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万昭听说今天有外援要来，起了个大早。结果一套刷牙洗脸的流程下来，眨眼间已经是早上7点多了，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叼了一口面包，扯起一只制服袖子就往基地门口跑。
“你们好你们好……”到门口时他还在嚼最后一口面包，有些不好意思地掩着嘴。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是柳州市刑侦一队的周警官。二位是程队长请来的吧？和我……”
“那么客气干什么，我们组最不讲究这些规矩了。”来人搭上他的肩膀，毫不见外：“黎北洋，程队长的手下，叫我小黎就行。这人叫孙祁，人呆，好使唤，一会让他给你打饭。”
大孙拎着沉甸甸的设备，实在不方便打人，只好隔空踹了他一脚。
没想到程队长人挺严肃的，手下人都这么活泼。周万昭随之放松了不少，说道：“我先带你们去找程队长，之后立马得处理一个紧急事件。”
“什么？”小黎搭上周万昭的肩：“我们都是特聘专家了，就别保密了。”
“刚收到的紧急消息，昨晚有个犯人不见了。”周万昭的表情转为严肃，掏出手机，给小黎展示了一下丢失犯人的照片：“其实我们都不太会用星云系统的高级功能，如果你们能帮上忙，那就太好了。”
小黎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立刻瞪大了双眼。他一把抢过手机，递给大孙二次确认，两人相视点点头，又一脸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怎么……了？”周万昭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去我老大房间找过了吗？”
“？”
“我是说，别找了，不如跟我们走。”小黎拉起他的胳膊，小声道：“我保证你十分钟内解决问题。”
小黎一路上催促着周万昭带路，几人风风火火赶到了位于金星楼程沛的房间外。等真到了门口，路上最着急的人反而先怂了，小黎和大孙两个人相互谦让半天，周万昭实在等不下去了，率先伸手按了门铃。
“程队长，你还在休息吗？你们部门的两位警官来了，我带他们去实验室领个任务？”
小黎和大孙挡着眼默念不知者无罪，一边又忍不住留下半条缝，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画面。
不一会，里面一阵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门开了。程沛只简单穿了条裤子，露出上身健硕紧致的肌肉线条，一眼便知日常保持着极度自律的锻炼。周万昭快被眼前的八块腹肌闪瞎了，赶忙道：“不急的不急的，那我先带他们去一下实验室！”
“醒都醒了。”他的状态调整得很迅速，语气中并无任何懒洋洋的倦意：“你们先去餐厅等。”
待几人走远，程沛掩上门，回身盯着还窝在被子里的人。温濯新睡觉一向很轻，今天被门铃吵了半天都没醒，他这才开始反思昨天是不是确实有点过分。
月色与柔光模糊边界，被揉碎在旎丽交错的身影里。他已经不记得怎么回屋的了，只知道沉睡在深处、亲密的熟悉感被唤醒，又由于许久未见，险些超出极限。好在整晚都有不断闪烁的红光、以及对方手臂上的黑足猫提醒他，此时非彼刻。那枚万箭穿心整晚都浸泡在最原始的**里，红色拉响刺眼警告，被大量涌来的情绪淹没时，似乎呼啸着安享，同时也呐喊着宣战：这幅□□乃至灵魂，已向我献祭。
他不完全属于你。
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暗喻激怒，名为胜负欲和占有欲的心思攻城略池，拿下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很容易就失去轻重。
温濯新被身体和情绪感应的双重冲击折腾了一整晚，手腕处的芯片不止没退烧，反而连带着整条小臂都开始发烫。程沛还记得昨晚被缠上后背的灼热感，所以拉开被子，用手试了试温度。
这张侧脸仍是精致得宛如雕塑，程沛动作的时候不经意擦过，沉睡者便缓慢睁开眼睛。
“你醒了……？”温濯新倒是先问起他来，视线有些失焦。
“嗯。外面有人在等，要不分开出去？”
温濯新又把头缩回被子，半晌，低低应道：“一起走吧。”
“我夜不归宿是严重违纪，这笔账得算你头上。”
程沛不禁笑了：“行，记我头上。反正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温濯新下床的时候，程沛对自己“过分”这一事实确实没办法抵赖了——眼前的人从锁骨到小腿，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痕，大抵自己残存的克制就是留下脸上这片净土，没舍得对艺术品下手。
从前他一直保持着处于理智之内的良好分寸感，还在学校时，两人从没这么折腾过。
温濯新站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瞅了半天自己，各种痕迹简直不堪入目，不由得含着泡沫，愤愤道：“我现在就出去曝光你，让媒体给我登三天头条。”
“理由是什么。”程沛一边在镜子前整理制服，一边道：“前男友利用职权刑讯逼供？在哪里逼供？”
这句话颇有种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感，导致温濯新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真的不是很想理他，但人就等在门口，一把拦住了他的腰。
“既然要去曝光，就别出这个门了。”
眨眼一瞬，温濯新就用冰冷的戒指抵上了程沛的脖子。他的手指还带着些许浴室中的水汽，眼中波纹摇晃。这是独属于爱丽丝的神情。
“程警官，你可还差我两管晶体呢。”温濯新变换了声线，偏过头，有些轻佻的女声纠缠落下：“我的报酬呢？”
“不烫了。”
程沛先是腾出一只手判断温度，然后俯身贴得更近，朝身边人道：“那就从这里拿。”
*
餐厅。
程沛显然没真被索取报酬，否则此刻就不可能出现在金星楼的餐厅里了。因为还没完全过饭点，餐厅里的研究员、工作人员，包括其他特邀专家们，就这么看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居然有一名穿着灰色实验服的犯人旁若无人地出现在了这里，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制服的警官。前面的随心所欲挑着自助餐，后面的负责端盘子和刷手环付钱。
目瞪口呆其中之一就有周万昭，他差点没被半口豆浆呛死。
一旁的小黎则淡定地叉起一块牛排，淡定道：“我没说错吧。是丢的那人不？”
他们三个坐在窗边，等程沛和温濯新走过来的时候，周万昭另外半口豆浆卡在嗓子里，也实在喝不下去了。原因是从他的角度，迎着阳光，能很清楚看到温濯新颈侧有一块殷红的吻痕。
他的目光不禁转向程沛，但这人仍是一身正气，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反倒显得自己少儿不宜的想法有点龌龊。
“那个，程队长，我能问……”
他话还没出口，小黎和大孙就在桌下一人分别踢了他一脚，两只脚雨露均沾。
“警官，”倒是温濯新先开口了：“我昨天没回监室，是因为被人在外面恶意挟持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违反纪律的人倒还挺礼貌，但这并不妨碍周万昭秉公执法：“没保证好最基本的人身安全，是我们的失职。可是你在管控时间私自外出也是事实，还是要遵守纪律的，这周需要多参加一次实验。”
“当然，基地从不允许对犯人动私刑。”周万昭补充道：“挟持你的人也要罚。”
温濯新用一副“你听到了”的神情望向程沛，后者只是面不改色地低头干饭，连眉毛丝都没动一下。
“昨晚还有一个人私自外出。既然这么多人敢无视规定，说明星云系统必有死角。”程沛拿起桌上的湿巾仔细擦拭着双手，视线直直看向坐在对面的周万昭。
经程沛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C国国家伦理委员会向来一视同仁，除了海特和邬予明，天空基地同样是他们重点抨击的对象。委员会一直向公众坚称，基地在拿犯人做泯灭人性的实验，甚至研究员也像动物一样被监视着，高呼“星云系统是扼住脖子的项圈”这样的极端论调。在强烈的舆论压力下，一年前，基地不得已召开发布会，承诺绝对确保研究员们的“呼吸权。”
发布会上，研究员们纷纷为基地申辩。然而为了保护**，每个人都隐去了画面，只留声音出境。所以，现场一片黑压压的长枪短炮，正对着的唯一发言人，只有杨霁明。
自那以后，基地的星云系统就被刻意削弱，实验室、宿舍、活动室等地方的摄像头只剩下零星几个，这样一定会形成拍不到的死角。
“你们和周警官合作，结合基地的建筑数据，在星云系统里建模，把死角形成的完整路径都找出来。重点排查死者庞某所在的案发现场，以及木星楼的配电室。”
“是！”小黎和大孙领完任务，迫不及待地拉起周万昭就走。
“等等。
程沛攥上身边人纤细的手腕，将他的手心朝外，展示给周万昭看。这个动作令温濯新有些猝不及防，很小幅度地向后缩了一下。
“这人是海特的黄金五猎手之一，我会亲自看着。否则，这里的犯人没一个逃得过他的狩猎。”
温濯新袖口的扣子没系好，手臂被举起来时，袖子就松松滑落到了臂弯。鲜红的戒指与小臂上张牙舞爪的黑足猫，都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但周万昭看到的可不止这些。这条原本光洁的手臂上，同样有几处不知名的红色痕迹。
他红着脸答：“是！”
离开的路上，周万昭的脑袋绕了几个弯，终于想明白了：“这挟持者该不会是……？”
小黎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兄弟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不是很凶残，啧啧啧，简直惨无人道。”
这是另外的价钱，白嫖是不礼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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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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