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教导礼仪

“哎,你说,女人是不是很记仇?我觉得那个什么胡须堂主,肯定是看到我的美貌,就想到自己二十年前被花魁压一头的情景,所以一见到我就新仇旧恨全部叠加到我身上来了。”

关清之边换衣服,边和重重屏风之外的酢浆唠嗑道。由于二人相隔距离甚远,他几乎是喊着在跟她聊天。

同理,酢浆也需要提高嗓子才能让关清之听见自己的回话。她心惊胆战,一边盯着门口一边不得不回喊道:“花吟,那不是胡须堂主,是煦堂主!”

关清之立马不高兴了:“你管她叫什么呢,你是伺候我的,当然要以我的说法为准。还有,不要叫我花吟了,这名字随便谁都能被叫,我偏不要叫。”

“花吟,您这称号可不是谁都能被叫的。”酢浆抱着外套,苦笑着高喊道。

“都说了不要叫花吟!叫我关清之就好。”

关清之嗓门忽然很大,吓了酢浆一大跳。而他自己说完又开始哼曲子,音调很愉悦,全然没有刚刚怒气冲冲的样子。

酢浆还没习惯关清之喜怒无常的脾性,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等到关清之接着发脾气,反而等到了他在轻声唱歌。

她听着听着,由半跪的姿势转变为蹲着,再由蹲着的姿势变成抱膝坐。

关清之穿好衣服了,正穿过重重叠叠交错的屏风往酢浆处走来。酢浆听着他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慢慢靠近,忽然眼前出现莫名的想象画面,仿佛有花间绸溪慢慢汇游而下。

“…也太花了。你在听我说话吗?在发什么呆?”花间奔流的绸缎涌流戛然而止。关清之抬皱着高低眉,从如山群中的屏风内走出。

酢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抱膝坐在地上。她看着关清之出现在她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个花仙子从花堆雪累的屏风中化形现身了。

关清之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蹲下来,一抬手,酢浆怀里抱着的外袍便忽然被拉扯了起来——更像是飞起来了,酢浆呆呆想道。

酢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关清之两只手一边分别伸出两根手指,各拈住这件外袍的肩膀处。

“清坊的品位怎么还是这么艳俗?”关清之看着这件花里胡哨的外袍,就已经开始龇牙咧嘴了。

他抱怨的尖利言语马上把酢浆拉回了现实。她慌忙站起身,接住了就要被关清之扔到地上的外袍。

“花吟……”

“哈?”

酢浆马上改口:“关大人,您不能不穿这件外袍啊!这件是花吟统一制式,您穿上它,等下会有人前来教导您……”

“教导我?”关清之更应激了,“他们又算哪根葱?对我指手画脚。出来卖的还要包装是吧,横竖卖的都是肉,我洗干净就差不多能上桌了,还要在上菜前要求一块肉给那群人跳个舞唱个歌吗?”

酢浆脸上浮现出神往的微笑:“花吟,您刚刚唱歌真的很好听……”

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被关清之扫了一小刀眼:“说了多少遍,不要叫花吟。你这小孩,真是的。”

说完他便转身抓走酢浆抱着的外袍,一路曳袍走到那面荷花浮玉雕墙前,将外袍扔了上去,让坚冷的荷花瓣尖充作衣帽架,挂住了那条自上而下绣着花雨堆山的外袍。

随后他转身,大摇大摆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开始吃旁边桌上放着的银签扎好的水果块。

酢浆快急死了。负责教导礼仪的人马上就要到了,看见花吟这样,肯定不会打花吟,到时候被责罚得皮开肉绽的又是自己……

酢浆正在这边急得心跳手抖,关清之又给她致命一击:

“你也别站着了,一起来吃水果。”

酢浆听到这话是真急了。她快步小碎步走到关清之面前,带着哭腔说道:“算我求求您了,就穿一下这件衣服……”

“不行。”关清之断然拒绝。

“那不穿,我们就披一下好吗?您刚洗完澡,如今还有春寒,不穿外袍,热身子容易遇冷着凉生病。”酢浆哄道。

关清之嘴里塞着半块西瓜,看也不看那件外袍半眼:“人得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不能让丑东西上我身。”

都什么时候了,还底线呢?酢浆又急又气又悲又丧。对于这些上等人来说,他们的一个底线,就是她们这种人的上吊线。

关清之看她哭丧着脸,“啧”了一声,竟真的伸手去够那件挂在墙上的外袍了。

酢浆刚要转悲为喜,却见关清之拎着那件外袍向她走来,隔着外袍将她拉到另一张上首座上坐下。

看她坐下了,关清之像扔抹布一样,把刚刚被他这一挂一抓弄得皱巴巴的外袍直接扔到地上。

“吃点水果。小孩年纪轻轻,怎么样子这么想不开。”

他说话间,门外响起一迭声脚步踏在地板上的行走声,正在急速靠近他们。

酢浆想要站起来,但她感觉自己双腿虽有气力,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桎梏住了,膝盖都快顶脱臼了,屁股还是牢牢坐在椅子上。

“喏。”

“砰!”

关清之给她递水果的示意声刚好被拉门拉开的声音覆盖,两相重合。门内门外两队人马面面相觑。

关清之斜眼看了下门口,见酢浆不接自己手上的水果,便收回来自己吃了。他一边吃,一边冲门口扬扬下巴,一脸“来干嘛”的表情。

门口站着四个女人。为首一个,带头的身后又是三个,看她们的神气,真像一只孔雀展开了它的人形覆羽。

比起关清之,突然打开门的四个女人反倒一脸受到惊吓状。她们本是受上头指示来“好好教导”新来不懂规矩的花吟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今一看,还是受到了不小冲击。

这惊吓不是因为关清之,而是因为堂皇与关清之并坐一起的酢浆。

“贱婢,你怎敢坐在上头!”站在后面的三个女人里站在最右边的一个率先发难。

酢浆强忍住眼泪,低着头刚要回话,关清之就替她说了:“是我让她坐的。怎么,不能坐?”

听了这话,为首的女人脸上首先浮现出笑容。

原来是个爱讲究人人平等的美人。这种货色她几十年来见了没八十也有一百了。一个个刚进来时都体恤下人、爱护奴婢的,等真浸入了这行,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由俭入奢易可不是一句空话。沉入富贵荒糜之时,最容易改变的就是人的心气。富贵如流水,不可能滋润每寸土地惠泽全民,只有极少数人能过上每天有水露润泽的日子,其他人只能站在另一边的荒漠讨好乞求。

连大自然都有阶层,更何况是社会?这么多年了,她就没见过一个进入了上流阶层后还能“不忘初心”的人。

在清坊,一切都是明码标价。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美貌换金钱,金钱换享乐,享乐换人性,一切都是公平的。

为首的女人看了眼酢浆,酢浆被这眼瞟得腿快瘫在椅子上,都不用关清之额外用灵力压制了。

关清之感受到了酢浆腿力的松懈,便顺着酢浆僵硬的眼神看去,多打量了几眼为首的女人。

他还以为什么夜叉,吓得这小孩腿都软了,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眼睛卧蚕很重,不笑时也像在笑,配那张白净的容长脸,是挺有派头的。

而为首的女人刚好也看向他,二人四目对视,互相给对方评定中。

“既然是花吟让你坐的,便坐着吧。”她檀口微启。

她的眼光又转到地板上的一坨袍子:“这外袍是?”

“也是我扔的。”关清之吃完最后一块水果,扔下银签站了起来。

银签与水晶盘扣击铿锵,将现场的气氛进一步推向**——关清之自认为的。

事实上,他一连串的挑衅行为并没有激起门口女人们的怒火。或者说,她们的情绪都像是四位一体的,为首的女人说怎样的话语,身后三个便是怎样的脸色。

为首的女人依旧嘴角深陷,卧蚕托着的长眼似笑非笑,道:“既然衣服不合适,就给花吟收起来。”

站在她身后最左边的女人马上出列,略颔首作告罪状,上前从地板上收起了外袍。

平心而论,她这一连串的行走、半蹲、捡拾动作行云流水,优美至极,连关清之都不禁看住了。

尤其是她蹲下时收裙尾、半歪颈的动作,刚好露出一截如藕的脖子,由侧面而下的线条流畅起伏。关清之不得不承认,这个动作是符合自己美学的。

见关清之的眼光跟着捡袍子的女人而移,为首女人的嘴角越来越深,陷在肌理中看不清是上翘还是下垂。她眼睛微眯: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教导礼仪吧。花吟。”

作者有话说

第248章 教导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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