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浪道:“已经有四个像甘卿仙官一样有意思的人在里面清理了“还泪咒”了。”
殷漱问:“你说的可是神水宫的四大水晶仙官春晶、夏琉、秋莹、冬璃么?”
百里浪道:“就是他们,听说那四位是神水官的小徒弟,年纪轻轻,就很厉害。我家祈和老头有意让我们沧溟弟子去打交道,就是运气背,总见不到真颜,竟在深目洲碰到面。”
殷漱道:“总是不放心,钵灵私上神阙,岂不是要被斩灵了,还是将他唤回来,”她转头问百里浪:“你可知神水宫在哪里?”
百里浪掂了掂金秤杆,笑道:“你何必替他操心?神水官岂会与他斗殴?”
殷漱稍作停顿 :“嗯。” 以后收敛那些勾当,可得把招子放暗些。
阿孽笑一声:“神水官那等清高人物,不会当面叫哥哥,背后摸家伙。”
百里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祈和老头还往我的酒里下过离魂散呢!不过,那位小仙侍倒是十分可爱。”
连山奈道:“甘卿法力高强,而那小仙侍会技逊一筹吗?”
阿孽道:“想来是神水官新纳弟子,神水官得星君扶持,自是风生水起,来去自如!”
殷漱道:“星君?”
百里浪插言道:“你说的可是渡厄星君?那敢情更省事儿啦!我妹妹与他熟络着呢!”
殷漱望一眼阿孽,还欲补话,终是将那话咽了回去,手里掐诀,小蓑衣变了巾形,拍了拍,抖了抖,还好没坏,松了口气,重新一套,搭在肩上。
犹记当年,给自己撑腰的可是东荒大洲的东主母亲,母亲不照样没熬出神样。
可见,成神之路的难。
殷漱眉梢一挑:“百里浪,你方才莫不是追着那四位仙官讨签名去了?”
百里浪脸色尴尬,耳根骤红,连山奈笑道:“可不是嘛,人是追去,追了一路,连片衣角都没摸着,当然没要上签名,只挖了些臭油。”
殷漱笑着拍了拍百里浪的肩头,道:“别灰心啊,下次机会。”说完,回头问道:“连山奈呢?你去哪儿啊?”
连山奈的声音遥遥喊着:“我去接捕蝎队员。”话落,已化作一道烟消散。连山奈吃不了亏的本事,百里浪倒不怎么担心她,可殷漱一听捕蝎事,意识过来,她与百里浪同时叫道:“代形虫!”
阿孽道:“不急,来得及呢!”
救人性命岂容耽搁?途中若生变故如何是好?
“啊!”
远处柴哥拨开草丛,竟揪出一截瘦小的脚踝。那脚踝慌忙缩回,草丛中传来稚嫩的告饶声:“柴哥,饶命!”
“解潮?”柴哥浓眉一扬,大手将草垛整个掀开,露出灰头土脸的少年,将人拎出:“你这小鬼,躲在这里作什么?”
殷漱望去,见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长下巴上沾着沙粒,腰间别着捕蝎的筒。
“柴哥......”解潮局促搓着手,声音细细:“村里来了好些同乡,说在城外瞧见你的踪影......”他忽然抬头,眼中闪着执拗的光:“大伙儿怕你独个儿应付不来,我们就跟来了。”
“胡闹!”柴哥冷声打断,“这俳优俑城何等凶险,岂是儿戏。”
解潮缩了缩脖子,却仍抢着道:“可村里八十三口人都等着蝎子救命!”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鼓囊囊的布袋,捧给柴哥:“我、我沿途捉了七只蝎......”
柴哥接过布袋,糙手揉了揉少年蓬乱的发顶:“好小子!”他转向殷漱时,眼中多出暖意:“这孩子打小就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解潮得了夸奖,胆子亦大起来,指着远处沙丘道:“贺叔,他们都在那边候着......”话落,沙丘后转出五六个捕蝎人,见到柴哥欢呼着奔来。
“可找着法子了?”为首的黑脸汉子急问。
柴哥从怀中取出代形虫来,笑道:“天不亡我们村子,有这宝贝就成。”
众人闻言雀跃。
殷漱抱起猫王同柴哥等人直奔酒楼,沿途抄起几碗代形虫,那拾钱老头仍卧沙中与白骨腐面为伴,若在平日,她或会掘土掩埋,但此刻救人要紧,再者老翁以沙为家半生,想必不愿再入土了。
众人携虫疾归,距日落尚余一时辰,至破酒楼时,见蝎客都安分在楼内。
众人饮了代形虫汤,伤势渐稳,只是个个下巴短了,睫毛却肿像香肠!
无人告知他们代形虫来处,代形虫这名字本就奇怪,居然靠陀轻轻的睫毛生长,什么离谱虫子!
阿孽从递一只来篮子。
“谢谢,”殷漱会意,立时将猫王尽送篮内,猫王昏迷不醒被轻置其内。
殷漱慢慢抚颈,指尖找上微凉药膏蓦地一颤,凉渗肌肤比阿孽声音更先抵来:“你的没事,不会疯长。”
她抬眼捕捉到他转身时扬起衣角,当真后知后觉,原来方才阿孽突然离去,是察觉这代形虫的古怪了。
“多谢你费心,”她轻声道。
阿孽脚步一停,只摆了摆手。
她心里一算相伴时日,初见他避开她触碰,后来紧张为她处理伤口,方才敷药时,他又坦然专注的神情,转眼却又刻意疏远。越想越怪,心中堵着说不清的失落,他究竟是怎么了。
待安置妥当,却见柴哥等人迟迟未归。
殷漱正欲折返寻找,忽闻外头来喊,只见柴哥引着胡浟浟来,两人在前方的板车旁,一个解草绳,一个铺麻布。风吹得胡浟浟鬓发乱飘,柴哥的手扎在守沙老伯死灰的皮肉上。胡浟浟攥着麻布一角,忽然抬头对殷漱和柴哥道:“多谢你们了,我才能见到最后一面。”那一滴泪砸在麻背上,洇开一小片水痕,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却把水迹蹭得更花了。
次日一早,护送捕蝎队离开深目洲的差事,才算真正了结。
临别时,解潮偷偷拽住殷漱衣袖,压低声音问:“姐姐,那只猫王真是你姑姑?”
殷漱笑而不答。
“你放心!” 他拍着胸脯比划,“我回去就给你们建这么大的猫神庙!”他双臂张开,比个夸张的尺寸。
殷漱忍俊不禁:“好啊,我等着。”
虽然知道孩童戏言,当不得真,但看着他蹦跳离去的背影,她眼底还是漾起暖意。
百里浪开一个“天涯咫尺”,众人回至茭白斋。
殷漱推开门,利落铺席躺下,倦累似连轴转的轮子。
阿孽挨着她坐下,托腮打量她,见她眼睑沉似千斤闸。
“我们走了几日?”殷漱闭目问道。
“两日吧!”
“两日,”她揉着太阳穴,“从灵渊回来后,总觉得特别累……”忽然睁眼看向门口冲进来的百里浪:“妹妹,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过一会儿,”殷漱道:“你呢?你不去洗澡?你不是要陪连山奈去镇上的澡堂啊,两日不洗,你不臭吗?”
百里浪恍然拍腿:“对对,还得买芋泥黄油年糕!”他却突然蹿门凑近,笑容可掬:“好妹妹,先给我讲讲东荒大洲的事呗?”
“说来话长...…特别长…尤其长……”殷漱道。
百里浪似是收到连山奈的传音,弹跳起身:“啊?那算了!”蹿至门边,百里浪突然按住木门的门框:“妹妹,我有事,先走啦!”
殷漱还未来得及挽留,就见他一溜烟冲出门去。
阿孽尚未答话,只听“砰”的一声,百里浪又蹿回来,滞在门口。
听到声音,两人并坐抬头望百里浪,道:“怎么了?”
百里浪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望一眼阿孽,想到渡厄星君,欲言又止,最终憋出一句:“稍后再见!我还会回来的!妹妹,有事呼我!”
“知道了,”殷漱点头。
门“砰”上了。
待百里浪脚步声远去。
殷漱转着锤子,对着关上的门转啊转啊,道:“看来他是又急又饿。”转头望一眼他,眯着眼笑道:“他要吃芋泥黄油年糕。”
阿孽道:“看样子是了。”
殷漱起身来,整理衣服,意欲走去整理行李,道:“好吧,那你想吃芋泥黄油年糕么?蓝阕?”
她身后静默一瞬,传来低笑:“还是叫我'阿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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