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脱

东方微白,树叶上大颗露珠终于落下,砸在雏鸟的头上惊得一阵叽喳乱叫,捕食方归的大鸟扑腾着翅膀安然落下,全然没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邻居,一个半大的孩子随风摇曳仿佛已经和大树融为一体,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思渺此刻全然将自己当成了一根随山风摇摆的树枝,嵌在阴影里,寂静如死物。

陆寒山已经流星般连射数箭,他的强弓每次拉开都会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思渺不知道这一箭取了谁的小命,只能强定心神。

不远处乔镇岳正在与掌旗兵打得正酣,渐渐占了上风。

思邈与这个可怕箭手之间近在咫尺,一个突刺就能取对方性命,但是他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此刻还有一个人也暗藏在附近,也许就在他脚下,也许就在他身后,也许下一秒就要经过他身边。

这个人是箭手的护卫,是箭手专注前方时留在背后的眼睛。

此刻那人正潜藏在某处,只等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

思渺在等,等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此间人命几十条,大概就在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上。

忽然间陆寒山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眼中精光乍现,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引满了强弓紧绷如铁。

随着箭头所指一眼望去,只见秦烈阳抱着白衣人就地打滚往前一窜,终于够着了吴依依的赤霞,这边五指刚扣住红色长练,赤霞陡然一紧,紧接着两人就被吴依依拉得腾空而起,向石缝中激射而去。

思渺眼角扫过,心里咯噔一下,秦烈阳这该死的二百五手臂被赤霞一拉露在外面,留下好大一个破绽!

陆寒山何许人也,怎么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就要开弓断了这条手臂。

吴依依的声音几乎变形,惊叫一声:“小心手!” 。秦烈阳这才意有所感地看到自己前出的手臂,心里一下子如坠冰窟。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铁二大喝一声:“鼠辈耳敢!”,竟拼着后背硬挨一掌,突出重围直取陆寒山。

铁二也是个爽直的汉子,非但不记挂白天比武时的一掌之仇,此时反而舍身相救。

哪知那陆寒山仿佛浑然未觉,全然不顾背后的铁二,反而早有预料似的嘴角斜挂出一个冷笑。

眼看铁二就要得手,忽然间一个黑影从思渺身旁数丈处窜出,蓄势而发快逾鬼魅,没人见他怎么出现在铁二身侧,等众人终于看清此人身形时,铁二的手掌已经被齐根削去,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

铁二爆喝一声竟不退反进。

他也是铮铮的汉子,失了一只手反而激起了凶性,全然不顾伤势,挥起另一条胳膊就劈了过去,势如排山倒海。

偷袭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幕,变招不及挨了一掌,身形为之一阻。

须臾之间两人连过数招,断手甚至还未落地,这边陆寒山箭头一顿,弓弦蓦地松开。

箭矢离弦,“吱”一声划过山谷而去,乔镇岳的怒吼在山谷间炸开,秦烈阳不由闭上眼睛,背后得汗毛都炸了开来,手臂被赤霞急扯之下简直要给生生绞碎了。

他只觉自己扑通一下重重磕在石块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兜头按下,塞进一处墙角里,耳边暗箭嗖嗖袭来,被人一顿叮铃咣啷截下,紧接着耳畔传来一声几乎带了哭腔的怒喝:“你找死吗!”

听到这句,秦烈阳才抬眼望去,恍惚间只见吴依依将自己一把按在地上吃土。

他颤抖着朝断臂摸了过去,谁知这一摸竟摸到了实处,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一阵酥麻从另一只手上窜入脑门,除此之外竟毫无异样。

他心中一动,这才敢打眼向自己身侧看去,只见那条本该被一箭射断的手臂竟好端端地长在自己身上,上面除了赤霞勒出来的青一块紫一块竟连处破皮都没有。

已经准备好下半辈子做个左撇子的秦烈阳一时间喜不自禁,一把抱住吴依依得意忘形地原地蹦了三蹦。

吴依依本来一手按住秦烈阳,一手持剑挡住冷枪暗箭,毫无准备之下被这脑子秀逗了的秦烈阳一抱竟放漏了一支冷箭过来。

眼看一波未平这作死的一波又起,她只能集中生智,抱着秦烈阳顺势一滚,险而又险地躲开那箭,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混着杂草连人带铺盖滚进了阴暗的小角落。

只听“铎”一声,暗箭擦着白衣人鼻子射进了地里,吓得他尾巴翘了三翘,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已经被赤霞缠住的二人,竟不由得老脸一红说道:“你们,你们这个最好还是要注意点场合吧?”

吴依依此时已经被这两个疯批整疯了,挥剑砍向自己的宝贝赤霞。

而就在片刻之前,铁二顷刻间断掌,乔镇岳徒劳怒吼,陆寒山箭已离弦,秦烈阳人在空中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之间,思渺却身形如闪电般激射而出,诡异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等的就是秦烈阳避无可避,陆寒山暗棋已出以为一击必中的这一刻!

陆寒山视野的角落里,一根树枝不合常理得抖了抖,微不可闻的石块击中箭尾的声音传入耳中,自己肩头一重,感到冰凉铁器划破皮肤之时已经再来不及。

箭头也是因此一偏,救了秦烈阳一条小命。

“打旗语叫你的人住手,随我下山。”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一个只有成人一半高的小孩正环抱住陆寒山脖颈,双脚腾空挂在他的身上,一把墨色匕首抵住他颈上要害处,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刻的思邈终于得手,挟持陆寒山,也不多废话就下达了指令。

陆寒山成名已久,哪里受过这等威胁,惊怒之下大喝一声:“是谁敢坏我好事!”

说罢竟反手向匕首抓去。

思邈手指一拨,锋利的匕首贴着要害,将血管最近处一条肌肉毫不留情地挑断,鲜血顺着陆寒山的脖子流下去,似乎在告诉他,自己对回答问题毫无兴趣。

不可一世的箭手终于感到了一丝惧意,恶狠狠吐出“照办”两个字。

也不知掌旗兵摇的什么旗语,山下重围呼啦一下散开,秦烈阳和吴依依终于带着白衣人与炎月宗人并到一处。

此间炎月宗所剩之人已不到半数,与修罗道对峙不久,思渺一行人就缓缓从山中走了出来,不知何时挟持陆寒山的人已经变成了乔镇岳,思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有眼尖的看到铁二地断掌,无不义愤填膺。

方昨日,演武场上几十人好一番热闹,到此时还留得命在的却只有十几人,虽然缘起于争夺白衣人,但如今死伤惨重早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怨。

众人看着修罗道中的刽子手们无不牙根痒痒,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只是修罗道有备而来,当下能逃得小命已是万幸,何谈报仇雪恨?

“走!”,乔镇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容置疑。他高大的身躯背对众人,隐隐有些抖动,却又看不真切。

有几个年轻弟子已经抱定玉石俱焚的念头,此刻闻言不由失声惊呼:“舵主!”

乔镇岳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陆寒山脖子上立刻又多了条口子,他再次决绝地大喝一声:“走!”,不只是在说给手下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众人虽有不甘却也只能缓缓退去,修罗道金字旗和土字旗的杀手们碍于旗主被挟持,一时间竟都愣在原地进退不得。

乔镇岳携人质打头窜入林中疾退数里,未见断后之人示警,众人不由心下稍安。

白衣人看来是身负重伤掀不起甚么大浪来,于是就解了五花大绑,简单捆了双手由秦烈阳押解,吴依依紧随其后。

思渺功成身退似的默默坠在队尾,一路纷乱到现在,既然是友非敌,也没有谁来计较这凭空多出来的小胖子。

一切似乎都已经风平浪静,但此刻秦烈阳看着乔镇岳的背影却越发忧心忡忡。

思渺伏击得手,与其说是陆寒山大意,不如说是思渺以铁二为饵诱出埋伏的之敌,次而使之掉以轻心。当时如果思渺早一步现身提醒,铁二断不至于受如此重伤,只是这样一来说不得断臂之人要换作秦烈阳了。

且不说众人与铁二关系匪浅会不会因此记恨思渺,单说如此一来,思渺和自己的关系就已是板上钉钉的绑在了一起。

初入炎月宗人都还没认全呢,当天晚上就遭此变故,还牵带出来一个手段凌厉的杀手,怎么看怎么惹人怀疑,不知道这卧底到底还卧不卧得下去。

正当他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白衣人忽然贱兮兮地朝他一笑,神秘地低语道:“怎么回事阳阳?差点就被陆寒山那三脚猫的箭法串成串了,不显山不露水地,你个宗主搁自家地盘微服私访呢?”

对方这话里信息量太大,秦烈阳闻言脑子嗡一下,跑得正急差点左脚踩右脚给自己别出个狗吃屎来。

“阳阳?”秦烈阳难以置信地看看白衣人,低头看看自己魁梧的身材,感觉自己的腹肌都不如往日坚硬了。

“嘘~”,他赶紧打个手势示意自己身份是秘密滴干活,你滴俘虏滴给我老实老实滴干活。

白衣人毫不在意地一眨眼说道:“这队伍都跑开了,前后距离这么远,没人能听见,本尊历来有数,此间之言,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知我知!”,说着摆开架势就要得瑟起来。

大哥你得瑟个鬼啊,谁要跟你你知我知啊!秦烈阳在心里呐喊。

那白衣人刚说没人能听见,没由来的得瑟劲儿还没退,只见吴依依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脸震惊夹杂着吃瓜的渴望惊呼道:“什么,你管他叫阳阳?”

白衣人身子抖了三抖,一个踉跄差点摔成一个球。

眼见着“本尊历来有数,天不知地不知”几个字都成了个屁,此人竟丝毫不知羞耻地吞了吞口水,冲吴依依厚颜无耻地狡辩道:

“哦,原来是这位小娘子,我看你与阳阳形影不离,自然知道你是自己人,故而不曾防范于你。”

秦烈阳和吴依依闻言俱是震惊,这白衣人何方神圣,不知何时瞧破吴依依女儿身,眼力当真不浅。

还没来得及狡辩,只见那白衣人先是冲吴依依咧嘴一笑,回过头去又冲秦烈阳面目猥琐地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魔宗就是好啊,百无禁忌,出门办事还带个侍妾”。

啪,吴依依终于忍无可忍将这位白衣公子一脚绊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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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
连载中小仙很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