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婶去而复返，李耀山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忙放下手上的碗筷，上前去问怎么了。
“我找圆哥儿！一会儿再找你！”老婶神神秘秘撂下话，抱着东西进屋了。
陆圆正在坑边上做衣裳，饭后他想收拾李耀山没让，没有事情可做，便又捡起了针线活。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听到了，夫郎的嫁妆要准备两套大红被褥、两套喜服、两双鞋，剩下的就是些日常穿的衣裳，不过看自己能做多少做多少，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老婶。”陆圆看见老婶来了，手上的针线停了，把针扎在一旁的线滚子上。
“做衣裳呢！我看看来！”老婶也没客气，拖鞋上了炕，手上拿起陆圆缝制的衣裳，左瞧瞧右看看，好一阵赞叹，“没想到圆哥儿手上的活儿也这么好！赶明个让我家的丫头来跟你学学！”
“以前在家没事儿做的时候，喜欢摆弄点针线。”陆圆笑着回答。
“我年轻前儿也天天干！家里小哥儿多！不是缝缝这儿就是缝缝那儿！”老婶也当唠家常了，边摆弄布料边说，“不过你得注意眼睛！天黑了不能再缝东西了！容易伤眼睛！”
两人闲聊了会儿，老婶还教了陆圆另外的针法和做衣裳的巧劲儿。
眼看天色不早，也得说到正题上了，这才把黑色布包从身后面拿出来。
“圆哥儿！这个是老婶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别让别人知道了！”
黑色布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个扁宽的匣子。
“老婶，我不能要。”中午长辈们给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而且老婶说的话跟柱子奶奶给他银钱时说的一样，他下意识以为是钱匣子。
“怎么能不要呢！将来和大山那个，咳咳……那啥……在一起了！”老婶心里是那么想得，可真要从嘴里说出来，当小辈的面她也抹不开脸，“不能苦了自己！留着用留着用！”
“老婶，我有。”陆圆心想，看吧看吧，果真是怕他成亲后没钱花。
“你有？！”陆圆的话把老婶说愣了，难不成，之前有人告诉过他怎么圆房？
“嗯，我有。”陆圆点了一下头，像是怕老婶不相信，又重重点了下。
他身上有不少银子，有爷爷给他留下的，还有村长爷爷受爷爷嘱托，卖房卖地卖东西的，足足三百多两银子，相当够花呢！
老婶看陆圆语气肯定，表情不似作假，心中暗暗有了数，又跟他简单说了两句，转身忙去找李耀山了。
李耀山下午去找盘土炕的老爷子了，老爷子风寒好的差不多了，便跟过来通了炕。
李耀山又求老爷子帮忙看看，哪儿漏风修一修，哪儿坏了补一补，一个下午，把杂物屋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了一遍。
“老婶，到底怎么了？”
从杂物屋里面搬出来不少的东西，李耀山正着手归置，看见老婶过来又忙问了句。
从他老婶一进屋，李耀山就感觉不对劲儿，要说急事还不像，可这要说不说的，很难不往歪了想。
“大山！你进屋！我有东西给你！”正好杂物屋没人，老婶先他进去了。
“要给我什么？”李耀山跟在后面。
“这屋子一收拾出来还真宽敞！够你和圆哥儿住了！不过再添个孩子——”
老婶一进来正事就跑偏了，好在提到孩子，及时收了回来，“大山啊！按理说不该老婶管这个闲！可老婶真是希望你以后能越过越好！”
“老婶！您直接说吧！”
李耀山平日里是个少言少语的，但也架不住他老婶这么磨，尤其还拿着莫名其妙的布包，进屋找陆圆说了一下午。
“大山！这个！这个！你成亲前一定要好好看看！仔细点！小心可别伤了圆哥儿！”
老婶把黑布包往李耀山怀里一塞，火急火燎往家里跑了，她等不了了，要是当着小辈的面打开，还怪臊的慌！
李耀山真是一脑门糊涂账，他根本不会伤到圆哥儿，老婶说什么呢？
手里的布包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李耀山知道老婶不能无缘无故给他这个东西，索性现在没什么事，便坐下打开看看。
一层一层打开，李耀山越来越疑惑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包的这么严实？
最后一层打开，露出一本寻常的小册子，巴掌似的大小，封面什么也没写，只画了鸳鸯的图样。
好奇翻开封面，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新人拜堂成亲的画面，两个人身穿大红喜服，面对面躬身拜天地。
下一页，送入洞房。
下一页，掀盖头交杯酒。
下一页，脱下红色的喜服。
……
不知不觉中，李耀山手中的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
神情恍惚中，他明白了老婶说得“伤”是什么“伤”！
他今年十八了，算是村里成亲晚的了，这种房里的事儿，不用教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汉子到了年龄自然而然就懂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明晃晃摆在你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亲密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胸膛里！一颗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大哥！你傻了！”李耀根在屋外喊了李耀山好一会儿了，进来一看，发现他大哥双眼失神，像是被鬼东西魇着了！
“……喊什么！”李耀山冷不丁吓一跳。
“嫂子让我喊你吃饭！喊你好几声没反应！”说着就要去拿李耀山手上捏紧的画册，“你看啥呢！拿来我看看！”
“吃你的饭去！”李耀山可不能让他看见，胡乱揣进自己的衣裳里，心虚躲开了。
“我看看呗！大哥！给我看看！”小孩子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越想。
“自己的名儿都不会写！看什么看！”李耀山脚下步伐加快，先李耀根一步回去了。
饭桌上，李耀山面色如常，心却砰砰跳个不停，尤其再听见李耀根跟陆圆“告状”，说他偷偷藏着好东西后，手上的瓷碗险些没拿住，碗里的汤也洒了半下。
“李大哥，我再给你添点？”陆圆站起来要接他的碗。
“我自己来！”李耀山现在听不了陆圆的声音！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烧得他一身的热汗！
“大哥最近好奇怪啊？！丢了魂儿了啊！”李耀根看他大哥双手双脚出去了，嘴里咬着东西纳闷呢。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二哥李耀河在旁边提醒。
“还不是二哥蒸的苞面饼子！不吃都直掉渣！”李耀根嘴上不服，但还是听话咽下去再说，“嫂子做的肉香！嘿嘿！我中午吃的可饱了！打嗝都是鸡肉味！”
“以后想吃都给你做。”陆圆捡掉他嘴上的面渣。
“不了！我今个吃够了！”李耀根脑袋直晃楞，他也馋，但知道家里要用钱，不闹着要肉吃。
李耀河话比李耀山还少，默默吃着饭不怎么出声，听到弟弟的话，手上的筷子顿了顿，被陆圆抬头瞧见了。
饭后，陆圆单独找到李耀山，明天他也想去镇上一趟，要去买些红色的料子，回来缝衣裳、被褥。
“我先和柱子去看活，之后去找你。”李耀山嗓子发紧，说出来的字音都硬邦邦的。
“好。”陆圆没注意到，只顾点点头。
“带上四弟，让他先陪你。”偏偏李耀山比陆圆高出不少，低头就能瞧见陆圆的睫毛，卷卷的，勾着的。
“好，”陆圆想，两个小的只带一个，还是都带着吧，“要带小妹吗？”
“镇上远，小妹身子不好不去了。”一方面是怕小妹折腾，一方面陆圆一个人带两个小的，他不放心。
“小妹一直吃药吗？有效果吗？”提到小妹，陆圆觉得对方是一个小可怜蛋，天天要喝那么苦的药不说，身上都没什么肉。
“不见强，郎中说娘胎带的病，天暖和能好点。”
“镇上医馆的郎中看的吗？”
“嗯，村里的郎中只能看些头疼脑热，带去镇子看的。”
“这样啊，还是要好好养的。”
……
偏偏陆圆今天要问的话特别多，李耀山又不舍得不回答他，只好忍耐克制自己，紧绷着神经。
等两人说完后，贴身的里衣已经汗透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歇下，李耀山又迎来了另一大难关，往常他临睡前都要想想今日的事儿、干的活计和之后的打算。
可他眼下却没有心思想了……
那些亲密无间的画面直往脑袋里面钻，李耀山热得脑门全是汗，硬是熬了一个时辰也没睡着。
实在忍不住了！
她翻身跳下去，拉开门板走到灶房，又怕吵醒到对面屋的陆圆，悄么声灌了一大瓢凉水。
之后，起来躺下折腾了四五趟，还是没灭火。
“大哥，你不舒服？”
李耀河看他大哥今晚实在有些不对劲儿，小麦色的脸都能看出发红了。
“好着呢。”李耀山也不想折腾，但他睡不着，脸热心热哪哪儿都热。
“家里有伤寒的药，我给你熬一碗。”
李耀根知道他大哥的心思，有什么都搁在心里憋着，身子不舒服也挺着，怕花钱，又怕不能挣钱了。
之前有过一回，寒冬腊月的，出了汗被冷风一吹，发热也不敢耽误活，怕主人家不满意，最后回家躺了两整天才慢慢好起来。
“不用！我中午吃咸了！”
李耀山及时喊住他，一个翻身又出门了。
谁知，他的点就是这么寸，陆圆刚好从对面的屋出来了，两人面对面见个正着。
陆圆瞧着是睡下了，有几绺不听话的头发黏在脸蛋上，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李大哥，你干嘛呢？”他本来是在做东西，不小心打瞌睡睡着了，可他迷迷糊糊听见好几次动静，想着出来看看。
“去厕所！”李耀山现在完全是被抓包的窘迫，可好在他长的凶点，倒也看不出来。
“吃坏肚子了？！”陆圆一惊，他中午做的菜没问题啊？怎么把大哥吃坏了？
李耀山哪儿敢看他，又不能正面回答，嘴唇开合好几次，从来没骗过人的他，今晚难得撒了一次“慌”。
“中午肉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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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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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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