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宁鸣九点左右就到了特武部行政中心所在地。
他在特武部是非正式编制的兼职巡防员，平时如无特殊情况工作都是通过内部网络远程交接，但每半个月还是需要本人来进行一次述职，除了汇报工作内容，还要例行进行身体素质、心理状况方面的检查。
因此宁鸣今天过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也不奇怪。
虽然是编外人员，又跩得二五八万，在这里人缘一般，但看到一些打过交道的熟面孔，宁鸣和他们还是会互相打个招呼。
他在这里隶属巡防组第三小队，有个队员和他寒暄几句后顺口道：“一起去开会啊。”
这他知道的，小队每天早上都会开一个简短的例会，当然跟他这种兼职的没什么关系，他摆了摆手：“不了吧。”
随后他顺其自然地说了句：“等你们开完会我再找刘队述职，我先去训练室玩一下。”
那队员也是随意应了声就走了。
宁鸣上了三楼，真去了训练室，日常没任务的时候，部分等级低的巡防员会被排上训练日程，其他等级高的也可以随意来。
一大早这里就零星有一些人在练习，不过不用担心没空位，特武部财大气粗，这一整层都是供巡防员日常训练的地方，还做了分区，一部分是简单的健身区，一部分是武器训练场，还有实战模拟舱。
实战模拟舱是单独的一个一个的隔间，宁鸣选了一个离步梯逃生通道最近的隔间，进去以后正常穿戴好全息体感设备，开始实战模拟，拔出武器，一刀一个污泥。
……当然他不是真闲得慌跑来这里训练的。
他花了十分钟过了一个关卡之后，小小声问：“狮子王，好了没？”
“狮子王”是他给那个暂且和他同流合污的AI起的名——也可能这根本不是个AI，那就更有必要找个代号称呼它，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和真正的作战AI区分开。
不然有时候宁鸣想把这个假东西叫出来，说句作战AI启动，只有真的作战AI认真回应他：“我在，N-2098号中级巡防员宁鸣，你好，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于是在昨夜终于难得和它对上话的时候，宁鸣把握时机问了句：“你有名字吗？”
结果它说没有。
还说了很装逼的几句话：“我无名也无形，无所不在，但也未必存在。”
“听不懂。”宁鸣又跃跃欲试道，“要不我给你起名字吧！”
它：“不要用名字这种东西束缚我。”
宁鸣看向房间投影上它看到一半被暂停的怀旧动画电影，电影刚好定格在一只大狮子举起了一只小狮子这一画面，宁鸣福至心灵：“从现在开始你就叫狮子王了。”
变成了狮子王的它：“……”
言归正传。宁鸣询问之后，狮子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闻言宁鸣停下了在模拟环境中砍污泥的动作，他本来也不喜欢这种模拟实战训练，于是他迅速把身上的设备摘了放到一旁，但没关闭模拟训练程序。
随后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套特武部文职人员的制服。
“你别看啊。”宁鸣说。
“如果我有眼睛我会想用来翻白眼而不是看你，”狮子王又说，“视觉模块暂时屏蔽了。”
宁鸣：“监控已经帮我改好了吧。”
狮子王：“改好了。”
刚才他做的一些模拟实战的动作，是为了让狮子王提取他的动作参数并且据此生成一段长达一小时的动态画面，然后以这段画面覆盖掉现在舱里的监控画面。
这样操作之后，不管是现在有人在看监控也好，事后谁再查监控也罢，都只能看见宁鸣一直在这里很认真地训练。
确认没问题，宁鸣开始换衣服，浅蓝色衬衫配领带，胸口是特武部的徽章，西装裤皮鞋，全套穿上之后他不太适应，觉得自己在偷穿大人衣服——好吧，他家没有大人。
不过还好他身形挺拔，肌肉也恰到好处，穿上这种制服还挺像那么回事。
随后他又从包里翻出一张仿生面具来，将它贴到自己脸上。
于是，他原本那张长得很优越，眼角眉梢都飞着恣意少年气的脸庞变得平平无奇，他挑的仿生面具商品描述上写着“长得人山人海的路人款”，说使用后有让人看了觉得是某个认识的人但又想不起那人叫什么名字的功效。
宁鸣问：“何喻来了吗？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现在是九点二十五分，何喻约的时间是十点，但宁鸣预计他九点半就会到。
吃闭门羹的这几天，宁鸣也不是被劝退就打道回府别的什么事也不干，他还是到处收集了一些关于何喻的信息，有用的没用的，零零碎碎一箩筐。
比如他了解到，何喻是个计划性极强的人，不管做什么，基本会在约定时间半小时前到，哪怕时间足够充裕他也坚持如此，就是怕万一有什么意外突发。
果然，狮子王又给了肯定的答案：“刚到，现在在大厅公共区域坐着，有工作人员给它递了水，让他稍等片刻。”
“OK，我下楼。”
他先扒开门，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下确定目前这周围没人，再迅速溜出去——这个过程的监控记录当然也会改掉，但如果碰上活人就麻烦了，活人的眼和脑子又不能挖了。
模拟舱里没人这件事不会有人发现，因为模拟实战程序还在运行，别人就算路过，也会看到门上显示着“使用中”的字样。
随后他进了基本上不会有人的楼梯间走步梯，下楼，进入公共区域。
到这里就没法改监控了，毕竟改监控需要有其他画面覆盖，公共区域人来人往，他自己能做一些动作配合更改，其他人又不会配合他。而且那么多人在这儿，退一万步说就算监控改了，人的记忆又不会被改掉，改这部分内容只会让自己暴露得更快。
在楼上的模拟舱门口改监控内容，主要也是为了日后万一有人追查，都能一口咬死他一直在舱里没出来过。
而且他已经换了脸，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路上的确有人多看了他几眼，似乎在想这同事怎么有点眼熟，宁鸣也大大方方向他们微笑点头。
反正特武部文职部门人多得很，没有人会认识所有的同事。
宁鸣走到何喻坐着等待的地方。
何喻是一个人来的，看起来略显疲态，天气还没到非常冷的时候，何喻已经穿上了厚外套，手上捧着刚刚其他工作人员给他的杯子，眼神有点放空。
其实宁鸣也是有想过用其他方式堵到何喻面谈的，比如真像昨天开玩笑时说的直接拿着自己的证件去强制要他配合——哪怕是伪造别人的证件都行，又或者在他来的路上提前把他拦截，带到其他地方先行问话。
但这些方式都太过粗暴。
此人既然在事情发生后一直闭门不出，要么就是对方真的有什么无法告人的秘密，要么就是心理上确实遭受了一些创伤。不管是哪一种，用那些方式肯定都不合适，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是前者，那对方肯定也了解特武部办事流程，知道特武部的人是不会突然上门的，又不是警察办案，如果出现流程以外的变化，对方一定会十分警惕。
如果是后者，那宁鸣的行为在道德上就不太说得过去。
而且平时宁鸣还能假装是馋嘴学生天天去人家店里吃东西，但以特殊身份单独找何喻，总会引起注意的。
反而是在这里，可以通过各种伪装撇清自己。
何喻注意到有人走来，微微仰头。
宁鸣礼貌对他笑笑：“请问是何喻先生吗？”
何喻点头。
宁鸣：“不好意思久等了，请跟我到这边来。”
何喻却没有动作，只是这么看着宁鸣。他不像上次那样挂着诡异的笑，表情很淡，和宁鸣印象里的样子差不多。
宁鸣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何喻开口了：“还不到十点。”
宁鸣看他的眼，何喻那双眼里似乎还藏着一些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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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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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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