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母子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后半程到吃完饭,邱慧英再没有给过好脸色,陶楚难捱到这顿饭终于结束时候,腰身却被周钰一搂。
他说,“妈,就算为了楚楚,我也会留在T城,只要您需要我,我自然会回香港看望您。”
邱慧英看着比肩的两人一怔,缓缓向陶楚展开笑容,“什么时候的事情?”
陶楚暗暗使力,但依然挣不脱他,周钰自如回答道,“去年。”
邱慧英挑眉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跟我说?”
“现在跟您说也不迟。”
气氛又突然回暖,餐厅门口等着司机,送邱慧英离开后,陶楚的脸色冷下来,终于推开周钰,“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陈清远,你现在的行为和他没什么两样。”
周钰淡淡一笑,他知道陶楚会因为自己的先斩后奏而生气,他勾着唇角道,“楚楚,我等你追你这么久了,就算你不跟我在一起,也总得给我点甜头吧?我今天这么说是为了让我妈放心,没想其他。”
陶楚抿紧唇,依旧在生气。
周钰说,“楚楚,你和陈清远分开也有半年时间了,你说你暂时不考虑男女关系,我说我会等,但是你总得让我能看到点希望吧,我可以等下去,但是要等多久?七老八十?更惨的是七老八十也等不到吧。”
陶楚拎紧手包,“二哥,我考虑过我们的关系,过去,现在,未来,你永远都是我二哥,我对你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就算我不选陈清远,我选其他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选择你,你明白吗?我们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感情。”
周钰一怔,看着她清亮的眸色,“你还爱陈清远?”
陶楚说,“我爱不爱他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爱他但不跟他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我不爱他就会爱你,这不是非A即B的选择,二哥,这些话我们越早说清楚越好,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以后可以不见面,这一声二哥我这辈子也可以不再喊你。”
周钰眼神迷蒙,却还是笑着,却没有高兴的神色,只说道,“楚楚,你真狠。”
这三个字激的陶楚心里一荡,她想起过年那次也有人对她说过这个字,她自嘲的一笑,被陈清远拿爱束缚的时候她也想过就此抛弃自己而为他沉沦,但是她做不到,她天生就不是依附别人的性子,她很清醒,她用清醒的方式对待身边的人,越清醒越痛苦,但是她宁愿承受这些痛苦。
陶楚走进包厢拿东西,出来后和周钰擦身而后,朝门口走了,周钰倚在拐角的墙边,他低头颔首,身影沉默,站了一会儿后,他也打算离开,只是刚转身,就看见不远处隐在黑暗处同样靠着墙边的陈清远。
他穿着黑色西装,身影清寒料峭,俊朗轮廓清晰无比,正安静的吸着一根烟,见周钰看见自己了,他也没有丝毫慌张和躲避的反应,低沉黝黑的眸色直直的看着他,回以对视。
周钰从他身边经过时,看见他弹了弹烟灰,嗓音里溢出来一声笑,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神色变得怒不可遏,挥起拳头就砸向陈清远的脸,陈清远眼神凌冽,丢掉烟立刻和他扭打在一起。
两边人分别赶来时,这两人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四五个人站在中间终于拦下,各护各的人,周钰被自己的心腹扶起来,他是先动手的但是挨揍最狠,嘴上、眼睛上都是青紫不一的伤口淤青。
陈清远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嘴角青紫出血,就算他比周钰身手好,但是也难免有两拳没躲过,硬生生挨下来,他低沉如水的黑眸盯着周钰,却笑起来,“听见了吗,她这辈子都不会选择你。”
周钰因为这句话又腾升起怒火,如果不是两人中间特意隔着四五个人,怕是又要打一架,任迪凯做了和事老,挥挥手,让两边的几个人各自扶走了,他跟餐厅经理交代了几句话才跟出来。
——
陶楚从餐厅出来后,就直接开车去找肖畅了,她生周钰的气,再加上跟他说了那些话,她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
两人挑了一家氛围较为安静的酒吧,调酒师把新口味的玛格丽特推至两人面前,肖畅深深喝了一口,感觉五脏六腑都灌入了沁脾的空气,她捏着吸管,听陶楚说完整件事情以后,她面上浮现佩服的神色。
简单聊了几句周钰,肖畅话锋一转问起了陈清远,陶楚心里正乱着,听见这个名字,她的神色更加低沉几分,肖畅叹口气,“楚楚,其实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全部,他性格偏执,是他从小的经历和生长环境决定的,他没有选择权,他爱你这件事情不可否认,只是用错了方式,但是既然他愿意为你改变,你又没法爱上别人,那就好好想想愿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性子里的偏执带给你的也能谈点益处,光说你爸生病这件事,他就帮了那么多忙,这还是你知道的,那些你不知道的又有多少呢?他现在全部的情感都牵扯在你身上,也只有你能教他了。”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牺牲自己成全你们的感情,自己和自己有时候还过不去呢,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不断磨合,在靠近对方的时候不断剪修身上的尖刺,最后才能拥抱在一起。”
“……”
因为刚喝过酒脑袋有些闷,陶楚到家时,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吹风,等到脑袋有几分清醒,她才慢慢上楼,三层并不高,她扶着扶手栏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楼。
在三楼平台站定,陶楚低头从包里掏钥匙,钥匙开锁的声音弄亮了声控灯,她下意识转头看,通往四楼的台阶上,陈清远坐在中间位置,正静静的看着她。
西装外套搭在膝盖上,他穿着件衬衫,衣领解开两颗纽扣透气。
他嘴角有淤青血痂,脸上还有拳头红印,他的眼神不似以前那般清明,而是低沉的似乎氲着一团解不开的浓云。
陶楚正在拧门锁的动作一顿,她收回手,钥匙就这么插在门锁里,她安静面容很是漂亮动人,她抬腿迈上台阶,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最后在陈清远面前停住。
两人对视半晌后,陶楚先开口,“去哪儿打架了?打输了还是打赢了就坐我家门口?想让我可怜你?”
她一下抛出三个问题。
陈清远一笑,嘴角牵扯伤口,凝成的血痂又裂开冒出血珠,他毫不在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你可怜吗?”
陶楚低头看着他,身姿完全俯视,声音略微冷道,“求我。”
陈清远抬起的脸庞清冷肃然,他眸光一怔,慢慢抬手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握着她滑腻的白皙皮肤,最后拉住了她的手,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沙哑开口道,“求你。”
明明是他在低声哀求,是他在对自己低眉顺眼,但是陶楚却感觉有一股冷气从心里冒上来,那股寒冷和酸涩竟然让她差点仰头朝后栽倒。
她想起肖畅刚才在酒吧和自己说的话。
她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似是陈清远性格偏执冷漠,用那些生意场上的手段执拗的掌控她把她禁锢在身边,实际上,他所有的感情和爱意都压付在她身上,他的偏执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弃她而找别的女人。
所以真正的主动权是在陶楚手上,她可以乖顺的接受陈清远的“爱护”,给他想要的心安、爱意和陪伴,或者她可以选择抛弃他、离开他,看他慌乱无助,看他痛苦不堪,看他一直陷在自己偏执的爱意里孤独老去。
如果她不爱他,她当然可以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在他身上发生。
但是如果她还爱他,她有一点不忍,她就会想办法帮助他。
她说对了,肖畅全都说对了。
陶楚闭了闭眼睛,长睫扑欶,两行眼泪无声的落下,她想抬手揉眼角,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攥着,他殷切期盼的目光,还在等她的回答。
她还爱他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不言而喻。
因为两人现在安静无声的对峙,头顶的感应灯早已熄灭,黑暗中,只有头顶窗户透进来的清冷月光,陶楚手腕一转,回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
“陈清远,我会管你。”
感应灯在这一刻蓦然亮起,亮光撞进他的眸色中。
陶楚从楼道台阶走下去,她握着正插在锁芯里的钥匙继续开门,陈清远起身,拎着西装外套,安安静静的跟在她后面进门。
打开灯,陶楚把门钥匙扔回包里,换了拖鞋后往卧室里面走,“坐在沙发上等我。”
过了会儿,她提着医药箱走到客厅,陈清远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抬头看她,见她已经换下礼服,穿着舒适宽松的家居服。
陶楚在他旁边坐下,打开医药箱,拿棉签沾好碘伏,“转过来。”
陈清远原本就在侧目看着她,此刻又听话的将整个身子都调转面向她,他受伤的位置在嘴角,陶楚捏住他的下巴,拿棉签滚过他的血痂处,血痂开裂,不断有鲜血冒出,她忍不住皱眉,下手又放轻了些。
陈清远全程不言不语,都由她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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