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萱的异常让人无法忽视,是一时半会难以弄清楚她的怪异行为。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知姚皓邈。
案件的惨烈程度有目共睹,在和平的世界里投下一颗石子,溅起热烈的水花。由于不少人都目睹了案发经过,所以这件事情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最近的新闻几乎都是在探讨这件事情,不少人在猜测这起案件的原委。甚至有人将现场血腥的图片和视频发布到网络上,引起了民众的极大恐慌,生怕这是随机作案的恐怖团伙。
眼看社会影响越来越大,警方只好公布犯人已经自首的消息,同时增加巡逻,实施净网行动,以平息民众的恐慌。不少借机造谣的人都得到了相应的处罚。不出所料,这起案件引起了高层的关注,受害者的身份自然也被广泛地讨论,同样受到关注的还有他的妻子。为了保障受害者家属的安全,警方派遣不少人去保护证人。
姚皓邈刚送走了来“慰问”他的上级,说白了就是来问案件进度的,这会儿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打听消息的人。他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期间还得兼顾案件本身的调查。
他的老上司一直挂个笑脸,跟他说这次来的可不是旁人,正是上边新派来的领导,是特瑞西的亲信。还特意叮嘱姚皓邈要客气点。姚皓邈眉头一皱,转过脸去跟老上司四目相顾,交换了一个明了的眼神。
卓华一拍肚子还挺高兴,心说他手下这位倔驴脾气的终于学通透了。可还没等他乐多久,就见姚皓邈拿着衣服匆匆往外走。卓华一看连忙叫住他:“干什么去,不是刚跟你说那边要来视察吗?”
姚皓邈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好,头也不回地说:“他们视察他们的,我查我的案子。”他们查到井一远的背景和门路了。
井一远很早就出入社会,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街头混子。这样的人说好查也好查,无非就是浪迹于街头巷尾各大“帮|派”,和差不多年纪的称兄道弟,挂“江湖义气”在嘴边,拎刀枪棍棒在手上。说难查也有它困难的缘故。这种人天南海北地奔走,虽然有一定的范围和踪迹可循,但终究不同于普通人民浮于表面一眼看尽的平实生活。
提供线索的同样是一个在“帮|派”中混过的人,不过对方现在已经“从良”了。“从良”后的这位甚至还帮过警方不少忙。
“良哥,这回又得多谢你的人脉了。”姚皓邈拍拍对方的肩膀调侃道。
这位被叫做“良哥”的人笑道:“哥你就别调侃我了,要不是当初你及时拉我走回正途,现在我估计还整天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呢。”他给姚皓邈递了一根烟,不过被姚皓邈拒绝了,说最近正在戒烟,肺管子不中用了。
对方提供的线索非常清晰。这个井一远十多年前跟着上一任老大干,期间曾入狱一段时间,出来后就跟着现任老大干了。他是一个习惯性惹是生非的,人缘一直不怎么好,他也不在意这些,依旧我行我素。
“不久前我以前的兄弟见过他一次,听说他接了一个赚钱的大活,一向抠门的他竟然还顺便请了我那个兄弟一顿饭,这让他们都挺惊奇的。”良哥坦言说道。他当了挺久的线人,嗅觉也比常人更敏感一点。一听到这事,再想到井一远不久后就撞死人,这很难不然人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姚皓邈一手托着胳膊沉思,他问:“你清楚井一远是给谁做事的吗?”
“应该还是现在那个,他出狱后没听说过他接触其他上家。”他隐晦地给了个说法。其实井一远的“东家”的那些事情也不好说,反正地盘是有限的,这么多年鱼龙混杂,分分合合,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楚。
不过,姚皓邈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就行了。他对这帮子的事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他清楚,井一远的现任东家就是道上人称“独眼张”——张成柏。
这可不是他最近头回听说这个名字。看来若想给这个案件刨根问底,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如今最令他担忧的不是真相的难查,反而是“那边”的态度。频频打着“视察”的名义来过问案件的进度,究竟怀的什么心思。思来想去,只有不好说三个字。
上次见到那两个年轻人,从他们那里得知了易靳是张成柏的老师,而井一远又在张成柏的手下做事。所以,他们究竟有什么仇怨,为什么张成柏会容许手下杀害易靳?不论张成柏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都不认为这两件事情撞在一起是个巧合。
闻朝原定再去拜访范萱的计划随着她被保护起来而不得不被搁置,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
目前的情况是张瑛和张璟都见不到,更没办法从他们那里获取任何线索。他只能想方设法从这对姐弟的母亲查起。
他们来到郭云婷生前的住所,自从郭云婷离世并且儿女离开后这里就被荒废了。他们二人也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托人找到这里。房子里的东西还照她生前的模样摆放,只是铺天盖地落了一层灰,不少家具也被腐蚀、被啃噬,俨然破败的景象。
闻朝受不了灰尘往肺里钻,只好捂住口鼻。带他们来的老乡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郭云婷生前的事迹。
她是最常见最普通的妇女,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种人。但就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却在死后若干年还被同乡清楚地记着,甚至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如数家珍。究其原因,还是在张成柏身上。
没来到郭云婷破败的家中前,在乡镇的麻将馆中,他们打听到了郭云婷的住处。作为外地人,同时又打听郭云婷,闻朝和赵知返二人引来了老乡们的注意。听到他们是警察后,这些人滔滔不绝地给他们讲述郭云婷和张成柏的那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张成柏和郭云婷算青梅竹马,但张成柏原来并不是本地人,是他小时候他父母带着他搬来的,就搬在了老郭家的隔壁。那个时代像这种小乡镇有一种排斥性,再加上张成柏的父母为人温吞,并不热络,所以少有人搭理。随着张成柏逐渐长大,这种情况改变了。张成柏是出了名的聪明学习好,甚至多次跳级,很快就被保送到更好的地方念书去了。聪明人总是容易得到这种特权的,每年他回家的时候,都能见到不少人去他家串门,成年后也有不少人来家里给他介绍女孩子。
不过张成柏对这些人都没有兴趣,反倒是常常关注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也就是郭云婷。因为是邻居的缘故,郭云婷家和张成柏家的来往比较多,两个孩子的关系也不错。
“后来听说啊,那个郭云婷怀孕了,那时候他们夫妻俩还没结婚,刚成年不久。”说话的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有轻蔑,有狎笑,
郭家出事了。
不久之后,张成柏就带着父母和郭云婷搬走了。那时他还在念书。
镇里人都说他们是被张成柏带着去过好日子去了。还说张成柏是个有能耐的,肯定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事情的走向并不同他们想象的一般,郭云婷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
他们听说张成柏犯了事,进了监狱。于是原来的笑脸相迎立马变成了尖酸刻薄的挖苦。
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一个丈夫是杀|人犯的女人,一个孤身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一个把夫家的老人丢下不管独自回到乡里的女人……这些成了一辈子贴在郭云婷头上的标签。
没人在乎郭云婷是如何辛苦将两个孩子带大,更没人在意她是如何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明嘲暗讽下苟且偷生。反正人们更乐于看的是她的笑话——一个飞上枝头,终了却重重落地摔了个狗啃泥的女人。
烟雾缭绕的棋牌室里,他完全能想象的到,这些人,以及和这些人相同的人,他们是如何将一个女人的一生放在嘴里咀嚼,就这烟嘴和尼古丁,最终伴着一口牙根里泛出的酸味吐进一团烟雾中。
他们在当地警局查到了郭云婷生前的银行卡和存折,发现其中并没有来历不明的进账。反倒是一笔笔数目不多的、有零有整的进账。警局的人也是本地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那应该是她打零工赚的钱,她是出了名的吃苦能干,为了养活孩子。
身在郭云婷住所的两人意识到,郭云婷和她的两个孩子并不是受益人。他现在有些迷茫,他还要再预设一个不清楚存在不存在的受益人并继续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吗?
赵知返将说个不停的老乡给支开了,耳边终于安静了一会。
他们查探的这间房子是郭家的,隔壁才是张家的,两家都呈破败的状态。相比之下,这间房子倒还算好的,或许是因为郭云婷带着孩子回来后选在住在了这里吧。
闻朝在各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虽然灰尘遍布,还是能从中看出屋主生前将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将抽屉打开,里面多为杂物,有的抽屉中是吸铁石吸满了钉子,各型号的锤子、扳手,还有专门的药箱,里面药物齐全。
打开最后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四、五寸大,第一页记着郭云婷的名字。
闻朝细细翻看后面的内容,发现这竟然是一本账本。用娟秀的小字密密麻麻地记载十几年的柴米油盐、吃穿用度。他决定暂时把这个账本保存起来。
他在离开前环顾整个房间,发现这个房间里竟然没有一张照片,他们刚才翻找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照片。
当闻朝走出房子时,赵知返早就在门口等待了。他站着阴影中看向墙的另一面。
闻朝走到他面前,说:“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赵知返说,可他还是拽着闻朝朝那个方向走去,“去那边看看。”
眼前这栋房子是张成柏的旧居。破旧的房子没有人光顾,尽管它根本就无法阻止他人的光顾。
门一推就开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闻朝说:“你不觉得,这间房子地上的灰尘比我们刚才去的那间更少吗?”分明这间房子被遗弃的时间更久。
难不成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走进去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间房子还维持着二十几年前的老式特色,以简洁实用为主,家具不多,布局精细,一股陈旧的味道仿佛将他们带到了过去的时代。
老式的大肚柜刷着黄漆,油漆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木头,将柜盖抬起来,留足了空间放东西。可是打开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倒是柜子的上面发现了两个相框。准确来说是画框,有半截手臂长短,斜靠在墙上,底下还有支架。
画框里面装着两幅画,应该是刺绣。绿色的线很细,即便是不懂刺绣的人也能看出绣这两幅画的人手艺应该不错。这两幅俨然是有了年岁的老物件。
闻朝细细辨去,终于认出了画里的东西。
一棵是柏树,一棵是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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