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江顾带着卫风回了江家老宅。
老宅坐落在近郊的山里，环境清幽宁静，昨天才下过雪，路上的松树上落了厚厚一层，卫风透过窗户，看见了远处那座古朴的宅子，看样子像是留存了几百年的老建筑。
卫风对江家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生意做得很大，从祖上起便很有钱，几代里陆续出过不少有名的政客和商人，更多的就不知道了，至于江顾在江家是什么身份，他就更无从得知了。
不过按照江顾现在的年纪，在江家的地位应该不会多么厉害。
卫风将自己的推断发给了曜琰。
对面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回消息，大概率又是在忙，卫风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雪景，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江顾。
江顾总是很忙，又规律到可怕。
每天雷打不动六点起床，出去锻炼一小时，回来洗澡，吃早餐，然后进书房处理工作，午餐过后会带着他散步，回房间午睡，醒来后继续工作，晚餐后会检查卫风的学习，和他谈话十分钟，半个小时的新闻，看书，回房……
卫风观察了许多天，硬是没见江顾的时间有任何差错。
他甚至会准时在二十二点零五分准时用右脚踏进卧室门。
恐怖至极！
他原本以为曜琰每天定时和他视频已经够变态了。
卫风将自己的观察讲给曜琰听，结果曜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江顾？”
卫风赶忙解释，结果越描越黑，感觉自己长了八张嘴都要解释不清楚了，最后急得差点掉眼泪，就差指着天发誓了，可曜琰看上去还是反应淡淡。
这几天连消息回得都没那么勤了。
想到这里，卫风忧愁地叹了口气，他哄人的经验少之又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江顾。
算了，江顾说不定还不如他，这幅禁欲的样子活像能飞升成仙，要是江顾去玩一步登天路，绝对能一通乱杀来个速通版……
“怎么了？”江顾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出声。
卫风摇摇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说。”江顾放下手机。
卫风摸了摸鼻子，好奇道：“江叔叔，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江顾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别误会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年过节的，难免会有些长辈催婚，我先了解一下，到时候好帮你挡挡。”卫风理直气壮道。
江顾道：“怎么挡？”
“就说你有女朋友了，或者说你喜欢男的，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当儿子。”卫风觉得自己的提议都非常好。
江顾笑了一声。
卫风被他笑得后背发凉：“算了算了，当我瞎说。”
车子稳稳停在了大门前，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辆车，江顾带着卫风下车，正碰上了江向云。
江向云笑眯眯地张开胳膊想要和江顾拥抱，江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的胳膊半路拐了个弯一把抱住了卫风：“哎呀，你好啊。”
卫风被抱得莫名奇妙，茫然地回答：“你好。”
江向云拍着他的肩膀看向江顾：“真好啊。”
“江顾，这人谁啊？还没见你带人回过江家。”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卫风闻声看过去，来人染了头夺目的红发，戴着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耳朵上还戴着耳钉，穿得花里胡哨，皮肤白得有些过分，看起来和江向云江顾不像在一个图层里。
“大明星，江林，认识不？”江向云笑着问卫风。
卫风记得，这家伙天天挂在热搜上，想不认识都难，据说是个高冷男身大酷哥，迷妹迷弟无数。
“我儿子。”江顾把卫风从江向云身边揪了回来。
卫风和江林同时震惊地看向他。
江向云憋笑憋得难受，握拳抵住翘起的嘴角：“放心，包亲生的。”
“什么？！”江林猛地抬高了声音，一把拽下墨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卫风，看上去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谁给你生的？！江顾，你是不是疯了？！！”
卫风被他吼得往后退了半步，所谓高冷男明星的滤镜瞬间荡然无存。
“男朋友生的。”江顾带着人往门内走。
“男朋友！！？”江林彻底抓狂，紧跟在他们身后，“你哪里来的男朋友？男人还能生孩子？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生？”
“哈？”卫风震惊地扭过头去。
“别理他，脑子不正常。”江顾扣住他的后颈让他转回头来。
“江叔叔？”卫风深感不解。
江顾偏头瞥了他一眼：“你应该喊爸爸。”
卫风：“……”
江林崩溃怒吼，江向云哈哈大笑，在一片嘈杂声里，卫风慢慢地涨红了脸，低头闷声往前走。
靠，江家人都有病！
——
江家的除夕通常都很热闹。
家大业大，老太爷活得长遗嘱未立，各房各支人又多又心怀鬼胎，简直就是豪门恩怨的事故多发地。
“……那个，外面找了十几个小情人，私生子一大堆，前段时间被他老婆物理阉割了……”
“还有那个，前男友和前女友结婚请他过去，回来差点跳楼……”
“这姐姐养了三个男朋友，住一个小区，争着要名分……”
“……上次想入股你公司的就是他，这人心黑，是老太爷的得力助手……”
“还有这个，他爸和你三姑是一对，特别恨咱们这一支，小心给你下黑手……”
江向云笑眯眯地端着酒，在人群中和江顾低声说话，卫风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才不到十分钟，就得知这堆男男女女不下有十个暗恋江顾或者追过江顾，但更炸裂的是那些黑暗扭曲的关系网——
他们可都是亲戚！
卫风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快碎了，这群光鲜亮丽的人简直就是**的奴隶，就应该全被抓起来关进精神病院！
“哈哈，小孩儿吓跑了。”江向云看着跑到院子里的卫风。
江顾道：“他胆子小，别胡说八道。”
“我的消息可全都保真的。”江向云笑道，“大哥好心提醒一句，你十多年没回江家了，这次破天荒地回来，这么多眼睛可全都盯在你身上呢，图财的图色的图你便宜儿子的，这些家伙手段脏得很，小心为妙。”
“嗯。”江顾的目光一直落在外面的卫风身上。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真的不打算放弃那个实验项目吗？”江向云问。
江顾目光微冷，转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江向云却不躲闪：“我知道你在上面投入了很多心血，但是项目最初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卫暝州一死，很多线索都断了，最近你又在收购一步登天路那个游戏公司，那个公司现在的实际掌权人是萧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而且听说他也参与过卫暝州的实验……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现在又这么在意卫风，不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老太爷的意思？”江顾看着他。
“我的意思。”江向云微微笑道，“老爷子可没这么好说话，七弟啊，咱俩投缘，能拉一把是一把。”
“那就再给我十倍投资。”江顾说。
“……七弟，这就没意思了啊。”江向云状若不悦。
江顾道：“大哥。”
江向云瞬间开心：“行吧，顶多三倍，不能再多了。”
江顾很满意：“谢了。”
“那起码还得再喊两声大哥吧？”江向云看他往外走，忍不住喊了一声。
江顾头都没回。
江向云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江林见江顾出门，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虽然在外面，但卫风还是可以感觉到有好几股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浓重的窥探和审视的意味，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忍不住给曜琰发消息：
【这里人太多了，还都怪怪的，想回家】
【哥，你今年除夕还是一个人吗】
【等会儿回去我进游戏陪你吧】
【吃饺子了没有】
【哥，回句话】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喜欢就早点回家】
【好】
卫风盯着那两条消息傻笑了半天，给人发语音：“爱你。”
“你好。”身后忽然有人出声。
卫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藏手机，藏到一半才想起不是在学习，他转过头去，就看见了笑意盈盈的江林。
“我是江顾的——算是堂弟吧，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江林走到他身边，笑道，“刚才是误会，我已经知道你只是暂时住在江顾家里的，不好意思啊。”
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卫风点了点头：“你好。”
江林道：“我没想到江顾竟然会让个陌生人住进自己家里，还纳闷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没想到是真的，你这是打算为科学献身？”
卫风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江林稀奇道：“你不知道？传闻中的那个001号实验载体——”
“江林。”一道冷声打断了他。
江林转身看向江顾：“发完消息了？跟谁发消息要那么久啊？”
虽然这人说话莫名其妙的，但他对江顾那熟稔的语气还是让人非常不舒服，好像他和江顾多熟似的。
卫风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烦躁。
“江叔叔，我饿了。”卫风走到了江顾身边，几乎是硬贴在江顾身侧故意隔开了江林，“有吃的吗？”
“先去我房间。”江顾没有拒绝卫风的靠近，然后警告地看了江林一眼。
江林笑意不减：“江顾，我也饿了。”
“你最好先去外面把那些蹲着的狗仔解决，老爷子刚才已经发过火了。”江顾道。
江林咬牙挤出笑来：“多谢关心，不过也未必全都是来拍我的。”
卫风努力朝外面远处的林子看去，却没发现什么。
“走吧。”江顾扣住了卫风的手腕，带着人离开。
卫风鲜少和他这样接触，手腕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他后背僵了一瞬，跟着人往前走。
直到回了江顾的房间，卫风才被松开，他整个人有种不正常的恍惚，目光僵硬地盯着江顾。
江顾只当他饿急了，从冰箱里拿了块巧克力给他，卫风却没有接。
“卫风？”
“啊。”卫风伸手接过，但看着险些要哭出来。
江顾皱眉：“不要听江林胡说八道，他惯会吓唬人。”
“嗯。”卫风坐在了沙发里，攥着那块泛着凉意的巧克力，脑子已经成了浆糊。
江顾只是攥了一下他的手腕……他怎么能……有反应……
他是变态吗……如果曜琰知道了肯定会杀了他的……自己怎么能这样……明明已经好了……
要死。
江顾眼睁睁地看着他咬在了包装纸上，忍不住制止：“卫风，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话没说完，刚碰到卫风的手，卫风忽然像触电一样躲开，翻过沙发惊恐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别碰我！”
江顾：“……”
房间里只剩下冰冷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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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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