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有出声,只希望她能将所有的悲伤都释放出来。
大概是看到娘亲哭了,奶娃娃瘪了瘪嘴也哇哇大哭起来,姚母连忙哄着,将她抱去大门口。
哭了一会儿后,姚冬儿接过妹妹递来的帕子,说道:“我没事,就是太想家,太想你们。”
在婆家她过得十分压抑,回到熟悉的娘家,她心里又喜又悲。
“快吃吧,待会菜都凉了。”将脸上的泪迹擦干后,姚冬儿挤出一个笑容。
见家人还是没有动筷,她催促道:“我真的没事,赶紧吃。”
“要真的没事,你为啥哭?”姚水生脱口而出,他年纪小,性子直。
姚冬儿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你懂啥,快吃。”说完,鸡腿落到了男娃碗里,另一只鸡腿,姚冬儿无论如何不肯自己一个人吃,最终和妹妹分着吃了。
饭后,男娃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将奶娃娃抱了过来稀罕得紧。
姚父则接过妻子手里的碗筷,低沉道:“你们娘几个去屋里说说话。”
屋里,姚冬儿看着妹妹手里针线活,诧异道:“父亲穿是不是大了点。”
她的话让小姑娘面皮发烫,又不知从何说起,进来的姚母笑了笑,将大女儿拉过来简单说了几句。
意识到妹妹好事将近,又离家这么近,姚冬儿打心眼里高兴,至于妹婿人品,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她相信差不了。
看着已为人母的女儿,姚母说起了体己话,姚秋儿也放下了活计,坐到了姐姐另一边。
“冬儿,你什么都不说,只会让咱们更担心。”姚母拍着她的手,轻声开口。
姚秋儿揽着她的肩膀,默默给她依靠。
“变了,一切都变了。”姚冬儿终于开口说出了心里话。
刚成亲那会,丈夫疼宠婆母爱护,日子和美,可自从丈夫去了战场想博一个前程后,婆母对她态度就变了。
婆母怪她撺掇丈夫,但这事完全跟她无关,不论她如何解释,对方都不相信。
生下孩子后,丈夫不在身边,有时,她真的很希望婆母能搭把手,但事与愿违,对方很是冷淡,常常爱答不理。
种种加在一起,让她身心俱疲。
听完她的诉说,悔恨涌上姚母心头,“早知道女婿是个心大的,就不该将你嫁过去。”
站在姚母的角度她只想着老实种地安稳过日子,小富即安。
站在对方的角度,不甘心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想改变,也没错。
站在姚冬儿的角度,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身边毫无援手,日子难捱,不免痛苦。
“姐姐干脆带着小平平住家里吧。”姚秋儿思来想去,觉得这样最好。
“不行。”出嫁女回来长住克娘家,这个说法姚冬儿是知道的,所以她果断拒绝。
怕两人继续说,她坚定道:“不用劝,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知道她的性子,姚母在心里叹了又叹,这时,姚水生抱着奶娃娃进来了,男娃额头冒出了一些汗珠子,“抱不动了,实在抱不动了。”
虽说娃儿轻,但他也只有七岁,抱久了自然会累。
等姚冬儿去喂孩子后,姚秋儿继续做针线。
傍晚,周重山带着小黑去了清水河,小黑正游得欢快,一把被主人捞了过来,然后往它身上抹胰子,小黑惊呆了。
以往这东西主人只给自己用,今天居然给它也安排了。
好开心啊。
其实趁主人不注意,它还偷偷啃过,口感不咋地,没想到抹在身上,怪舒服的。
狗头靠着主人,四条腿舒展开来,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河水浸润着全身,小黑很是享受。
等一人一狗上岸后,小黑愉悦又兴奋,异常活跃,怕刚洗干净的狗子又往草堆里蹿,男人一把将它扛了起来,往山洞走去。
明天周重山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重要到跟他一起过去的小黑也得沐浴。
次日,吃了朝食后姚冬儿抱着女儿在门外踱步,小平平虽然小,但是若抱着久久不走动,就要哭。
一个汉子带着一只大黑狗来到了姚家,汉子穿着浆洗发白但很干净的衫子,眸子里闪着往日没有的光彩,他身边的狗子姿态轻盈灵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虽然打交道不多,但两人也是认识的,看到来人,想到姚母昨日的话,姚冬儿心头一喜,忙进屋喊人。
这人昨天才说改日登门,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真是急切啊,姚母在心里啧啧。
登门提亲本因由长辈出面,且人数最好是双数,带上母亲怕她说些有的没的,至于亲朋,他没有太要好的。
周秀才这个父亲他压根不考虑,于是思来想去带上了小黑。
姚水生欢快地拉起小黑两只前腿让其后脚着地,然后双手交替转动让小黑原地转圈。
转了几圈后,男娃仿佛想到什么,兴奋道:“我给你留了骨头。”
男娃和狗子玩得不亦乐乎,至于周重山则跟着姚父进了堂屋。
双手接过姚母端来的茶水后,周重山直接了当说明了来意,“姚叔姚婶,我的情况两位也知道,我今天上门来就是替自己提亲的,姚二姑娘跟了我,定让她吃得饱穿得暖。”
一口气说完后,男人将一个布包放在木桌上,心里的紧张提到了嗓子眼,但他竭力保持着镇静和沉稳,“这是五两银子的彩礼,都是我打猎攒下来的。”
关于彩礼的事他特意打听过,这五两是他的诚意。
此时隔壁屋的姚秋儿紧张又欢喜,双手不自觉用力交握。
他的话很朴实,但是发自内心,姚家父母对视一眼,其实村人娶媳妇一般给个三四两的彩礼即可。
农家人不讲究三媒六聘那些,上门提亲后再摆个酒就差不多了。
姚母借口为他添茶出去了,见母亲朝自己走来,姚秋儿脸上越来越烫,“秋儿,你是否中意?”
尽管早就问过女儿的心思,郑重其事,姚母又问了一遍。
她看着娘亲羞涩地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去了自己屋里。
妹妹羞涩中夹杂着喜悦的神情也感染到姚冬儿了,她感觉自己心情也欢快了不少。
再次得到小女儿肯定的答复后,姚母放心去了堂屋,她心里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只说了一句,“重山,你是个好的,秋儿嫁给你我们放心。”
这话等于是答应了他的提亲。
周重山站起来,深深作了一揖,然后朝二人恳切道:“定不负所望。”
既然这事定了,接下来就要选黄道吉日了。
本来应该由男家择定婚期,定好后,送去女家,俗称“送好日子,”但他情况特殊,姚家父母是个开明豁达的,直接将这事揽了过来。
送走周重山后,姚母打算明早出门去土地庙拜拜,求个好日子。
姚冬儿抱着闺女和妹妹说起了悄悄话,姚秋儿越听越臊,双手捂着小脸不好意思道:“姐姐别说了,快别说了。”
“咱们是姐妹,羞啥,明天姐姐带你去镇上。”
“去镇上干啥?”姚秋儿问了一句。
姚冬儿放下女儿抱着她,开开心心道:“当然是给你买布做嫁衣,姐姐给你添妆。”
听姐姐这样说,她更羞了,不过,姐姐要给她添妆肯定是不能答应的,“你在婆家有银子傍身才方便。”
姚秋儿刚说完,姚母也走过来了,在姚冬儿脑袋上点了点,“秋儿的事有爹娘操心,你的钱留着给小平平花。”
做晌午饭时,姚冬儿想到一个事悄声跟姚母道:“秋儿嫁过去就得跟着住山洞,多不便啊,爹娘为何不将他招婿,这样秋儿既有屋子住,又不用跟你们分开。”
没想到大女儿居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前天晚上她跟老伴商量的就是这事,她是打算找个时机探探周重山口风的,没想到对方快得很,今天就来提亲了。
不过不要紧,提亲了也可以问问他的意思,他若不愿,姚家绝不勉强,他若愿意,皆大欢喜。
想到妹妹妹夫以后的生活,姚冬儿继续道:“等他们生了娃儿,就让娃儿住我那一间,我回来得少,不用给我留着。”
姚母瞅着她,神情坚定,“那怎么行,若人家真入赘了,家里肯定会再盖两间屋子,你那屋永远是你的。”
母女两继续有说有笑,一顿香喷喷的晌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周重山拿过来的两只野鸡,一只昨天吃了,另一只抹了盐巴,在灶房挂着做熏鸡,今天吃野兔。
吃完后,姚秋儿继续做针线,手里的衣衫就快缝好了,想到明天要去裁布做嫁衣,心里甜丝丝。
等她收尾后,姚母说出了心里的打算。
招婿?
姚秋儿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满满的欢喜。
不过,她很快收敛了心绪,光她满意可不行,还得问问周大哥的意思。
“秋儿,你去送衣衫时探听一下,要是爹娘开口,怕人家有压力。”姚母斟酌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姚父附和了一句,“是这个理,若人家不愿就当没提过,不打紧,真的不打紧。”
她点了点头,“我明儿晌午去一趟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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