃捂住耳朵,陈书觉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一怔,脸色发白,他眼底闪过一瞬的迟疑但很快压下去,冷冷吐出一句:“管他们是人是鬼,正好把那家伙丢进去潭里,你们没发现所有的异常都是因他而起吗?”
他说着下巴微微一抬,示意的目标分明是娄桢。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破了惊恐的死寂,逼得几个吓傻的男生下意识交换眼神。
韩崇的脸色先是抽动,随后歇斯底里地点头附和:“……没错,都怪他!”
有人咽了口唾沫,强烈的恐惧驱使着他们很快一拥而上,陈书觉则上前想将宫粼扯开,可却分毫撼动不了那几双紧箍住他的手臂。
暮色如血,过往发生在金鱼潭边的那一幕再度上演。
宫粼被迫抬起脸颊,与先前的僵硬不同,这回娄桢的嘴唇轻覆下来,喉结滚动带出压抑的闷声,濡湿黏腻的水声在齿列间拉长,像结痂的旧伤口被反复揭开,又痒又疼,每一下都像要将未曾说出口的恨意和**一并压进去,混乱又窒息。
就在这呼吸交错的沉溺纠缠中,娄桢的眼珠轻轻一颤,眼白彻底被漆黑吞占。
近处的几个男生齐齐倒吸凉气,慌乱后退。
“哈……”唇齿甫一分开,宫粼喘息未稳,娄桢又猛地收紧手臂将宫粼箍进怀中,强硬地加深这个吻,舌尖再次像久旱逢甘霖般贪婪般带着急切的力道探入碾磨。
宫粼却并没有推拒。
指尖反而攀上对方颈侧,顺从又亲昵地贴了上去,喉咙间带着丝丝低哼逸出被困的喘息,像是在诱人溺死在幽暗的海底。
气息灼烫交缠,娄桢的身体却猛地一震,凄厉的惨叫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
缠绵的深吻戛然而止。
骨白色的月光倾泻,宫粼清艳而冷冽的面容逐渐绽露,他唇瓣微张,尖尖粉粉的舌头吐出一条逶迤斜行的白蛇,钻入喉腔直接贯穿至颈后,又蜿蜒着潜入脚边翻涌的金鱼潭。
笼罩的雾色如同破碎的玻璃洒落,周遭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潭水剧烈掀腾,随着池底被宫粼抽干,成百数千的璀璨金鱼暗芒直冲夜空形成一道刺目光柱。
血肉不腐的肉块蠕动着纠缠在一起,失重般彼此粘连又聚拢成一团,它没有确切的轮廓,犹如庞大的鱼腹从潭底鼓胀而出,浑浊的眼珠漂浮其间。
“白太岁”,宫粼缓缓抬起头,唇角还沾着湿亮的水痕,开口道,“这么多年,还是换汤不换药的老招数。”
太岁既是地祇的畸胎,又是饿鬼的化身。它一面像灵芝一样吸纳天地之气,一面又被贪欲驱使不断吞食活物。
“……俱利伽罗……又是你!”白太岁发出愤懑的嘶吼,扭动膨胀,仿佛整片潭底都是它的体腔,撑开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面对这褒奖似的怨毒叫嚷,宫粼欣然颔首:“惊喜吗?”
“……”
白太岁无能暴怒地疯狂伸展细长的触须。
原本少年娄桢瘦削的身躯轰然倒下,逐渐干瘪成一具**的尸体。
炽烈的蓝焰焚尽最后一抹幻境的雾霭,层层剥落后烧出一道峭拔身影。
身着处刑庭黑色制服的金发青年轻轻“嘶”了一声,偏了偏头,抬手按住完好无损的后颈,方才附身时被蛇舌贯穿的骨肉好似还在隐隐作痛。
“真巧。”不远处痛下杀手的宫粼展颜一笑,故作惊讶道,“朱雀大人,又见面了,可惜你的演技有待提升呢。”
唇齿间残留着氤氲腥甜的气息,仿佛方才那个馥郁回甘的吻还没结束。
严禛无声地舔了下后槽牙,撩开眼帘回敬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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