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行慢条斯理讲完,林寻瘫坐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可他视若无睹,还在继续。
“不得不说,容叶非常聪明,她只用了那么短时间就查到当年的真相,甚至找到了证据。只差一点,我就栽在她手里。可是,那又如何呢?”
林逐行直起身,俯视着林寻。他后退两步,笑得阴沉。
“还不是败在一个“爱”字上。”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林寻心中的仇恨达到了顶峰,新仇旧怨垒在一起,她迅速抬起头,两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来。
身后就是天台,林寻飞身上前,与此同时,两只手狠狠掐住林逐行的脖子,把他死死抵在天台边缘。
脸上的眼泪还未干涸,林寻声嘶力竭:“你该死!”
同一时间,警车上,容季与付迩紧张地看着直播的画面,直播没有声音,只有画面,他们只看到林逐行说了些什么,然后林寻就如同发了疯般把冲向他。
林逐行的身体在边缘摇摇欲坠,付迩下意识蹙起眉,说:“糟了。”
“怎么?”
付迩快速解释:“从刚才到现在,林逐行并没有对林寻发动攻击的意思,如果林寻真的在此刻把他推下去,并致他死亡,那么在法庭上很难被认定为正当防卫,甚至连防卫过当都勉强。”
容季快速抬头,问前面的警员:“还有多久能查到地点?”
“应该快了……诶,付队,对讲机响了!”
付迩摁下按钮,简短沟通后,下命令:“去童心孤儿院!”
“好嘞。”一脚油门,“给我十分钟!”
车上,容季死死盯着直播画面,奇怪,林逐行为什么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就那么任由自己命悬一线?还有他特地开这场直播的动机……
他分屏又看了遍采访,第一遍没看出来什么,那就看第二遍,终于发觉不对劲,他口中的“作品”是指什么?
刚开始他下意识以为指的是容叶,可是现在想来就觉得不对劲,这种怪异的感觉自从林寻出现在直播画面里就开始了。
不是指容叶,那指的是林杰和林海?不,不可能,林逐行向来看不起他们,怎么会在最后关头的采访里提及到他们。
等等,最后关头……
容季视线一凝。
他是把这场直播当成了自己最后的“谢幕”!
容季将目光重新转向屏幕,此时,林逐行的上半身已经悬空在天台外,整个人被掐到脸通红,却仍旧没有丝毫要抵抗的意思。他在放任自己被林寻杀死,为什么?
该死!总觉得有哪个地方被忽略了!
警车开始上山,山路崎岖,颠簸不平。付迩也看到了直播画面,着急催促:“快点,再快点!”
必须要赶在林寻真的杀死林逐行前阻止她!
容季在座位上被颠得左摇右晃,某一刹那,他蓦然记起林寻的话,从小到大,林逐行煞费苦心驱赶她身边所有人,他只想让她被他影响。就像是……艺术家在用心塑造自己的作品一样。
容季怔了一下。他明白了!
林逐行是故意的,故意不抵抗,甚至刺激林寻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掉他,因为他想利用自己的死,将林寻彻底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
付迩突然出声:“直播关闭了。”
屏幕上只剩一排文字,直播被封禁了。
正在这时,前面开车的警员突然大声喊:“付队,你快看前面!”
容季和付迩齐齐看过去,第一时间看到了童心孤儿院生锈的牌子,以及天台上的林逐行。
他的脸已经被掐到呈现出青紫色,手臂软软垂在身体两侧。窒息的痛苦让他睁不开眼,嘴角却弯起一抹笑。就是这样,再用劲,杀掉我吧,阿寻。
胸前突然传来一股剧痛,脖子上的禁锢感消失了,林逐行恍惚睁开眼,他看见,自己胸口处,插着一把水果刀。
暴雨顷刻而至。
在他不远处,林寻摔坐在地上,顾不得腿上尖锐的疼痛,她挣扎着朝天台边缘看去,猛得一怔,只见林西南一把将刀从林逐行的胸口抽出来,再使劲刺进去,一刀,两刀……林逐行的脸色肉眼可见萎靡下来。
刀插在他的身体里,林西南的手逐渐脱了力,身体也慢慢软下去。那天,她从地下室醒来,想办法割断绳索并藏身与林逐行车的后备箱中。接连数天水米未进,此时能跟上天台并捅伤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林西南露出个笑,不过好在,她成功杀死了……
“不要!”
林西南一怔,下一秒就感觉到刀刃撕裂空气的锐利,眼前闪过道冷光,她本能伸手去挡,却还是迟了一步。
鼻尖猛然蹿起股血腥气。
林西南怔怔地跌坐在地。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只见那把本应该插在林逐行身上的刀,在上一秒,也割破了她的脖颈。
“不要,不要……”林寻拖着骨折的腿,挣扎着朝她爬过来。她用尽全力帮林西南捂住伤口,可血液还是源源不断从她的伤口中渗出来。任凭她哭泣,崩溃,嘶吼,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林寻躬下腰,极致的痛苦让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西南明亮的眼睛逐渐失去神采。
她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最后一声呜咽:“姐姐!”
林西南静静地躺在她腿上。
失血过多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一片血色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容叶对她告白那天。
她忆起,在她冷声说完那些话后,容叶的脸色瞬间惨白。转身时,林西南想,她成功了,成功让容叶觉得她是一个虚荣到为钱不择手段的人。
她以后不会再喜欢我了。
意识到这点后,林西南的眼眶发红,她仰着头,好疼,一定是手背上的眼泪太烫了的缘故。
可在她即将走出巷子的一刹那,容叶快速跑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林西南一怔,身体被扑得一个踉跄,跌入墙根的阴影中。
她呆呆地看着容叶死死怀抱住自己的两只胳膊,细瘦,却仿佛又充满了无穷力量。
耳边传来容叶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是的,西南,不是的,你不是缺很多很多钱……”
她哭着说:“你只是,想要很多很多爱啊。”
……
雨点不断打在林西南眼睛上,她睁不开眼。恍惚中,好像再一次见到了容叶。
她站在一片梧桐树海中央,美得不像话。林西南快速走过去,容叶眼眶通红地盯着她不说话,像只小白兔。
林西南笑着将她抱住,轻声跟她道歉,容叶怔了一下,下一秒却用更大的力度回抱住她。
也是在那一瞬间,广阔天地,梧桐叶动,落霞满天。
……
林寻怔怔地抱着林西南的身体,直到她彻底停止呼吸,才像是如梦初醒般仰起头。
两米外,林逐行虚弱地瘫坐在地上,嗓子里不断溢出痛苦的粗喘声。见她看他,居然还有空露出个不屑地笑:“就凭她也想杀我。”
这话像是点醒了林寻般,她飞速捡起地上的刀,撑着地,拼尽全力挪到林逐行跟前。
林寻猛得抬手,刀上猩红的血滴在她脸上,又快速被雨水稀释。她死死盯着地上的林逐行,嗓音沙哑,痛苦不堪,她问:“为什么是我?”
听到这句话,林逐行脸上的笑僵住了。他惨白着脸,没出声,缓慢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却只听到刀掉在地上的脆响。
林逐行诧异地睁开眼,就看见林寻又爬到林西南身边,小心翼翼将她放在自己身上,然后,缓慢地朝门口爬去。
不……
林逐行下意识举起刀……
“砰”!
是枪声,林寻恍惚抬起头,面前站着付迩,他举着枪,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身后,林寻缓慢扭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逐行颓然倒地,鲜红的血争先恐后从他心口涌出。
他执着地盯着林寻的方向,嘴唇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付迩又接连补了两枪。
付迩快速走到他旁边,蹲下身,手指放在他鼻下,片刻后,又转而试探他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终于松了口气,林逐行死了。
视线一转,看见林寻晕倒在门边,他反应迅速,立刻扭头朝楼下吼:“带担架——现场有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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