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暖阳一点点攀爬上床,刺得床上人的微红眼睑轻颤,而后缓缓睁开,灰眸无神几秒后聚焦。
是熟悉的环境、卧室、窗户、被褥。
但是……
为什么他腰上搭着一只手?
冬至僵硬地低头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虎口附近的那一颗淡痣。
“……”
他似乎在一瞬间通了电,瞪大眼睛的同时原地弹跳,一秒之内坐到了墙角,动静之大,沈夏又属眠浅的那类,感受到怀里动静的一刹那就已经有了意识,只是昨晚哄人睡的晚,现在醒得还早,不太乐意睁眼。
冬至石化了般坐在角落,表情中带着震惊、尴尬、羞涩等各种情绪,呆呆地看着沈夏坐起身来。
“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少了点平日里明亮的感觉,“难得能在周末看到你九点之前起床。”
沈夏用手耙了两下一头乱毛,理出了个人样,然后忽地朝冬至那边倾身,直视他的双眸。
冬至已经是退无可退,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怎么……”
“果然肿了。”
“……什么?”
“你喝醉会断片儿?”
这话一说,像是开了水龙头,记忆翻涌而来。
飞回去、飞机穿衣服、飞机成精、说手疼骗喂汤……还有抱着沈夏哭着想妈妈。
全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冬至沉默间红了耳根,可眉眼间除了羞愧还有一丝别的情绪在里面。
沈夏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不会,机长大人。”他笑说,然后又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地问:“昨晚又当飞机又做妈,还被抱着蹭了一肩膀的鼻涕眼泪,要是睡醒就忘,我上哪说理去?”
沈夏猜测冬至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恼羞成怒、沉默不语、或者再次溃不成军。
可他只是垂眼淡淡说了句:“抱歉,可能是我太想念她了吧。”
然后便是无言,目光左移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变得微妙的忧郁。
沈夏也不说话,他在观察冬至。
按普遍思维来看,这个年纪的多数男生应该会觉得抱着自己兄弟喊妈妈、想妈妈是一件羞耻的事。
可冬至不但没有羞耻的表现,反而还有点感伤,并大大方方地承认他想妈妈。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些许肯定,或许只要冬至再说点什么就能全部落实。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那么闹人,很麻烦你吧?”冬至转移了话题。
“还行,和你平时的样子反差挺大,怪有趣的。”觉察出他的躲避以及抵触,沈夏也就收了目光,回到那副大大咧咧的风格,“我好像要腌入味了,不行,得洗个澡。”
说着,利落翻身下床,拿着那只碗就走了,留足了空间给冬至。
并且一整天都没再来找过冬至,除了他回去洗完澡后在微信上敲了冬至。
Summer:家里有冰袋吗?
Future:有,怎么了?
Summer:敷敷眼睛,消肿
Summer:你眼睛一肿,再配上瞳色,很像龙眼
冬至一只眼皮上压着冰袋一只眼睛看着聊天界面里的龙眼俩字,许久都没想到怎么回复,干脆打开相机自拍一张发过去。
Future:敷着了
Future:[图片]
Summer:行
然后就没声了,冬至看着回复停止增加的聊天界面发呆,并且竟然觉得,这个家安静得让他有些不习惯。
怕不是被虐出病了,难得偷得半日闲,怎么还要上赶着遛狗吗?
如是想着,冬至也不再想沈夏,开始享受他少有的、清闲的周日。
……
再次日早,沈夏穿着校服,书包单肩背着,半倚家门站在楼道里。
上学的日子里,多数是刚好一起开门碰面,也有极少数冬至稍晚一些,沈夏只要在门口等上三五分钟就好。
可今天他已经等了快二十分钟了。
沈夏皱眉低头去看手机屏幕,他于十分钟前开始给冬至发消息。
Summer:起了吗?
Summer:再不快点迟到了老班把你耳朵念聋
Summer:[语音通话]对方未接通
Summer:?睡那么死
全部没有得到回复。
“该不会是开了免打扰?”沈夏自语,心里却隐隐不安。
太反常了,冬至不会这样。
“冬至,冬至?”沈夏当即敲门,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当机立断,转身回家,门都没顾得上关进屋直冲阳台,书包随手甩在沙发上。
他们这户型阳台是挨着的,中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沈夏身手利落,六楼的高度想都没想就翻了过去,然后稳稳落到冬至家阳台上。
“……”
过是过来了,可是落地窗上锁了。
沈夏低骂了声,拉了两下发现纹丝不动之后毫不犹豫开始上脚。
这华国制造的玻璃扛了他好几踹才功成身退。
沈夏冲进卧室,入目就是不省人事倒在床边的冬至,指尖三厘米处躺着支抑制剂。
如果沈夏或A或O,此时还能闻到满屋子的浓郁雪松香。
见到此情此景,他迅速反应过来,冬至多半是在睡梦中被结合热偷袭,等被迫醒来时,程度已经深到连注射抑制剂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大概率是从床上摔下来的。
沈夏把绵软无力、浑身发热的冬至半扶起来,捡起地上那支抑制剂开始注射。
“……好热……难受”
冬至无意识地呓语,不知道就这样在地上躺了多久后又被扶起,只知道来人体温相比于他要凉上许多,他便本能地攀附上去。
脸颊不断蹭着对方皮肤裸露的脖颈,想求得最大限度的冰凉,同时还嗅到了薄荷的清香。
冷冽的、纯粹的气味,不带任何作用,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生理上的影响,却缓和了他心理上的不安。
好熟悉的味道,他已经乱成浆糊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沈夏……”
“是我,”沈夏立即回应,一动不动地充当人形冰块,拿针的手依旧很稳,“再忍忍就好,你注射的太晚,抑制剂可能要一会儿才生效。”
针筒推到底,沈夏把人抱到床上,约莫十几分钟后冬至急促的呼吸才平缓下来。
沈夏一直在注意他的反应:“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沈夏没理会这句道谢,表情也带着几分凝重,他看着冬至说道:“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一个月两次提前到来的发情期。”
“没有。”冬至摇头,也知道是出问题了。
“你得去医院看看。”说完,沈夏低头翻出一个号码拨通,“我跟老班说明情况请假,等你再好点的时候我们去医院。”
“你去上课,我自己去就好。”冬至一听,急得伸手去拉沈夏的手,但没一秒就又猛地缩回去,刚退下的那点红再次漫了上来。
“我不放心,这事儿没得商量。”沈夏的语气不得反抗,好似真的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
冬至只好眼巴巴地看沈夏打电话,打完之后又支支吾吾地开口,试图改变对方想法:“沈夏,你还是回去上课吧,我……”
“冬至,你在害羞吗?”
一句话,让本就不响的炮瞬间哑火,满腔的火药倒是上了脸,红的快滴血了。
“我没。”
“别羞,都是正常的,这没什么。”沈夏忽略他的小声反驳,面色如常地说:“结合热迫使做出的本能反应而已。”
他说得实在坦荡且理所应当,把冬至那点抱着好朋友乱蹭的尴尬和羞耻驱得一干二净。
“还要我回去上课吗?”
冬至盯着他,摇摇头。
“这就对了嘛,收拾收拾,我叫车去医院。”
……
“发情期接连两次提前?”
“嗯。”
“平时都去哪?”
“家,学校,餐馆。”
“和什么人接触最多?”
“他。”冬至一指身旁陪同问诊的沈夏,回答医生问题。
坐诊的是一位姓陈的女医生,中年年纪,头发盘的□□,戴着副眼镜,一看就资历深厚。
陈医生应声朝沈夏看去,视线犀利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相貌出色,身形高大的少年,问出一句:“什么关系,情侣?”
冬至一呛,否定道:“……不是,同桌朋友兼对门邻居。”
“真的吗,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的老师和父母。”
“……医生,我没撒谎。”
也许是因为冬至看着确实不像会骗人的,所以陈医生也没揪着这个点不放,换个问题继续问。
“你朋友什么性别?”
“beta。”
于是沈夏又被陈医生来来回回看了一番。
“不像啊……带身份证了吗?”
话音刚落,一张身份证就被沈夏递了过去。
“还真是……”陈医生捏着身份证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似乎除了看第二性别外还在不断确认这证件是否是真,“你去做个检查,然后拿着指标数据检验单再回来。”
冬至没有异议,站起身来和沈夏往外走。
“唉!最好让你朋友去做个第二性别检验。”
……
沈夏当然是beta,而冬至看着报告结果上‘内分泌失调导致的信息素紊乱’陷入了沉思。
他平时饮食健康作息规律,怎么年纪轻轻就内分泌失调,甚至严重到影响信息素的地步。
“沈夏。”
“嗯?”
沈夏正在看医生给冬至开的药以及特效抑制剂的各种注意事项等等,头也没抬就应了一句。
“我是不是老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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