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的,她们那样对你?”陆亦曼没有言明,但是闻言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亦曼的话指向去酒吧赴约前闻言对她的警告。
“当然没有人敢这样对我的,我不是任人欺凌的人,我会抓着她们一一打回去。你知道吗,我还跟七八个人打过群架,到那种场合,也不要管自己会不会挨打,只管抓着一个人往死里打,一抓到底,专挑脆弱的地方下手。”她啧啧两声,还颇有意犹未尽的意味。“仗势欺人的东西,若不是狗仗人势,她们怎么会组成群体搞‘围攻’,但凡有真点胆量,也不会借着人多来满足征服欲、施虐欲。”
闻言刚说的这些都是陆亦曼不知道的,她看着闻言这副小身板,没想到她能应付一群人,更想不到的是,有人对她这种“弱小”下手,虽然只是身体上的弱小。
“你看,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哎,还有你不知道的呢,这些可都是你的‘手笔’。”
这话让陆亦曼糊涂,不过她转念细想,却也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们都推到了我的头上?”不及回答,陆亦曼对此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比方去年班上那个转学离开的,恐怕她至今还在埋怨你,心中咒骂你吧。”
陆亦曼记得那个女孩,她少言寡语不善交流,穿着按照现在的女孩子的审美来说有些老土的衬衫,虽然学校统一了校服,但是除却穿在外面的皮子之外,内里又成了攀比的秀场,就算除却内里的衫子,文具、书包、用品无一遗漏都能作为一较高下的擂台。有攀比自然也就有高下,就这样,活生生的人被一堆死物给分成了三六九等。
女孩被赶走了,但是作为“罪魁祸首”的陆亦曼却并没有和她有过多少接触。
水润湿了陆亦曼干涩的唇,味道并不好,泛着一股子□□的味道,就好像自来水厂趁着□□大甩卖可劲儿买了往里面加,生怕消毒消的不干净,甚至饮水者肠子肚子里面的细菌都想给一块儿杀掉,真是不可谓不敬业啊!
看着陆亦曼若有所思的样子,闻言接着说道:“走了一个又一个,下一个总算是该你了。”
两人对视,闻言眼中尽是斩钉截铁。
“陆亦曼,你可真是好用。如日中天的时候是人家最好用的防护罩,家道中落时又是她们最好用的挡箭牌。你说,什么样的脏水不该往你身上泼呢。”
“如果我真的跟你结过仇,现在就会迫不及待地把一切都往你身上推。不仅择干净自己,还让那些被欺压的人的仇怨有地方发泄,一举多得,妙不可言。”
陆亦曼说不准闻言究竟是在危言耸听还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不论哪种作为,对于她未来的生活不会好过这件事已经可以窥见了。
看着陆亦曼一言难尽的表情,闻言终于决定不继续磋磨她了。
“好了,天已经黑了,该睡觉了。我哥说睡的晚该不长个子了。”闻言作势拉着陆亦曼去自己的卧室,还把她哥给她买大了的睡衣丢给陆亦曼。
“浴室的水到限度了,只剩下凉的,洗澡肯定是不行了。如果你嫌弃身上脏的话,我给你端水在卧室里擦一擦,免得着凉。”说着不管陆亦曼而直奔浴室三两下端出一盆水来。
养尊处优惯了的陆亦曼自然不会知道为什么“贫民区”浴室的水还会有额度限制。
不过她和闻言躺在一张床上,许是这一天过得太劳累,她昏昏欲睡,很快就陷入了并不踏实的梦中。
睡梦中,她依稀记起来自己头上那个伤疤的来历。虽然自己一直留着厚重的刘海遮挡那个丑陋的伤疤,但是她已经忘记了它从何而来。母亲告诉她,是她小时候淘气摔伤的,后来还大病一场忘记了很多事情。
那时陆开之还没有当上州长,他们一家人住在郊外的别墅中。虽然当时父亲官做的不大,但是好在一家人幸福和睦,其乐融融。
比她认识林笑果还要早,那段时间父亲出差,母亲好像也在忙着什么,无暇顾及她,只有一个年轻没有经验的小保姆带着她。
春光明媚,园中的老松树长得苍翠,清新的松枝味弥漫整个庭院。微风吹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松塔随风颤抖,就像对风和日丽景象的满足,偶尔蹦出一只神出鬼没的小松鼠,让人不敢肆意惊扰生灵的休憩。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隔壁的庭院透露着寂静荒芜,给前面的房子添上了神秘的色彩,同时又有一种诡秘凄凉挥之不去。
那是一间“鬼屋”,不知屋主何在,或者根本没有屋主。至少在大人眼中是这样的。不过当时年少的陆亦曼不信。她知道,那座被称为“鬼屋”的房子中住着人。
孩童本就贪玩淘气,况且她还是家中的独生女,无聊时“鬼屋探险”就成了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不过她始终不敢接近那栋房子,只敢在院子中走动。
直到有一天,她鼓起勇气走向一楼的窗户,从窗户中,她看见了一张脸。
陆亦曼当时被惊了一下,甚至将故事中的妖魔鬼怪都在那短短一瞬过了一遍。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原来房子里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可能是长期见不到阳光,脸上挂着病态的苍白。
陆亦曼好奇地跟屋中人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她好像看出屋里的女孩那双大眼睛中透露着某些倾之欲出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像年少的人始终研究不明白一个事物的原理,哪怕是被告知了千百遍,直到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莫名其妙地参悟了所谓的真理。
但是时下则不然,隔着一层面纱,陆亦曼始终看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感。如果让现在的她来说,也许她能明白,那是对外面的世界深深的渴望,这种渴望超脱了年龄,超脱了时间和空间,烙刻在陆亦曼沉眠在记忆深处的片段中。
“亦曼,怎么又去那里,快回来吃晚餐啦!”保姆的声音打断了她与女孩的对视,她开始朝着家里跑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亦曼想回头看看那个女孩,就好像爬到了塔楼上见过公主的人想要证实一下方才种种不是自己的遐想。
令她失望的是,窗户边什么都没有,仿佛那真的是一场梦,是小孩子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为自己编造出来的梦。
保姆擦拭她弄到脸上的灰尘,她想和人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是临到嘴边,又不知如何描述。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陆亦曼昏昏沉沉,彻底陷入倦意编织的天罗地网中......
在她身旁,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睁开了,神采奕奕地看着眼前已经熟睡了的女孩。
闻言自诩会博同情,她三言两语说起曾经那些与陆亦曼之间的种种瓜葛,说得也是真假参半,目的不过是打断陆亦曼追问她哥的事情。
她哥让她收拾好自己,她可不能留下证据。
闻言从柜子里翻出药片,亲眼确认它们顺着下水道冲走,不留痕迹。要是没有这东西,人也不会这么快就熟睡,她自然不会有收拾东西的时间。
洗手间连着浴室,一整片小小的空间都散发出消毒水的气味,难闻的很。被烧成灰烬的衣服徒留下可怜的残片,顺着马桶被冲走。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有外面传来的路灯光在屋内的墙上打下影影绰绰,那是一个仿佛在悬疑剧中毁尸灭迹的身影。
在闻言正在趁着陆亦曼熟睡而毁尸灭迹,以及伏加索的一行人还在为张亦跃隐藏的身世而震惊时,“东风知多少”针锋相对的场面同样不曾结束。
沈儒秉完全拿出了审讯犯人的架势:“你说你是因为听见了房间内的响动才注意到里面有人,那你还记得是怎样的响动吗?”
闻朝见这位不复亲和的沈警官来势汹汹,于是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回答,就像在述职的小员工,叫人挑不出差错来:“我当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好像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东西摩擦的声音。但是当时忙于查探火势,所以匆匆离开,错过了凶案。如果我那时直接推门进去,也许他们还有存活的可能。”说着,愧疚再度爬上了青年的脸上,他低垂着头,一派苦恼的样子。
沈儒秉点着头,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嗯,那你进去的时候,房门是怎样的状态,还有印象吗?”
“门没锁,我按一下把手就直接开了。”
沈儒秉回想着自己推门而入的景象,门并没有被损毁的痕迹,也是差不多情景。
“凌志飞离开你们的视线大概多久才出的事?”
“自打我们发现异常不到二十分钟,但是随后赵知返——,不是,赵队他收到通知,我们耽搁了一会儿。”闻朝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勤勤恳恳的小队员,“赵队离开后,我为了不引起注意,以客人的身份作为伪装,为了上楼查看开了一间房。在房间中偶然发现了这里暗藏玄机,周围藏着窥伺的东西,想要在尽可能不惹犯罪团伙注意的情况下顺便查一查这里的异常,虽然凌志飞的失踪可能意味着我们已经暴露。所以——”
“所以,你不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沈儒秉目光灼灼,眼中也是一言难尽。
“没什么,不过是喷了点儿香水。”闻朝手里还比划着,还一点儿香水,他那瓶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香水一下子没了半瓶。
沈儒秉一时之间竟是哭笑不得,差点儿让自己破了功,“同志,咱们调查局可不兴乱动警报器,不要知法犯法。”
闻朝正色起来,“有事情赵队说了要给我们担,况且当时情况特殊,凌志飞突然不知所踪,极可能是我们的行动引起了团伙的注意,如果不趁着最后的机会突袭,若是让他们发觉了我们的存在而转移证据,恐怕以后想找到追查到底的机会就是难上加难了。”
虽然远在伏加索的赵大队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给闻朝担责,但是就在眼前的沈儒秉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那时候闻朝恐怕已经确定了会有后续队伍前来相助,所以敢放手一搏。要么眼疾手快搜出证据将这罪犯连根拔起,要么放任这伙人察觉警方的存在而断尾求生转移阵地,两个选项难做他选。
只是没有想到另外一支队伍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平衡,缉毒大队缉拿私贩违禁药的罪犯,打草惊蛇,惊动了这一窝的害虫,甚至来了这样一把真火替代了闻朝的假火。
若想弄清楚前几个案子,眼前的青年似乎已经有了眉目。但是,沈儒秉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这新的案子,又要从何查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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