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迟拼尽全力躲避着攻击,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头,但金色的竖瞳依旧坚定。行军蚁操控着机甲,试图突出重围,然而,能量的匮乏让机甲的行动变得愈发迟缓。
就在这时,自由军舰队中一艘旗舰的舱门缓缓打开,一架造型普通的机甲从中疾驰而出。机甲的驾驶者正是段昭,他目光冷峻勾起嘲讽的笑,锁定了裴叙迟。段昭驾驶着机甲如闪电般冲向裴叙迟,手中的枪炮闪烁着寒光。
裴叙迟咬紧牙关,强撑着能量即将耗尽的机甲迎敌。两人的机甲在宇宙中激烈交锋,金属碰撞声摩擦出的火花耀眼,冲击波震耳欲聋。裴叙迟凭借着高超的驾驶技巧,暂时抵挡住了段昭的攻击,但他的机甲已是千疮百孔。
在段昭的一次强力攻击下,裴叙迟的机甲能量彻底耗尽。机甲的灯光瞬间熄灭,失去动力的机甲在宇宙中缓缓飘荡。段昭驾驶着机甲靠近,伸出机械臂,牢牢地抓住了裴叙迟的机甲,将他生擒。
当裴叙迟被从机甲中带出时,他面无惧色,直视着段昭的眼睛,“第一军团的红火蚁什么时候也成了加入自由军的叛徒了?”自由军的卫兵立刻上前给他锁上俘虏项圈还有手铐。
段昭倒是无所谓的伸了伸懒腰,“我还没玩够呢,大皇子殿下就被抓到了,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更可怜?”
金色的竖瞳带着冷漠和愤恨“安卿远!”他恨死议会了,即便邀请皇室军队作为谈和的军队保驾护航,但是他们怎么能这样背弃信义!
“要不是安卿远切断了我的行军权,你以为行军蚁现在还能让你在这说大话?”即便在机甲内没有受任何外伤的裴叙迟现在看起来也是狼狈极了,被汗水打湿的银白额发粘在额头,金色的竖瞳紧缩成一条竖缝。
“那谁是俘虏呢?谁的手被捆着呢?好难猜啊。”段昭摊着手露出笑意,他拉着银发行军蚁的项圈,将他带入囚牢。
操作室的林原和楼慕寒都送了一口气,没有援军,就只有裴叙迟一台驾驶机甲在背后偷袭,虽然损失了一辆军舰但是好在已经没有什么危害了。
段昭回到操作室无聊的摆弄手里从“破晓”上拆下来的零件,他轻松又嘲讽的说“裴叙迟也太蠢了吧,一个人夜闯自由军,还被自己的军队背叛了,哈哈哈哈,现在正在无能狂怒的叫着安卿远的名字呢。”
“不得不说,安卿远虽然人恶心,但是干得漂亮。”楼慕寒也笑起来,这次的异常偷袭简直像个笑话,难道就是为了把裴叙迟送给他们自由军吗?看样子安卿远对裴叙迟的了解太深了,下手也狠。
“皇室也会被切断行军权,议会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吗?”秦风岚思考着,虽然作为四大军团的第一军团他们也是一直听从议会的吩咐作战,只有战役上的攻击内容可以自己做主,但是打谁,和什么时候出兵他们是完全不能擅自行动的。
林原被这场闹剧消耗了一部分的精神力,然后又得到了这个神奇的答案,整个人也是觉得无语和搞笑,但是真的细细思索过来,他就明白安卿远是安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那个从前照顾他的温柔神官是真的消失在了安卿远的身上,早知道会如此,他当初就应该直接将安卿远直接杀掉,也不至于想要一遍遍的去试探和找他对峙。
在闲聊了几句之后,楼慕寒将最核心的问题抛给了林原。
“要留下裴叙迟吗?林原,他是你曾经匹配过的雄虫,即便议会能暂时切断他的行军权,但是别忘了那是行军蚁的军队,作为唯一的高阶行军蚁,裴叙迟只会是唯一的主人。”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缓缓说出口,林原不知道楼慕寒现在的想法,他的说法很官方,就像他们不是一对已经匹配过的恋人一样,但是林原怎么会不知道他心底带着怨恨呢。
“你觉得要留下他吗?他真的能为我们所用吗?”林原想和楼慕寒商量,但是对方回避了他的视线,只是静静的用指尖握住了桌角。
“你决定吧,毕竟这里能说服裴叙迟的只有你。”林原看不清楼慕寒说出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他只能从对方平叙无波的声线中得到对方想要公事公办的态度。
一把粒子枪被放入了手心,那是楼慕寒经常佩戴在腰间的,林原接过枪心头一跳,他抬眼看见楼慕寒的金色眼瞳,在金发的阴影下是暗色的漩涡。
“如果招降不了,就用这把枪,很快的,瞄准头或者心脏,十秒钟就能结束他的性命。”
“要不还是杀了吧,那种废物大皇子我看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段昭打了个哈欠,他顺手将粒子枪的保险拉开,然后重新塞回林原手里。
红发的红火蚁在他面前笑嘻嘻的说“砰的一声,你就能摆脱他了,每次我上战场的时候,这种感觉都爽死了。”
“妈妈不要他吧,我也觉得他很没用呢,没了大皇子还有二皇子裴寂月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秦风岚带着笑意看向林原,他少年清冷的脸上也是毫不留情的杀意。
林原就握着手里已经开了保险的枪站在他们面前,指尖被冰冷的枪冻的打哆嗦,心底泛上冷意。他和面前的三人占得很近,却像离的那么远。
只要一枪,只要一下,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误导,作为军队士兵的雄虫们早就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他们早就不觉得命值钱了,更何况这是在以爆兵为作战手段的虫族,死亡,繁衍,往复循环才是常态。
可林原还没站到过那样残酷的未来过,他的手上没有生命,他想拯救的人太多,教廷的雌虫不应该被那样对待,军团的士兵也不应该被放弃,他自己也始终不想死。
但是在获得救赎之前,薛钦海告诉过他,鲜血是必要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他回忆起温砚书的血溅在脸上的时刻,那最后的余温渐渐抽离。
林原必须做出选择,才能和他的抱负站在同一高度。
缓慢的踏步走入监禁室,只有微弱灯光的狭小空间内坐在简陋椅子上的是他曾经的噩梦对象,裴叙迟。
银色短发下,金色的竖瞳在林原的很多梦里面出现过,但都没有此刻如此的真实。
白化的行军蚁依旧身形高大,面容冷漠,他嗅不到什么信息素的味道,在听到监禁室开门的声音之后依旧没有动作,只在抬头看到林原身影的那一刻才扩张了竖瞳。
昏暗的房间内,林原的手在发抖,他要怎么克服自己从前的噩梦,不住颤抖的枪在他手里简直像个笑话。
“我知道你还活着。”裴叙迟抬起了头,双手被束缚在身前身体前倾,依旧阻挡不了他身上那狠厉疯狂的态度,可他笑起来了,狭长的凤眸里是已经圆润的金瞳。
“那把枪是用来杀我的吗?”林原被这个问题问的心脏发疼。
“我孵化了两颗行军蚁的卵,他们都是白色的,真奇怪。我小时候也是白色的吗?我不记得了。”
裴叙迟第一次不是用他皇室的身份还有高傲的态度和林原对话,他简单的聊起了最近的事情。
这让林原更深刻的感受到,面前是和他一样一个活生生的有着过去的虫族,甚至是他曾经匹配过的雄虫。
“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说。”他嗤笑一声,然后抬起头,坐回了椅子上,安静的看着林原。
这是第一次裴叙迟笑的那样简单。他说“别心软,宝贝。”
“我很高兴能够作为你第一个杀死的对象。“坐在椅子上的雄虫举起自己被束缚住的双手,将自己的大脑和心脏都展示出来,在这样近的距离,林原不用费力就可以击中。
”比起那两只白色的小家伙,你应该会记我记得更深刻。”裴叙迟还在看着他,比起记忆中的冷漠和妖冶,现在的他温和极了。
“虽然我说着要捏死他们,但是那天我看见它们从卵壳里急切的爬出来,探着触角问我要吃的,我就忽然就觉得这就是虫族。”眨眼间,林原有些不忍心再去听裴叙迟的那些话语。
“我们从壳里面爬出来,用尽所有爱着我们的母亲,用血肉,记忆,触感,还有基因,林原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的废话,但这是我最后说废话的时候了。”
或许是为了缓解林原的紧张和不安,裴叙迟一改常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没用的废话,但正是这些废话让林原更加下来不了手。
“宝贝,你怎么还不开枪。”裴叙迟歪着头去看林原,林原却避开了视线,只能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枪。
或许是觉得林原还在紧张,举着手臂的行军蚁继续了他的废话。
“你问我宇宙是不是一直在坍缩,但是坍缩的时间太长了,没有谁能到那个尽头去看一看,但是谁也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性。”
絮絮叨叨的话语几乎没什么重点,只是想到哪里说道哪里,裴叙迟和林原的相处也短的可怜,几乎只有几段简短的对话,他今天似乎是想把这些话全部说完。
“一想到,在宇宙终于坍缩殆尽回归奇点重现爆炸之后,时间再走到今天,我还能看到你。”
“我就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似乎也和你一样在爱着我。”
“砰!”的一声,林原举起手,开枪了。
但是子弹打偏了,击中了裴叙迟脑后的墙面,无奈的笑了笑,高大的行军蚁站起来,走到颤抖着的林原身前,将枪口抵在心脏上。
“对准,宝贝,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课了,你不能对敌人手软。”
微微起伏的胸膛在自己紧紧握着的枪口之下,那点呼吸的力道也顺着枪口传到虎口,林原低着头,裴叙迟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迟疑。
他退开身体,“林原你总是这么心软,那天让我发射导弹也是,今天下不了手也是。”
“我有时候想,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但是我也觉得你这样就刚好,不用长大。”
裴叙迟打开了手上的镣铐,将身前颤抖的青年揽入怀里。
“就像你收服的那只花尾毒蜂一样,行军蚁将效忠您,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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