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边羽在酒店房间里接到三个举报电话的反馈,其中市监局的说,商家愿意调解。跟着,那家公司也打了电话来,态度不情不愿地说愿意根据法定赔那伪劣木蝴蝶原价的三倍,让边羽撤掉在市监局那里的投诉。
其他两个投诉决是撤不了,后续有得是监察人员找上那家公司去。消防安全部署若证实不合格,还会被强制歇业整改。该公司对边羽咬牙切齿,但很是无可奈何。哪怕连假冒伪劣这一条罪名都不想去承担、不想“便宜”举报者,却也不能罔顾市监局的指令。
给足边羽赔偿之后,那位和边羽谈判过的总监在电话内冷笑威吓:“沉先生,您以后是不在申海找工作的吧?您这么搞,看申海哪个公司敢聘用您。”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把边羽这系列举动在圈子里曝光。
边羽语气显得很平静:“这位总监的能力这样不行,怕下一份工作也不见得好找。”
他听到那总监恨起来的气声,不等对方发作便挂断电话。
木蝴蝶的原价两百块,三倍偿还,实则也就六百来块。比之四叔公损失的钱,至多是个零头。不过边羽把事情结果和四叔公说了之后,四叔公觉得多少出了一口气,不是很在意损失的那些钱了。
茶杯内的茶包泡出色,边羽喝了一口。这是酒店里的冷萃茶包,他起床时便用冷水浸着,浸了半个小时才出味。
现在是上午十点,灯光昏黄的房间内,一扇窗户朦胧地反应着外面的天气。不是个艳阳高照的天,但也有一些太阳光藏在云端后。
边羽本来订好一张下午返鹭岛市的动车票,忽然想起要做件事情,把票退了,改订到第二天。
他穿上衣服,杯里的冷萃茶喝掉一半,收拾好东西后出门。
等电梯之际,边羽专注于查地图导航,以至于没留意到电梯的故障反应。酒店里的保洁员路过时方提醒了他,要他自楼梯下去坐另一部。
边羽往下走了一层,刚走到下一层,便见那层的电梯开了,不免脚步加紧。进到电梯后,身后一个拉餐车的侍应生也颇匆忙赶进来,免不了不经意推到他。
边羽没受力往前跌去一步,肩膀被前方人的力量扶住。
“不好意思,客人。”身后那位侍应生说。
然而电梯内很安静,没有人回应那位侍应生。
边羽看见的是扶着他的人的脖子,半截脖子以下是衬衫和西装的衣领,西装外披着一件墨蓝色的大衣。
边羽的个子有一米八零,眼前的人比他高去许多,目测一米八六、七,或者以上,并且对方的肩膀相当宽,几乎挡去边羽所有余光里的视线。
边羽往后退了一步,点头示意道歉。那个人只是收回手和视线,那张五官十分锐利的脸并没有任何神态。这时边羽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普通西装的助理。
“不好意思,尧先生。”侍应生又道了一次歉。
尧先生没作声,视线只是继续望着前方。侍应生连忙拉餐车进来,按下闭门键。
四个人加一个餐车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从13楼下到1楼的过程,此刻被拉得很长。
边羽站在左后侧角落位置,低头只能看见尧先生的手臂,刚才是这只手臂扶住他的肩膀。
尧先生袖口别有袖扣,金属袖口微张着两个角,隐隐是什么动物的形状。应该是一只鹰,两个微张的角是翅膀,一个小小凸起的部位是眼睛,聚集了电梯内所有的光。
等边羽看出那只鹰的全部,电梯已至一楼,叮地一声门打开。鹰已经走出电梯并且走远了去,旁白的侍应生也推着轱辘响的餐车出电梯。
三个人一左一右消失在边羽的目光中,边羽的目光本能地定焦在大堂一个固定的人影上。
“嗨。又见面了。”方白漾站在大堂中央,右手卷着一本酒店的杂志,他脸上挂着一个见到熟人才会有的微笑,“我想来这里看看你之前说的音乐会,但来早了,音乐会似乎还没开始。”
身后的电梯门闭起来,边羽已走到大堂中央,他看看星期说:“今天没有音乐会,一般一三五才会有。”
方白漾了然了:“原来是这样,来得不是时候了。不过我刚吃了这家酒店的brunch,他们的青酱意面很不错。对了,你早餐吃过了吗?”
“房间里吃过了。”
“我还想说,如果没吃过,可以去试一下我说的青酱意面。”
“明天有时间试一下。”
“那好。”方白漾耸了下肩说,“可惜,没有听到日本布鲁斯乐,看来我只能周五再来了。对了,沉先生现在要出门吗?”
“有些事情要去东川路。”
方白漾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微笑说:“好啊,那我们改日见。”
边羽礼貌应了声“好”,径自离去了。
东川航空航天大学行政处,行政人员在电脑上调出边羽的资料。
姓名边羽,2015届学员,在学业进行到第四个学期(2016年下学期)时辍学,系统现显示肄业。
学生卡余额:635.6
学生卡状态:冻结
银行卡状态:冻结
“边羽……?你还改名了是吧?这个要办理退款的话,有点麻烦……”行政人员敲了一会儿键盘,“可能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先拿新身份证去中国银行把卡激活一下再来吧。”
这个校区是东川航空航天大学最大的一个校区,银行却只有一个。校行政处在北,银行在南,接近南食堂的一个位置,边羽好在是还记得路。
这段路和当年没大不同,两边的树少了,以前数起来一共有二十二棵,现在只剩二十棵,少的是几年前便不开芽的那两棵,总是连树也逃不开老化要被退换的命运。
正面朝他这个方向走来的两个女学生,脚步很是缓慢和踌躇,她们激动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捧着手机勇敢走上前来问他:“能加个微信吗?”
边羽轻抬了一下手说:“不好意思。”像平时推拒路边人发来的传单一样,一件习以为常和自然拒绝的事情,路继续在脚下走着,脚步没有停顿过。
那女生可能原想坚持一下,见他脚步那么快,也只能说声“那算了”。
类似的事情,多年前他在这条路上也是这么经历着。但他没有恍惚回到过去的感觉,因他并不是很爱忆往昔,他仍只是单纯地去找中国银行的地点。
中国银行办理厅内空无一人,这个点学生们在上课,办理点是闲的,业务员听见有人来,好半天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你这银行卡冻结很久了,而且你还改名字了,手续要些时间。”业务员检查完他的银行卡状态后说,“身份证先拿给我。”
边羽把身份证拿给她,之后跟着她的指示,签下一张又一张单子。
“在这里等一下。”业务员拿那些签好的单子和他的身份证、银行卡上二楼了,边羽在一楼等。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四叔公发来消息,问他家中那个修女像是不是已经完工了,今天那个海外客户发消息来问过一次。
边羽正要回四叔公消息,身后一个人喊:“边羽?”
从他身后走上来的人,穿着一件闲适立领的米白色外套和一条黑色宽松的裤子,看起来十足仍是大学生的形象。
边羽望着眼前的“大学生”,记忆显然是有些凝滞的。在这张麦色健朗的脸上,他似乎看见蒙尘的回忆之镜里的一些画影,不那么清晰,可不至于要回想好半天。
站姿笔直的人笑了一下,说:“我是越文舟,当时经常排在你后面的那个。”
“我记得。”边羽那片印象冻土松动了,翻出些尘封的记忆芽苗,“你大二年才来我们院,后面去当兵了,不在班级里。”
听到边羽口中关于自己的回忆,越文舟的笑展得更开了一些:“退役后就回来了,现在还在继续学业。一回来,我就发现你就不见了。”
边羽瞄到他身上的工装:“还继续飞行训练?”
越文舟自哂摇头:“转回技术院了,可能我不是飞行的那块料。”短暂迟疑后,他接着问,“你现在……也回来了吗?”
边羽说:“正好有事到申海,顺便来退校园卡里的余额。”
“哦……”越文舟约有一丝失望,“我是来……”他看着手里的三百块现金和重领过的学生卡,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边羽替他说道:“充饭卡。”
越文舟点点头:“是。食堂二楼充卡的点还没开,所以来银行充了。”他小声补了一句,“幸好是来了银行。”
“那个边羽,哦不对,沉……沈?哎,边羽!”楼梯响起噔噔脚步声,业务员从二楼下来了,她把身份证和银行卡还给边羽,“你的银行卡现在已经解冻了,你待会儿转一百块进去,激活一下就可以了。”她把目光飞快转向边羽身边的越文舟,“办什么业务?”
“校园卡充钱。”
边羽收好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跟越文舟点了一下头就要走了。
刚将现金和校园卡拿给业务员,越文舟忙又叫住他:“边羽。”
边羽停住脚步看他。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越文舟拿着手机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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