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脸上惊过一丝窘迫的红,但很快,那红晕又被他强自压了下去,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陆的目光,向前极轻、极慢地挪了一小步。
“刚才是怕。"沈青声音低了下去,“现在……是冷。“
陆珩眸色骤然加深,,伸手一把抓住了沈青垂落身侧的手腕,将人扯到跟前。
沈青低呼一声,撞进陆珩怀里,额头碰到他坚硬的胸膛,挣扎了一下,那挣扎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更像一种勾人的扭动。
“伶牙俐齿。”陆珩低头,“谁教你的?嗯?”
“没……没人教。“沈青被迫仰起脸。他眼圈微微红了,“小人只是说了实话。将军若不爱听,罚便是。
他一边说着“罚”,一边却像是因为冷,将自己更贴近陆珩的胸膛。
陆于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理智告诉他,这哥儿在耍心机,在故意撩拨。可那与阿润灿烂热情截然相反的、带着冷感的诱惑,混合着“占有卑贱之美”的快感,轰然冲垮了防线。
他现在只想碾碎眼前这朵带着毒刺、又异常诱人的小白花。
“罚?”他低笑一声,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沈青的下巴,强迫他完全露出那张清冷又此刻染上媚意的脸,目光惊过他额上那块碍眼的淡印,最终定格在那双润着水色、却不再完全顺从的眼睛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陆珩问,拇指将那淡色的唇瓣揉搓得嫣红肿胀。
沈青吃痛地拧眉,却不再躲闪,反而伸出一点嫣红的舌尖,极快、极轻地舔了一下被揉搓的唇瓣,也舔过了陆珩的指腹。
这个动作,无异于玩火。
陆珩猛地低头,狠狠吻住了那双不安分的唇,蛮横地开牙关,惊夺每一寸呼吸。沈青彻底软了身子,被动地承受着这个近乎暴庆的吻。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都乱了。
沈青唇瓣红肿,眼中水光潋滟,迷离又无助地靠在陆珩怀里。
就是这种反差!极致的克制、清冷下的大胆与野性,被动承受中偶然泄露的主动迎合。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走向书房内侧的暖阁。沈青惊呼一声,手臂环上了陆珩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
身体陷入柔软的锦褥,沈青还未来得及适应光线变化,高大的阴影便笼罩下来。孕痣有没有再次变得鲜红,沈青已经无暇顾及,因为陆珩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那夜过后,沈青像一滴水重新汇入河流,迅速恢复了往日那个沉默寡言、低眉顺眼的粗使哥儿模样。
甚至,比以往更甚。
他不再“恰好”出现在陆珩的视线范围内,洒扫时总是背对着书房窗户。陆珩经过时,他和其他仆役一样迅速退到路边,深深低头,行礼的姿态标准到刻板,目光绝不抬起半分,好像那夜书房烛火下,那片惊心动魄的雪色与颤抖,只是陆珩一场荒诞的梦。
欲擒故纵,关键在于“纵”得彻底,“擒”得无踪。
沈青心里明镜似的,陆珩是什么人?手握重权、心性高傲的镇北将军,心里还供着一轮永不西沉的白月光。自己那点因反差而起的吸引力,若不加以克制,很快便会沦为送上门的玩物,轻贱且易弃。
陆珩可能会在**上头时碰他,但事后看着他那张与阿润截然不同的脸,看着额上那块“死印”,只会加倍想起阿润的好,甚至因这“玷污”般的冲动而对已逝之人产生愧疚,进而迁怒于他。
更遑论,尊卑之别如同天堑。一个主动献媚、不知分寸的劣等哥儿,只会加速自己被厌弃的命运。
所以,他必须“不认识”陆珩。不仅不认识,还要比从前更规矩,更疏离,将那夜昙花一现的“不同”彻底抹杀,重新变回墙角最不起眼的尘埃。
他要让陆珩困惑,猜疑,主动去想,想那夜的一切是否真实。
陆珩起初以为这只是哥儿事后的羞怯或恐惧,并未在意。但接连数日,沈青那种彻底的回避,那种在人群中几乎将他视为空气的漠然,在他心中逐渐发酵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躁意。
他偶尔会故意在沈青洒扫时驻足,或突然出声吩咐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沈青的反应永远完美而疏远:立刻停下手中活计,转身,垂首,恭声应答,好像面对的只是“镇北将军”这个符号,而非那夜曾抓住他手腕、看过他一切的陆珩。
一次午后,陆珩在廊下遇见正擦拭栏杆的沈青,脚步微顿,几乎要伸出手去。沈青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在他停下脚步的瞬间,便已侧身退开两步,让出通路,头埋得更低:“将军。”
陆珩看着他紧绷的肩线和那截迅速隐回领口的颈子,胸口莫名堵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冷着脸走了过去。
回到书房,陆珩却有些心浮气躁,军报上的字迹似乎都在晃动,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那哥儿……是什么意思?
是后悔了?觉得那夜受了折辱,心中怨恨,故而如此?
还是……以退为进,玩弄手段?
还是……觉得他……不行?!当然,他不接受这个理由,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看沈青那副逆来顺受、死气沉沉的样子,又不像有这般心机。难道……那夜自己的举动,当真吓坏了他,他只想彻底划清界限,躲回安全的壳里去?
陆珩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隐隐转成了不悦。一个劣等哥儿,他陆珩看得上,已是天大的造化,竟还敢给他脸色看?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偏偏,那截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的颈子,那夜勾着他脖颈的手,又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与眼前这副木头人似的模样重叠,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撕破那层伪装,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真面目的冲动。
沈青能清晰地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但始终没有抬头,认真擦拭着光可鉴人的栏杆。
他知道,陆珩上钩了。
困惑,是好奇的开始。不悦,是在意的苗头。当高高在上的狩猎者开始费心猜测猎物的心思时,主动权,便已在悄然转移。
守澄墨轩的侍卫轮岗严格,但枯燥漫长。
王虎是个实在人,家里老娘晒了点地瓜干,硬让他带些垫肚子。这日他刚换上岗,怀里揣着的小布包鼓鼓囊囊。
沈青正低头清扫廊下落叶,扫到王虎附近。王虎飞快从怀里摸出两根硬邦邦的地瓜干,往前一递,压低嗓子:“俺娘晒的,垫吧垫吧?”
沈青动作一顿,没接,只快速摇了摇头,继续扫地。
王虎有点讪讪,正要收回,沈青的扫帚柄却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靴尖。王虎下意识低头,沈青恰在此时抬眸看了他一眼,带着点匆忙掠过的歉意,旋即又垂下去。
就这么一碰,一眼。王虎愣了愣,捏着地瓜干的手还僵着。沈青已经默默扫到另一边去了。
这一幕,分毫不差,落进了书房窗后那双陡然沉下去的眼睛里。
当晚,澄墨轩诡异至极。陆珩没摔东西也没骂人,但每一个进去回话的人,都被那冰锥般的目光刮得脊背生寒。
福安暗自叫苦,不知哪路军报又触了将军霉头。
没人知道,祸根只是廊下那微不足道的一碰,一眼。
几天后,王虎被调去守最偏远的西侧门,理由简单:岗位轮换。
王虎挠着头接了令,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沈青听到消息时,正擦拭着窗台,他动作未停,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唇角往上勾了勾。
两个多月后的一个清晨,沈青刚提起扫帚,一阵翻江倒海袭来。他丢下扫帚,冲回耳房,对着木盆干呕不止,眼前阵阵发黑。
负责浆洗的曹嬷嬷路过,听见动静,狐疑地推开虚掩的门,一眼瞧见沈青惨白如纸的脸,三角眼里顿时射出精光。
“哎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沈青虚弱地扶着墙壁,想辩解,却又是一阵剧烈的恶心涌上喉头。
曹嬷嬷见状,心中猜测更笃定了几分。她没再理会沈青,扭身便走,尖利的声音穿透了小院:“快来人看看!咱们这儿可出了个新鲜事儿!还没嫁人的哥儿,倒先害起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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