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洋洋地撒在身上,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度。
闻朝从床上睁开眼,眼神中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和未消的困顿。睡久了的后果就是头疼得厉害,给身心留下疲惫积淀的沟壑。死机重开后的大脑如同翻新了一遍,就连听觉都是随着身体的麻木缓慢重启。
客厅中隐约有谈话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打开门。正在说话的两人被开门的声音打断,纷纷看向他。三个人六目相对好一会儿,闻朝自觉地走向厨房,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过水还没到嘴边,就被拿走了。
赵知返的“家庭主妇”气质愈发明显,这才在他家待了几天,贤良淑德就给腌入味了。他把杯子放在橱柜上,从底下又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往里面塞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除了枸杞,里面的东西闻朝一个也不认识。
“等会儿再喝,你有点贫血。”
闻朝不知道他喝口水怎么就跟贫不贫血扯上关系了,说了声“麻烦”。转头端着水回房间了。
谈话再度继续,来客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是贺临川。闻朝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原来是张成柏被释放了。
自从特瑞西·莫尔接管后,调查局完全成了他的“一言堂”。张成柏涉及的案子按照常规程序应该移交给同级公|安部门处理,然后依法移送检|察院。张成柏的犯罪证据齐全,谁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被放了出来。
“张成柏的那群手下和特瑞西见面了?”赵知返问。
贺临川冷笑道:“可不止。”
赵知返转念一想,又问:“张瑛和张璟呢?他们俩也给放了。”
“他们倒是没有。”
“如果真按张瑛所说,她和张璟是张成柏的儿女,怎么不一起放出来?这位新任局长如果开超市的话,肯定是个从不打折从不送赠品的抠门老板。”
贺临川想不到对方的脑回路如此不正常,但听到后又觉得诡异中透露着一丝合理。同时,他还想到有另一种可能,于是说:“或许他接下来有新动作吧。”
“这是把调查局当托儿所了不成?”赵知返调侃道。贺临川的意思是说,张成柏接下来可能要搞幺蛾子,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调查局,以此保护他们。
赵知返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他脑子有时候缺根筋,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你帮忙照看了。”赵知返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贺临川,仿佛一个将女儿亲手交到女婿手中的老父亲。
贺临川点头,说道:“当然会,大家同事一场。再者说,这件事情离不开我的干系。”
他们说的是陈逍鱼。张成柏出来后愈加猖狂。在拘捕张成柏的现场,陈逍鱼在他被捕后又给他一砖头,所以被张成柏给举报了,如今正停职查办。结果这边刚一停职,陈逍鱼就发现他被跟踪了,跟踪方是个孜孜不倦的橡皮糖。他把跟踪的人引出后,那人一看见他就跑,溜得比兔子还快,追了好几里地愣是没追着。可当陈逍鱼刚想往回走,那人又跟个跟屁虫似的黏了上来。
联想到张成柏被捕时对陈逍鱼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审问时他的各种针对,他们合理地怀疑这些跟踪的跟张成柏脱不了关系。
此时的陈逍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爱的“老父亲”转手了监护权,他正抱着一桶泡面吸溜。突然门铃响了一声。陈逍鱼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就冲去玄关,朝外面看结果发现什么人都没有。
他感到有些奇怪,于是打开门查看。没人。
正当他打算回屋时,发现了走廊里放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闻朝家的客厅里,二人的对话还没结束。
“你想重查张成柏当年犯的那起案子?”贺临川不可置信地问,他垂下眼说:“我就是那起案件的目击者,他……他也是,不过他应该不记得了。”当初的案件人证物证俱全,在他看来张瑛姐弟或许对他们的父亲太过深信不疑甚至成了一种执念,走到了一种偏执且片面的境地。这其中可能有父亲入狱对他们造成的打击,有周围人的漠视或冷嘲热讽,以至于他们守着一个足以支撑自己生活的信念去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他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并不使没有经历过这种偏执的折磨。但,那些弥漫在他的眼中,在他的梦境里日夜流淌的血色和张成柏那个阴冷的眼神,他不觉得这些是假象,更不觉得张成柏如张瑛和张璟所说是被冤枉的。
赵知返看了一眼贺临川,发现这个话题对对方来说或许太过沉重,他见过很多受害人或目击者终日被血腥的案发现场所困扰,甚至因此而颓废终生。他解释道:“不是查张成柏犯的案子,是查张瑛和张璟的案子。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对张成柏的清白如此深信不疑,是有人这样告诉他们,还是有证据这样显示。”以及,那个在医院里昏迷着的人究竟是谁。
贺临川对此没什么好说的,他觉得自己早就在当初的噩梦中走出来了,更没有什么害怕的必要。他只是对赵知返点头,说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叫他,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忙。而后,他还补充道:“如果卷宗方面有什么需求,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他这话意有所指,而赵知返需要的正是他这句话,比任何场面话更有意义。
等贺临川走后,闻朝才从房间里出来。
“人走了?”
“嗯。”赵知返像才回过神一样,对他说:“哎,喝没了,我给你续杯。”
闻朝手里紧紧握着杯子,没有回答。他直直地看着对方,好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还在我家?”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于是他又说:“我可没钱请你这样的保姆。”
赵知返拿着热水壶的手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从闻朝的手中抢过杯子,续上了水,然后端着杯子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就当闻朝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时,赵知返语重心长地开口了:“虽然你的冷漠让我非常伤心,但是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我还是有必要郑重地表扬你,看来你真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闻朝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监护人?你还没玩够?表扬什么?学习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匮乏的语言系统给自己的智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缺陷,更认为对方活跃的细胞给他那份高楼大厦般的父爱添砖加瓦,现在他娘的都建成了违章建筑。
赵知返给他留下了一句亲切的嘱咐:“看看新闻吧。”
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疯狂地刷开智脑,查看当初发布的有关“劣等基因”的法令——《基因纯正性与社会秩序维护法令》第六十五条规定:凡是劣等基因携带者如有申请不参加思想学习者,应向调查局申请具有三年以上基因纯正性管理、安全保障、心理辅导等工作经验的临时监护人。所申请的临时监护人必须经过调查局核实其身份和资质,并符合调查局所制定的标准。未经授权或选择不接受临时监护人的,将被视为违反本法令,调查局将有权采取必要的措施予以处理。任何涉及临时监护人的行动都必须遵守本法令及调查局的规定……
闻朝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言语之间带着颤抖:“你是说,你给我申请了这玩意?”
“嗯哼,怎么可能是我要申请?当然是调查局的新领导在发现了你那些光辉伟岸的事迹后,将你的危险性调到最高级别,强|制地,不,是亲切地嘱托我来承担起关心爱护你的重任。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成为你的临时监护人的事实,并且每周上交思想教育报告。其他的都好说,但是报告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写的,小闻同志,这项光辉、伟大而又不可推卸的责任就交给你了!”赵知返郑重地眼神让他仿佛挨了一闷棍。
看到他几乎写在脸上的不乐意,赵知返放下水壶,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说:“你不会想每周都去凯旋大厦上一整天思想课吧?其实思想课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请一些穿得比上坟都正式的七老八十的老家伙,让他们在所有人面前宣读各项法令,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我说的是老家伙们,当然上课的人也不好受。课一上就是一整天,回去后还要写报告,然后及时上交,周而复始。”他说到这里时,闻朝的脸色都变了。
其实他没说的更可怕。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人,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赵知返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更清楚这项法令带来的后果。
所谓的“思想课”不过是最浅显的一层。在课上,他们会不断地灌输“劣等基因”的“劣”之所在,他们被联邦限制的行为规范和准则将会随着时间被根植到脑子里。这不是一个人想不想做或者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相关的一套套法令压下来,无论这些准则有没有道理,无论他们想不想遵守这些准则规范,都会被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条条框框卡在笼子里。了解了自身的劣根性后,“等”将会显露出来,“行为规范”被落实后,等级差异便显现出来,这样人就被分成了“两等”,高等的是“优质基因”,低等的是“劣等基因”。人本就是容易对他人进行“另眼相待”的物种,对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和对大街上的乞丐,恐怕少有人会做到一视同仁。被法令牢牢限制的人和其他“自由人”能是一样的吗?时间长了难道人们不会对被种种限制加身的劣等基因者冷眼相看吗?那么,人分了“两等”,离所谓的“三六九等”还远吗?
基因分等级,同等级的“基因”们会自发地聚集在一起。与其说该过程是“自发”的,更不如说“劣等基因”者是被排挤到一起,是无奈之下的抱团取暖。而“优质基因”者又因法令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另一端,被优待的一端。他们其中或许不乏清醒地意识现状的人、同情另一端的人,但有用吗?若把这些人称为“中立派”,那么最终的结果无非被两方不待见。劣等基因者或嫉妒或唾弃其虚情假意,优质基因者或嫌弃或不肯与之为伍。最终还不是形成了特征分明的阶级对|立体系。
8好意思,在南城制药局一案前边可能要插播一个碎|尸案。南城制药局最早出现在伏加索的爆炸案那里,它和宁朗州疗养院的投毒案也有些关系。或许,它与接下来的碎|尸案也有一些关系呢。从这一卷开始,正式步入了“劣等基因”的大主题。在之前的篇章中,并没有很明显地显示主题,但是发生的各种案件或多或少都跟它脱不了干系。不出意外,接下来的这个案子,还可能是“巴黎铁塔反转反转再反转”。
存稿不多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读者有多了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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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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