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赶尽杀绝

一声猛禽尖唳,像是在洪老头心上剌开了一条口子,陡然涌出不祥的预感。

金钩鹰,寻香鼠,钻地龙。

修罗道土字旗主冯盼山,善御兽,犹以养的这些千里追踪的小玩意儿闻名。

洪老头猛一跺脚往回狂奔。金土两旗都到了,怎么可能唯独少了冯盼山,他早该有所防备。

远处转眼间已经浓烟滚滚,透过层层密林可以看到零星的火光,出了这片林子就能见到破庙。

此庙弃置多年风雨飘摇,四面墙倒有三面漏了风,残墙碎瓦仿佛随时都能倒了去,中间突兀立着尊佛像也已经身首异处。这庙不挡风不遮雨的,寻常人绝难将其与“落脚点”三个字联系起来。

其中机关暗道就连炎月宗中也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知道,怎得这么轻易就被识破?

洪老头无暇细想,领着众人一路狂奔到密林边缘处,此地枝叶渐疏,已经可以看到破庙处火光冲天。

越靠近破庙,洪老头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一分。

他脑中一团乱麻,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重重摔在地上,腰间佩刀磕在石头上铛地一声。

这一声听在洪老头耳中宛若惊雷,他终于想起来方才的不对劲来自于哪里,破庙处只有冲天火光,却没有兵戈交击地声音!

双方遭遇不应该是刀枪剑戟想成一片吗?怎么会只有火光没有其它的动静?

他顾不上额头被乱石割开的口子,一股脑儿爬起来,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地想道:“莫不是舵主英明绕开此地埋伏,另外择路返回?修罗道这帮杂碎见埋伏不成恼羞成怒一把火烧了破庙,否则这么多人总有打斗之声,好大一群人难不成都被一锅闷了?”

想到此处,洪老头心下稍缓,念了声佛祖保佑,将手上的血狠狠揩在裤腿上,一颗心还在兀自咚咚咚跳个不停。他暗自嘲笑自己一把年纪了,临了竟然在一帮小年轻面前失了主意,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冲了过来,险些连累了一帮小辈身陷险境。

年纪大了患得患失,越发婆婆妈妈。

洪老头一边想着等这次回城要不就金盆洗手罢了,也该过两天安生日子,一边抬起头来招呼众人隐蔽,此地保不准还有机关陷阱,可别着了道。

一阵风吹过,稀疏的枝叶被吹开了一条缝,火光猛一摇曳,浓烟上一个飘摇的物件映入洪老头眼帘。

他嘴角自嘲的笑意一瞬间僵在脸上,眼神片刻间从疑惑转为惊骇,整个人仿佛呆了。

他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竹竿上高高挂起随风摇晃的那个物件在火光下依稀可辨。

那是铁二的人头。

要说论资排辈,铁二,乔镇岳还有自己,算得上是梅陇镇炎月宗的老人了。几十年的共事,乔镇岳谋划定策,他自己在鱼龙混杂中左右逢源看似风光,实际上微末处真正出力的还是铁二。这么多年来,撑着分舵这好大一个局,早已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如今突然见到铁二飘摇孤悬,被烤的面目难辨的一颗头颅,洪老头只觉当胸一记闷锤,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扑倒在地。

原来他没有听到刀兵相接的声音不是因为众人避开了埋伏,而是毫无准备之下没有抵抗就被束手就擒。

那剩下的弟子何在,他们还活着吗?老乔还活着吗?

“别管我们!跑!替我们报……”

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示警,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洪老头几乎脑补出那弟子头颅扑通落地的画面。

他目眦欲裂,眼中泛起血红,头上青筋暴起,怒吼一声,他的嗓子因为惊怒过度已经哑了,发出的声音如呜咽一般。他哪里理会得弟子示警,没了命地向前冲去。

可是他只行得三两步,后脖一紧便昏了过去。

恍惚间洪老头看到乔镇岳兴冲冲地向他快步走来,满眼笑意地搂住他的肩膀要请他喝酒。

铁二就在他身旁抱拳道:“恭喜大哥得偿所愿,此去炎月宗总舵必是前途无量!到那里若是武学上有所进益,可得回来与我好生切磋一番。”

乔镇岳拍了拍胸脯道:“待我立下脚来就将你们引荐过去,咱们一同闯出片天地来。”

洪老头闻言也是满脸笑意,摇摇手,心道你们两个不服老的去折腾吧,我一把年纪了就不凑这热闹咯。

我就为你们守好大后方,你们啥时候想回来了,保管你们有肉吃有酒喝。

他又想起来炎月宗新收的几个弟子,咋咋唬唬早晚要惹出乱子来,是该要好好磨砺一番。

最近囊中羞涩,几乎要断了炊,想到今日能狠狠敲那乔镇岳一回竹杠心中畅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

谁知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出老远,他紧赶慢赶追将不上。他眼前不知何时起了雾,片刻间竟快要见不到人。他心头一急,喊了声:“等等……”

铁二当先转过身来,洪老头定睛看去,终于在浓雾中依稀瞧见个人影,只是那人影竟没有头颅!

洪老头心里一阵发汗,赶忙朝前追去,却不想一只手被人抓住。他拼命挣脱不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小女孩抱着个布老虎,眨巴着眼睛望向他,歪头说了句:“爹,你不要我了么?”

洪老头脑中轰隆一声,弟子死伤时的惨叫声,破庙地火光,还有铁二高高挂起地头颅争先恐后涌入脑海中。他“啊”一声弹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天已经黑了,众人坐在一个山洞里,中间有一团压暗了的火。

他环顾众人,眼睛里像是在冒火,似乎在找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思渺站起身来,微微拱了拱手道:“对不住了,方才情况紧急,若放任你冲过去,我们必是有死无生,情急之下只能打晕了你。”

洪老头已经恢复了理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理会得,继而眼角一拐发现好几层干草铺就的“毡子”叠得老高,梅应秋正端坐其上。

他踉跄着走到梅应秋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地喝道:“都是你,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折了我这么多兄弟!”

梅应秋身受重伤,猝不及防下被拉得几乎扑倒在地,刚掸干净的外衣顿时染了一大片污泥。

洁癖到家的他此时却无暇去管这些,闻言先是愣了愣,挣脱了洪老头地手站起身来。

他整了整衣襟收起了一贯散漫地神色,向众人深深一拜肃然道:“此事因我而起,连累大家了。我这就投那修罗道去,兴许还能换回几条人命。”

洪老头攥紧了手不住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烈阳于心不忍,上前扶起了洪老头,又伸手搭了搭梅应秋的肩,冲他微微摇头。

洪老头也是明白人,当知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算不到梅应秋头上,只是方才急火攻心有些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恐怕自己也有些后悔。

他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放了手,瘫坐地上望着秦烈阳,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这么多好孩子,转眼就没了,他们的父母若是寻来,伸手朝我要他们的下落,我……我怎么……”

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眼见着就落了泪。

梅应秋轻叹一声,动身向洞外走去。

此时一直惯常躲在阴影里的思渺忽然发话:“没用的,修罗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们。”

众人闻言一愣,纷纷向思渺看去。

“此番修罗道声势浩大,不像是单冲着梅应秋一人而来,他们先以土遁术出其不意,金字旗射手外围策应,怎么看都像是我们被伏击包了饺子。就算是意外被我们挟持了陆寒山突围而去,他们还是井然有序,如此轻易放过了我们,显然是早已在破庙中布下埋伏留了后招,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思渺负手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皱眉道:“重重埋伏蓄谋已久,我看梅应秋更像是一个饵,将炎月宗众人引到一处好一网打尽,既要擒下梅应秋,又要杀尽炎月宗人,是个一石二鸟的谋划。”

众人闻言俱是心下一寒,各种关节略一思诸就知道思渺所言应该是**不离十。

既如此,梅应秋现身投敌就更没可能换得炎月宗人活命,对方反而会因为达到了目的痛下屠刀赶尽杀绝。如此一来竟成了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大家各怀心思一时间沉默不语,只听得火堆中断续有木柴爆裂之声。

此处虽然偏僻,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兼有土字旗善追踪之术,行踪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到此时,大家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俱是饥肠辘辘,偏又不敢抓什么飞禽走兽来吃,恐那寻香鼠追来露了踪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想什么来什么,忽听得外头脚步声起,众人俱是一惊。

在外放哨的吴依依提剑快步走了进来,手上提了个毛茸茸的玩意儿,细看竟是一只耗子。只见她厌恶地一抬手将耗子扔进火堆道:“寻香鼠,他们正往这边来,片刻就到,我们快撤。”

大家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收拾起武器,踩灭篝火,思渺三下五除二地抹去了此处有过人地痕迹,招呼众人就要往外跑。

结果刚走到洞外,吴依依下意识地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人。她赶忙折返回洞中,见洪老头似是打击太大失心疯了,磨磨蹭蹭地非但不跑,反而神情严肃地在石壁上摸摸索索,像是在找着什么。

吴依依自从知道他重金买小桃红**一刻后便对他颇有意见,此时见他佝偻着身子煞有介事地端详着一块突起的岩石,口中念念有词:“应该就是这里。”

她不耐烦地冲他喊道:“情况紧急你还在磨蹭什么东西”,当即就要冲上去拽他。

谁知洪老头不知瞧出了什么名堂,伸手在那突起的石块后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按。

只听咔吧几声机簧响动地声音,那石块竟自己缩了进去,不远处一块青石板缓缓移开,经年的尘土扑簌落下,露出里面黑咕隆咚的一条暗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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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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