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知来自何处的他

云惊心里一紧,“是……”

沈霜截口:“他的守护星符开裂了,和你上次差不多,不过程度更大。”

云惊握紧手里的守护星符。

“那我就先走了。”沈霜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记得多关心下优树,少跟他吵架。”

“知道了。这还要提醒吗。你还不下班?”

沈霜回眸一笑,“还有个实验没做完,做完就撤。”

这帮学术狂人,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学生时代长期钻研各系法阵到闭门不出的云惊抱怨地想。他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林优树肯定和沈霜一般,趁着有时间在精进魔法。

按照林优树的习惯,这时候多半在总工会图书馆。

真是过分,都不在受伤的搭档面前守着吗……上次这家伙受伤,自己可是守了全程好吗。云惊看着头顶的吊水,还剩半瓶,按照这种滴速,起码还得一个小时。他拿起柜子上的手机,正欲找出置顶的号码,拨打出去,又立刻放下。

算了,刚好也再恢复下体力……有些事,还是当面和他谈吧。云惊想起林优树那张隐藏所有情绪的面瘫脸,就苦恼起来。要撬开一只蚌的硬壳,真是困难,但谁叫是他搭档呢,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云惊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上几乎难以看见的污渍。

嘀嗒、嘀嗒。这是屋内挂钟的指针走动声。

嘀嗒、嘀嗒。这是打在窗檐的秋雨声。

整个屋内,无比静谧。

门被轻轻打开了。

有人迈着平稳的步子,带着一身秋雨的凉意,走到他的身旁。

云惊头也不转,“怎么,大忙人,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看望死里逃生、奄奄一息的好搭档了?”

那人轻笑。

这熟悉的笑声,却带了一点莫名的陌生。云惊心里没来由地一慌,转头看向来人——那黑夜般的双眸、姣好的面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无一不在告诉他,来人是他的搭档,林优树。

但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是优树的话,为何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就像是……失而复得。

“喂,你怎……”

云惊说出的话还没出口,便被脸上冰冷的触感止住。“林优树”那只完好的右手,轻轻抚上云惊的脸。悲伤、痛苦、喜悦……如此复杂乃至相悖的情绪交织在“林优树”的眼底。

云惊说不出任何话。

那冰凉的手指,一寸、又一寸,顺着脸颊,滑至颈侧,最后在云惊的胸口停留——扑通、扑通,冰凉的手掌下,是金发猎鬼师有力的心跳。

空气都快凝固起来。云惊感觉到窒息。

如此旖旎、如此惑人。

云惊再也忍不住,似乎如果再不说些什么,这里会发生些他也无法控制的事情。他干涩着嗓子,说道:“你……”你到底是谁?他本想如此问,但一看见那双黑眸里的失而复得,他就想,这世上除了同生共死的优树,又有谁能把他视为真正的唯一呢?作为一名掌控空间的太阳属性猎鬼师,他不知在**里看过多少有关时间、空间旅行者的传说——所有传说的共同点,都是旅行者总是在寻找未来已无法存在,只有过去才能存在的失去之物。所有的旅行者,都在做着永远不能成真的白日梦。于是这句话拐了个弯,莫名变成了:“你……过得还好吗?”

“林优树”一怔,定定地看向他,随后笑起来。这个笑容,和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如出一辙。

这一句话打破这诡异的氛围,空气变得流动起来。云惊抓住“林优树”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腕,拽着他坐在床沿,“你是不能说话吗?”

“林优树”只是微笑,一言不发。

“可恶,我真是看你这神叨叨的表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惊愁眉苦脸,手紧紧抓住“林优树”的手腕,“你是不是过得不好?那我去哪了……”

“林优树”笑着回望。

云惊嗓子紧了紧,说出心里早就分析出来的猜想,“在你的世界,我……是已经死了吗?”

笑容从“林优树”脸上消失。

云惊从未在自己搭档脸上看见过如此悲怆的表情,他的搭档,明明就连悲伤,都会藏在心底收好。看见这样的表情,云惊肯定——他死了,在这个不知道来自哪个时间、空间的“林优树”的世界里。云惊不知道他能够说什么。

秋雨一滴滴打在云惊心上,让他心烦意乱。

吵死了。这雨……真的吵死了。能不能让他好好思考一下?

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轻轻放在云惊的枕边——“林优树”以这只手为支点,半撑起身子,将云惊罩在二人的空间里。

“阿惊,睡吧。”

魔法暗示在向自己袭来。在战斗上,云惊从未如此被动、无力过。他竟是对“林优树”的发作毫无防备。

云惊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额前留下轻轻的一吻,犹如蜻蜓点水,飞走的蜻蜓在水面从不留下任何痕迹。云惊试图狠狠握住手里那冰凉的手腕,但是开始乏力的身体、昏睡的大脑已经让无法他做出任何多余的行为。

喂——你到底是来自哪个时空?那个我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样的话语,云惊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说出。

“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仅此而已。”

这是云惊陷入沉睡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棋盘之上。】

空无一人的偌大房间里,林优树凭空出现。

他靠在没有光照的墙角,手指慢慢擦过自己的唇——那熟悉的触感,竟是让他差点控制不住。铜绿色的双眸里是狠戾的占有欲——差点就控制不住,要把那个棋盘之中的云惊给绑到棋盘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棋盘都会崩塌的吧。

正是因此,林优树在以往的棋局之中,从未附体到棋盘之中。

但这一次……

林优树想起那双充满爱意和杀意的碧眼,那双将爱意和杀意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的眼睛。

他会控制好厉鬼的本能,只是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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