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疼疼疼。”妖七本想伸个懒腰，但马上扯到了后背的纵深伤口，疼得抿嘴皱眉。
“活该，装什么装。”梦寐这次故意从他破掉的后心窝处出来，虽然只是灵力化态，但妖七总觉得心理作用作祟，梦寐出现的一瞬间他后心窝一凉。
“不让他的灵力深入我体内，怎么能让他半死不活？”妖七说着就将倒在他脚边的居召芷给踢了个翻身。
“你这人。”梦寐眯眼看了看他，情绪不明。
不过好在他自己也吃到了相当不错的灵力，更懒得去评判人类的阴谋诡计。梦寐继续问道：“你特意把他们俩分开，把这人弄成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了干嘛？”
妖七听了这问题，脸上神态忽然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梦寐，我还一直以为你一点都不关心我。错怪你了。”
“？”梦寐觉得他越来越搞不懂人类在想什么了。
妖七看着梦寐的神态，不顾身后流血汩汩，继续他莫名其妙的对话：“现在的你，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梦寐眯眼想了想：“三四成吧。怎么？”
妖七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距离你能正式化形，脱离我体内，还有很长一段日子咯？”
“你以为我愿意呆着？”说到这问题，梦寐有点发怒。
“没事，我愿意你呆着。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呆在我这。”
梦寐阴沉着脸不说话。
所谓的‘他’，此刻正跟在童芜身边，在去往王都的路上，正寄希望于他认识方十载的少年替其完成复仇。
而他与梦寐，则认识很多很多年了。久到连梦寐都有些算不清年份了，只记得初次见面时是在一座山上。现在那已经成为了汪洋。
这些都是妖七从与梦寐的对话中搜集到的碎片。
妖七继续语出惊人：“现在的你，如果被他发现了，他杀死你，需要几秒？”
梦寐慢慢扯起一个笑。妖七知道他在模仿人类的言行，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梦寐的模仿原型是自己。自己从认识他以后，几乎每次见血时都在笑。
“我杀死你，一秒都不需要。”
听了梦寐的话，妖七立马接口：“对啊。同理可知，那只叫洪覆的妖，别说杀死我一个人类了，就算是杀死一城人，恐怕也花不了一眨眼。”
“那么，为什么他一定需要童芜去呢？”
谜底已经呼之欲出。一人一妖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唯一的答案就是，王的身边，还有另一只与梦寐和洪覆同等级的大妖。
“然后呢？”梦寐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已经相当不善。
妖七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浸湿了。但他不急于包扎伤口，开始泛白的嘴唇仍在一张一合继续说话：
“梦寐，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渺小。我一直都知道这点。”
不知是否失血过多，妖七说着说着，语气竟然有些颤抖。不知是否因为妖七的声音异样，梦寐的眼神瞬息变化，似乎想到了什么。
“人和妖斗，只能靠这个，”妖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这个。”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居召芷。
“这个？”梦寐偏头，不太明白他指居召芷的用意。
妖七想笑来着，但是没憋住嘴里的血。一开嘴就是乌汪汪的血：“人海战术。”
“我需要同伴。越多越好。”
“如果比力量，我召集一千人、一万人也是枉然。我只能拿我擅长的东西和它们比。”
梦寐越听，身上的红金光芒越盛。
不为别的，就为妖七说的这几句话的可笑程度。
“你是不是觉得，妖都是傻子啊？”梦寐皱抬起眉头，作出眉尾向下的表情，在半空中漂浮着俯视妖七，“你这一路确实成功算计了不少人。以人类的身份而言，你算是做得不错。但是。”
在妖七因失血而阵阵发黑的视野里，梦寐陡然出现在距他咫尺的面前：“你以为以人类几十年的见识，就可以抗衡我们千万年的生命吗？”
的确，的确。
妖七微笑：“是啊。所以我要做加法，才能比大小。”
他刚说完这话，暗道里响起由远至近的急促脚步声。
卞采露出现在拐角。她身后的骨索拖行着伤痕累累的鹿妖。
当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居召芷！”她喊得几乎撕心裂肺。
妖七看见她来了，终于放心了。
“来得有点慢了，卞姐。”他迎面朝她走去。
看着妖七，卞采露一句狠话都不说了。她沉默地收回骨索、放开鹿妖，握着骨索一步步向前。
“梦寐，再帮我这只蝼蚁一个忙吧。”妖七的指环伸出锁链。
“什么？”
“借我点灵力。把她打晕就好。”
“凭什么？”
妖七将手伸进自己的兜里，攥紧了一颗坚硬冰冷的圆珠。
“凭这个。”
念珠碎裂。
躺在地上、本还尚存一息的鹿妖忽然痉挛般四肢抽搐不止，身上的椭圆斑纹爆发出血刃，温热的黑血直接溅到受惊转身的卞采露的脸与骨索上。
她瞪大的眼睛随即失去高光。片刻后，软软倒地晕了过去。
“原来我还有点力气啊。”妖七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刚刚他隐匿气息靠近，用了最后一点灵力手刀下去，并没借到更多梦寐的灵力。
梦寐沉默地看着。
他踩着卞采露胳膊、腿间的空隙，通过狭窄的过道，来到死前一直盯着他方向的鹿妖身边。
“有点没力气了。”说着他就向前跪了下去。
梦寐看着他可怖的伤口、绵软的后背，慢慢飘了过去。
一靠近，才发现他在面无表情徒手扭断鹿妖的脖颈，撕开皮毛，露出里面还在跳跃着的鲜活肌肉。
妖七的两眼已经发直了。梦寐不知道一个人原来能流那么多血。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梦寐，笑笑：“给你加餐。”
说罢他扯下一块生肉，往嘴里塞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3章 千万年的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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