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给的期限并不宽裕,更别提希尔伽这一路走来连床都没睡热乎了,又得原路返回。
在众多子巢中,歌鸟子巢是最偏远的,即使回程可以全程使用星舰跃迁,那也得花上一两天。
其他的虫母所管辖的子巢分散在母巢四周,只要他们想,他们完全可以经常聚在一起开派对。
只有他,被丢到这么远的破地方,就好像被孤立了一样。
希尔伽撇撇嘴,恶狠狠的把“被孤立”这个念头打消了,可恶!他才不在乎了!反正之前他也从不屑于和这些雌虫混在一起!
阿拜蒙蒂斯觑到他黑沉沉的脸色,忙出声安抚他:“殿下,您才刚结束旅程不久,身体也还需要休养,即使不出席典礼,我想虫母殿下也会体谅的。”
但希尔伽马上就否绝了,他斩钉截铁道:“不,我要去。”
他还有问题要去求证,他不相信妈妈就那么死了,这太蹊跷了,还有那队追杀他的虫卫,他一定要好好找爱因这个混蛋算账!如果没有经历追杀,也许他的孩子就不会……
想到这里,希尔伽才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他的第一批虫卵尽数死亡这件事,虽说这些虫卵的死亡是外因导致的,但也实在是太不吉利了。从没有哪只虫母会一次性夭折那么多虫崽,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绝对会被所有的雌虫当反面教材嘲讽数百年的!说不定,还会取消他产卵学的全优成绩,大骂他是最差劲的虫母,甚至怀疑他的基因优质性,进而剥夺他的虫母资格!
救命,这种事情不要啊!光是想想希尔伽就要窒息了。
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一直没想到虫卵死亡会给他带来更严重的影响!
“阿拜蒙蒂斯,”他抓住阿拜蒙蒂斯的袖子,喝道:“即刻封锁虫卵死亡的消息!从今以后,歌鸟上下,谁都不许再提起那天的事。再有知情者……”
他沉下声音,耳后的口器显出血腥色,衬的他的表情愈发狰狞:
“格杀勿论。”
首相虔诚的在他手背上印上一吻,低头道:“殿下英明。请务必放心,属下已在当晚就封锁了全部消息。”
希尔伽松了口气,他这才好好端详起面前这位首相来,阿拜蒙蒂斯,一只憨态可拘的熊蜂,顶着一张**单纯的脸,行事倒是很稳重,也难怪能坐到首相这个位置。
“阿拜蒙蒂斯,干的不错,我允许你向我讨要一个奖赏。”他扬起下巴示意道。
他确实解决了一个大隐患,理应得到虫母的褒奖。
是想要成为王虫的资格?还是想要成为虫母的固定床伴呢?
希尔伽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等待着雄虫的选择。
阿拜蒙蒂斯的唇动了动,随后倾下身,克制而又温和的吻上了虫母的唇角。
浅尝辄止,然后便再没有了继续的意思。
“感谢殿下的恩泽。”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看上去很满足的样子。
这副纯真的模样倒是把希尔伽给整不会了。
啊,啊?就……没了?啊喂你连嘴都没亲上啊,这才哪到哪啊?要是莱因哈特那个不要脸的,早就要求他这样那样了!
但不得不说,希尔伽可耻的红了脸,他好像还蛮吃纯情这一套的。
——
爱因的加冕典礼只允许其他虫母带一位王虫参加,希尔伽还是选择了莱因哈特。
虽然不知道爱因到底要干什么,但只要莱因哈特在身边,他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但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即使只有一两天的跃迁距离,他也难受的要死。
刚上星舰他还气势汹汹的和莱因哈特共商“把爱因套麻袋揍一顿”的大计,很快他就只能病怏怏的窝回疗养舱老老实实养病了。
等到了母巢,他脚步虚浮的只能一路挂在莱因哈特身上。
其他几只雌虫果然都已经到了,和他们假意问候几番后,爱因才姗姗来迟。
这场加冕典礼盛大的让希尔伽看着心里直发酸。
爱因足足换了几十个皇冠,几十套礼服,108个王虫簇拥着他,如果妈妈没有离去,妈妈会亲自为他加冕。
爱因在这场加冕典礼中宣布了新的旗帜——白蔷薇,随后,他敞开自己华丽厚重的披风,露出自己微凸的腹部,脸上是徒然柔和下来的笑容,他说要同自己的子民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已经孕育了王巢的第一批虫卵。”
于是现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每只虫子都是那么的高兴,为他们的王祝贺。
天气真的太好了,又也许是王巢虫母确实就是更高贵的存在吧。
爱因沐浴在圣光下,是那么神圣,俨然已经是“神明”之姿。
连希尔伽都无法再生起诋毁之心了。
他甚至开始妥协了,哈,也许就是搞错了吧,爱因一直就是最适合继任的王巢虫母。
他知道王巢虫母才是虫族的核心,其他虫母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但他不知道这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
他之前还想着找爱因把一切都问个清楚,但看看现在,爱因是高台之上的中心,拥护者奉其为王。而自己现在别说是与之交谈了,连近身都无法做到,爱因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
莱因哈特早注意到了希尔伽的反常,他从没有掺和过雌虫的斗争中去过,自然也不理解为什么要仇恨雌虫。
他后来才知道希尔伽同爱因关系不好,包括追杀的事,如果真的是爱因所为,他一定会……
莱因哈特的思绪卡住了,如果真的是王巢虫母所为,他扪心自问,他没法对其下手。
他看向脸上血色尽褪的希尔伽,沉默的将其拥进了怀里。
希尔伽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崩溃的了?
是看见爱因戴着皇冠进场的时候?是听见爱因宣布孕育虫卵过后?还是,自己最后承认失败的时候呢?
“莱因,我想回去了。”他喃喃道。
——他们准备提前离席了,但是事与愿讳,在离开的前一刻,爱因宣布了最后一条律令:“遵循‘王巢虫母至上’原则,每个子巢所派出的一名王虫必须接受王巢虫母的绶印,以便在战争紧急状态下优先救援王巢虫母。此授印独立存在,不会在其他场合发挥任何其他作用。”
希尔伽愣愣的听完,反复琢磨了每一个字眼,最后他和莱因哈特对视上,就再也忍不住直接落下泪来。
即使只是一个特殊的场合的一个片刻,那也不是完整的了。
为什么,要把他仅存的唯一的依靠也抢走呢?
莱因哈特的安慰在此刻显得那么苍日无力:“律令也说了,只是战争时敌军突破母巢防线,虫母有危险这个授印才会起作用。不要害怕,我是属于你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希尔伽,相信我,好吗?”
但是不相信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谁被允许去违抗王巢虫母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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