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食指来回在四个数字上摩挲着，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这四个数字只是物品的排列号，还是具有某种特殊含义。如果是有特殊意义的，那这四个数字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江言的目光随着大脑的快速转动无意识的透过玻璃窗落在季白的座位上，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无意识的盯着那个座位看了十几分钟。
他捏了捏眉心，后知后觉的开始反思：
季白今天应该是闹别扭才没来上班的吧。
那他是在闹什么别扭。
是昨天，他让他不高兴了么。
无意识在桌上轻点的食指碰到旁边的手机，他低头看了眼，还没挣扎犹豫找好借口时，电话已经拨通了出去。
季白已经在2米长宽的巨床上躺了一天。除了玩了一天的游戏，眼睛有些酸涩外，精神气色都好的不得了，一点儿都不像感冒发烧的人。
季叔一早就从老宅赶了过来，将季白的三餐给安排的妥帖又精致。新招来的米其林三星主厨为了讨新主人的欢心，午饭更是卯足了心思，一碟简单的饺子馅都调了1个多小时，不过季白也就吃了一个，便将剩下的都推到了一边儿。其他菜也只是挑了几口尝尝，连三分饱都不算，便放了筷子又爬回了床上。
季叔疼季白，那是疼到心尖上的。担心他中午没吃饱，晚饭早早便安排上了，这会儿正站在季白卧室门外敲门，怕他正睡着，敲门声细小又轻巧，就怕吓着里面那位小祖宗。
不过季白正在翻微博，季叔敲到第二声的时候，他抬手摁了下遥控器，卧室门便自动弹开了。季叔往里探了个脑袋，语气带着商量的道：“小少爷，晚餐好了，下来吃一点吧。”
“不吃，”季白头不带转的，拇指不断在屏幕上滑过，拒绝的干脆利落。
季叔苦口婆心的劝：“你中午就吃了一点.....”。
话还没说完，便见小祖宗冲他比了个手势，季叔聪明的消了音，下一秒便见自家小祖宗挑着眉梢，接了电话。
“江大队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儿？”语气明明不咸不淡，但那张俊脸却已经跟被滋润过一样，露出了笑意。
季叔识趣的关门退下，不打扰小祖宗谈情说爱。
江言被季白一句话先声夺人，本来就混沌的脑子更是卡了壳，瞬间转不动了。支吾了半天，看见了手里的牛皮本才反应过来回了句：“有点事儿需要问你。”
季白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做仰面的姿势，手机放在耳边，嘴角挂着笑意，一副准备煲电话粥的模样：“你说。”
江言那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措辞，实际上却是在缓冲，然后道：“我们在秦翊家里搜出一本牛皮本，里面夹了很多血腥诡异的照片，牛皮本后面还有一串很隐蔽的数字0972，想问你一下，这个数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
季白左手搭在额头上，想了想道：“麻烦江队拍个照片发给我，我需要看一下。”
“好，”一个字落下，季白便听到那边往外喊了声钱哥，然后一分钟后，他微信响起提示音，有信息进来，同时那边道：“在跟你通话不能拍照，我让钱哥把照片发你了。”
钱哥一连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一本牛皮本360度无死角的被拍了个遍。季白快速翻了一遍，然后盯着0972那几个数字看了几秒，对江言道：“你撕下一页纸，用打火机烧一下，看火焰是什么颜色。”
“这纸烧着还能变色？”虽然嘴上这样说着，江言的动作却一点犹豫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在牛皮日记本中间撕了一页纸，从抽屉里掏出打火机便直接点燃了。
火苗碰着纸张便瞬间燃烧变大，橘黄的火焰也瞬间便成了绿色。江言眼皮一跳，将最后一点纸扔进了烟灰缸里，又倒了点儿水熄灭最后一点烟火后，对着手机道：“是绿色火焰。”
季白下一秒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不明显的丹凤眼微微收敛，目光清冷又凝重。他吸了口气，说话时，语气却是调笑的：“江队还真是好运，这种事儿都能碰上。”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季白抬头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倒影着他不太明显的侧脸轮廓：“要么升官发财，要么给自己买副棺材。”
江言也来了兴趣，他站起身靠在桌子上，目光也看向窗外，注意力却一直落在手机那端上。
“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的那个茶馆么，秦翊是那里的第972位vip客人。”季白揉了揉突突跳的眉心，又五指插进头发里，将前额的头发全部顺向脑后，给自己加点精神：“0972是他的序列号，那家茶馆会给他的每一位VIP客人发一个牛皮日记本，后面都会有他的序列号。而那些照片也是茶馆的VIP客人提供的，那些客人一般都是手上染了性命的罪犯，他们在每次犯罪时，都会对案发现场拍照留念，然后上传到那个茶馆的网站，供大家欣赏模仿。茶馆每年也会选出模仿量最高的图片，打印出来，夹在日记本中一起送给VIP客户。”
“第972位，”江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秦翊前面还有971位犯罪份子，至于他后面的，就更说不清还有多少位了。”
“抓错重点了，江队，”相比江言语调的凝重，季白则显的不急不慢，像是天塌了都不关他的事儿一样：“这茶馆已经传承很久了，比你我爷爷的岁数都大，而且他们选择会员的要求严格，也不是谁都能进的。秦翊是第972位，看着人挺多，但到今天，恐怕连一半儿都没剩下。”
“那季爷，”江言虚心求教：“重点是在哪里。”
“重点是牛皮本里夹的照片，”季白坐在床上盘着腿儿看向窗外：“那些照片能被打印出来，说明每张的模仿次数超过30次。”
后面的话，季白不说，江言也明白。牛皮本里夹了25张照片，按照模仿次数最低的30次来算，也发生了750次犯罪，也就是说至少有750人被害。
电话两端陷入了沉默，江言是被这个数字震惊，为那些无辜被杀的人感到心寒。季白则是等着江言重新挑起话题，来哄他。
他不说话，他自然也沉默以对。
好半响，江言才从这股震惊中回过神儿，他看向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抿了下唇，轻咳了下，低声道：“明天来上班么。”
季白理所当然的反问：“江队需要我么。”
“需要，”江言摸了下鼻尖，直白的道:“论犯罪心理，市局没有人比你更厉害。”
季白：“.....”。
简直是对牛弹琴。
***
挂了电话后，季白一个仰卧又躺回了床上，给陈凡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季白稀奇的看了好几眼，这还是他丫的第一次没接自己的电话。不过10分钟后，陈凡便回拨了过来，开口便解释：“季爷，刚刚我爷爷在开家庭会议呢，没敢接电话。”
季白应了声，提醒道：“你别忘了明天去市局报道。”
“我记着呢，”陈凡一副绝望的模样：“刚刚爷爷开会就为这事儿呢，让我好好跟你干，以后少出去瞎鬼混。”
“还有一件事儿，我要提醒你。”季白沉了声音，低声道：“江言以后可能会查茶馆的事儿，他若是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让他直接来问我就行。”
茶馆二字像是触碰到了陈凡的神经线，他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收的一干二净：“他怎么会跟茶馆扯上关系。”
“是那里的人，最近又不安分了。”
***
周一，天明几净，秋高气爽，大片大片的蘑菇云在上空飘荡着。市局门前不远处一阵轰隆炸街的声音由远及近，动静大的，门卫老大爷都走出亭子伸着脑袋往外看。
不远处几辆跑车，蓝的、红的、绿的，各色的都有，夹在一群黑压压的乌龟壳里极其炸眼的慢吞吞的往前挪动着。动作虽然慢的跟99岁的老太太一样，可那炸天响的音乐却不曾歇着，吓的左右两边几辆普通的小四轮胆战心惊的，都绿灯了，也不敢先走，非得让那几辆跑车先过去才放心。
半小时后，老大爷眼瞅着那几辆红绿蓝慢慢的挪动到了市局门口，他正心想着这又是哪家大少爷犯事了，被叫来训话了，那几辆红绿蓝的车门便打开了。
陈凡一条黑色休闲裤，外面一件黑色夹克外套，头发昨天就被自家爷爷拉着去理发店染了黑色，一身正常的打扮，模样还有几分帅气，倒是惊着老大爷了，想着这看着挺乖的一孩子能犯了什么错，一大早的就被叫来了市局。
陈凡下了车，漫不经心的将车门关上，抬头好好打量了眼眼前的市局大楼，想着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就要被困在这里了，他整个人就委屈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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