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城经常修路，不分白天晚上地“突突突”凿个没完，这里修完那里修，这个月修到沈漫家附近，回家要多绕半圈才能到小区门口，幸好今天周末，路上不堵，但出租车司机还是拧着眉开了一路，肉眼可见地烦躁。
林鸢从后视镜看到沈漫和佟女士从出租车下来，开门小跑过去，“阿姨。”
“林鸢来啦？”
林鸢看向沈漫，“我带漫漫出去玩会儿。
“玩吧，别吵架。”
“好。”
佟女士说完朝小区门口走，沈漫问林鸢，“到多久了？”
“刚到。”
“去哪啊？”
“跟我来。”
沈漫随林鸢上车，往出开了两个红绿灯后驶上一条临河街道，这条路很长，风景很好，小时候爸妈经常带沈漫到河边捞鱼放风筝，每逢天气暖和的节假日，河岸旁的草地上还有很多人过来露营。
“你和阿姨去哪了？”
“去我大姨家坐坐。”
“昨天穿粉色短袖那个？”
“记性不错。”沈漫说完扭头看林鸢，忽然想起佟女士说林鸢和沈思远喝多了抱头痛哭，脑补那个场景，沈漫没忍住笑了下。
“笑什么？”
“没有。”
林鸢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早上洗得可干净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去我家。”
沈漫刚想问是不是基地，转念一想不对，应该是林鸢在盛城买的房子。
他把柠檬水递给沈漫，“喝吧，少冰。”
沈漫接过，“你的呢？”
“你肯定喝不完，剩了再给我。”
沈漫插上吸管递过去，差点戳到林鸢嘴唇，他吸了一口，三分糖有点淡，但沈漫喜欢，按照她的口味点的。
“抽烟吗？”林鸢问。
“戒了。”
林鸢掏出烟盒，“细的，你常抽的那种。”
沈漫看都不看，“别给我下套，真戒了。”
烟盒缓缓放回去，林鸢有点意外，他之前跟沈漫说戒烟时没太认真，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戒掉，也是，她一直很自律，想做的事一旦做了很少半途而废。
又往前开了一个路口后左转，拐进地下停车场入口。
沈漫没来过这个小区，只能抱蒙跟着林鸢走，从地库上去，电梯在十一楼停下。
林鸢划开电子锁，密码是两人的生日组合，开门进屋，沈漫扫了一眼，哪哪都新，像没人住过一样，家具应该都是实木的，铺的地板，色系搭配舒服。
林鸢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到沈漫脚下，“给你买的。”
沈漫低头，淡粉色，和林鸢那双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换鞋往里走，沈漫没看见沙发，但有地毯，和一个圆形的小茶几，电视柜也没有，显得客厅空空荡荡。
“没买沙发吗？”沈漫问。
“没买。”
沈漫看向卧室，主卧被子在床上摊开，藏青色的四件套，没有任何图案，林鸢昨晚应该在这睡的，次卧也很干净，只有一张木床和衣柜，但没有使用的痕迹。
“你看还缺什么？”
林鸢忽然发问，打断沈漫参观，“带我来帮你挑家具啊？”
她倚着门框摆摆手，“我眼光不行，尤其是选男人。”
林鸢笑了声，竟然没反驳。
沈漫说完又走向阳台往外望，楼下是河，河岸这边再没有其他建筑，即便楼层没那么高视野也很开阔。
林鸢走到沈漫身旁，低头看她，“带你来不是为了挑家具。”
“那干嘛？”
“想重新回答你一些问题。”
“问题？”沈漫猜不出。
只见林鸢像做准备一样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说：“我为什么来盛城？因为以前你说过毕业想回家工作，为什么存着你电话？因为我想或许有一天你会打给我。”
两个回答让沈漫眼睛发酸，窗外蓝天白云，光线晃眼，她扭过头去，咬着嘴唇把眼泪往回憋。
“你说你傲慢，我又何尝不是？这几年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傲慢是最无用的东西，我要傲慢干嘛，我要的是你才对。”
林鸢转回来，“漫漫，我们和好吧。”
这是即将收尾的话，该轮到沈漫表态了，可过了好长时间她都没作声，林鸢以为她不想，打开窗户靠边点了根烟。
当沈漫意识到林鸢手有些抖时，终于开口说：“我有个条件。”
转机突然到来，林鸢的心忽上忽下，“你说。”
“和好的话，以后我们要在一个城市生活。”
那段异地恋的痛苦沈漫太有体会，她不想重复想念，吵架，冷战最后到分手。
林鸢拿掉嘴边的烟，笑笑，“我还以为你让我去九天揽月。”
“我才没那么无理取闹。”
“好，岛城和盛城随你选，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沈漫抬抬下巴，“我可不会九天揽月。”
林鸢又恢复之前认真的神情，“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直接跟我说，别再动不动提分手了。”
当年他与沈漫恋爱时所倾注的情感，在那样一个热烈的年纪里像疯长的野草，即便割掉也会重新长出来，甚至比原来还要高，而现在林鸢变成了一个沉稳的大人，他心里那片野草不再疯长，高度始终如一，却向下扎根数十米，无比坚韧，同时又无比怅惘。
沈漫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她点点头，林鸢将她拉进怀里，摩挲她披散的长发，说：“我该早点来找你。”
“狗男人。”
沈漫骂完在林鸢肩膀重重咬了一口，把他疼得直皱眉，疼痛过后眉头舒展，他说：“漫漫，欢迎回家。”
臂膀收紧，像要把沈漫整个人揉进身体，与他融合......
“林鸢。”
“嗯。”
“好热......你家没空调吗？”
林鸢赶忙放开沈漫，“有空调，还没来得及开。”
话落他走回客厅，在控制板上点了几下，很快有凉风吹出来。
“安的中央空调吗？”
“嗯。”
沈漫盯着控制面板，林鸢则看着她的侧脸，鼻尖出了一层薄汗，睫毛忽闪，表情认真。
沈漫的五官，林鸢最喜欢她的鼻子，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偶尔会捏一下，现在......他不敢。
研究完面板，沈漫站直，“中午吃什么？”
林鸢视线收回，“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外卖吧。”
虽然沈漫不胖，但很怕热，相对的，她也比较耐寒。
“好，我点。”林鸢掏出手机，沈漫踢了下他脚尖，“你家有坐的地方吗？”
“有床。”
沈漫白他一眼，刚要说什么林鸢电话响了，他一手搭着沈漫肩膀，一手拿手机，“喂，程峻。”
沈漫听名字耳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林鸢看她，“晚上吗？”
“啊，有时间，好，你发我吧。”
电话很快挂断，林鸢问沈漫，“程峻，还记得吗？”
沈漫忽然想起来，“你大学室友吧？”
林鸢和他关系好，三人还一起吃过饭，程峻那会儿就长得成熟，身材微胖，有种超乎他们那个年纪的......沉稳。
“嗯，他过生日，晚上叫我过去吃饭，你陪我去吧。”
“我去好吗？”
林鸢笑笑，“你是我女朋友，当然可以去。”
沈漫低头拿鞋蹭地，“不是刚复合嘛......”
“有什么区别？”
“那就去呗。”
沈漫转身进卧室趴到床上，打开外卖软件，喊道：“吃什么？”
林鸢随后进来，绕过床尾走到靠窗那边，沈漫仰头，两人对视，一个不回答，一个没追问。
忽然林鸢俯身，一个吻轻轻落在沈漫唇上，刚消解的热又迅速蔓延，比刚才更热一筹。
吻由浅及深，屋里瞬间响起急促的呼吸声，只是林鸢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沈漫感觉不对。
“你在忍什么？”沈漫问。
他声音发颤，“没有......”
“就是。”
“我跟你和好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当我是好了。”
沈漫说完将他按在身下，手机屏幕黑了，被沈漫扔在一旁，直到四十分钟后才再次亮起。
......
洗完澡，林鸢把自己的短袖找出来给沈漫，“这个新的，先穿着。”
沈漫举起手臂，林鸢给她套上。
脑袋钻出来，沈漫说：“好饿。”
体力消耗太大，她都快饿抽了，但分开四年，怎么发泄都不为过，方才两人倾尽全力纠缠，热烈过后林鸢没怎么样，沈漫却觉得浑身酸软，平时锻不锻炼身体在床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鸢抹了一把额头的水，“给你点水煮鱼吧，附近有家挺好吃。”
“嗯。”沈漫又躺回去，不想动。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外卖终于到了，听到林鸢关门，她爬起来下床吃饭，刚走出卧室便闻到水煮鱼的香气，她到餐桌坐下，接过林鸢递过来的筷子。
“吃碗里的，我把刺挑出去了。”
“嗯。”
这才是沈漫熟悉的林鸢，他又回来了......
水煮鱼味道不错，沈漫吃得头也不抬，直到半盒饭下肚她才有心抬头看林鸢，不看不要紧，直接笑出声。
“怎么了？”林鸢有点懵。
沈漫指向林鸢脖子，“我记得我没用力，怎么红了？”
林鸢摸了摸，“重吗？”
沈漫摇头，“明天就能消。”
她也不想被林鸢同事看见，影响不好。
“晚上吃完饭你还回家吗？”林鸢问。
沈漫差点呛到，“回啊。”
林鸢明显失落，“哪天去春城？”
“周一上午的高铁。”
“你怕不回去住不好跟家里说吗？我来说。”
沈漫拿筷子敲敲外卖盒，“有什么不好说，我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就是......我没带换洗衣服，也没带洗漱用品。”
林鸢没回应，但他的失落肉眼可见，说不想异地的是沈漫，但要走的也是她。
“晚点我给我妈发信息。”
林鸢抬头，脸一瞬间由阴转晴，挺直腰板大口吃饭。
话说沈漫喜欢和林鸢待在一起有个很奇怪的点就是跟他吃饭很香，即便没发出什么声音，但真的很香，平时沈漫吃半碗米饭，和林鸢一起会多加半碗，比如现在。
沈漫边吃边看向厨房，橱柜是深绿色的，台面像黑色理石，绿加黑的色系搭配很漂亮。
“那个台面是不是有点低啊？跟你身高不太匹配。”
林鸢回头，“喔，量尺师傅说最好考虑一下女主人的身高，就折中了，你能用，我也能用，其他地方也一样。”
视线转回来，沈漫看他，“我不会做饭。”
林鸢一脸坦然，“我做呗。”
“你除了会煮方便面还会什么？”
林鸢被问住了，眼神清澈地眨了眨，说：“要不还是回你家蹭饭吧。”
就知道是这样，但沈漫不会听之任之，“你把我爸的油焖大虾学会，我喜欢吃。”
林鸢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学会了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
呵，他毫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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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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