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

他凑过去想向孟阿野讨吻,被孟阿野躲开。

“等下回去再亲,有人呢。”孟阿野小声解释,玉埋香这才注意到靠着车门的那个年轻男人和他抱着的小孩,对方一脸阴郁地盯着他,却在孟阿野转头的时候微笑起来。

呵呵,又一个。

玉埋香扬起笑容,只是这笑容里的挑衅极其显眼。

“这是明泽锦的弟弟,明渠,他怀里那个就是许溺,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小渠,这是我老师玉埋香。”

“都听你的。”

明渠走过来,“哥,你先带我上去吧,抱着好累呀,车里的东西拜托这位可以吗?”

“东西有点多了吧?我跟他一起吧,你先上去。”

明渠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也没多少呀,我也是从寝室楼一个人搬下来的,哥的老师应该不会不行吧?”

玉埋香哼笑,“小野,你就陪他先上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外面冷,我给你煮了红糖醪糟小汤圆,快去吧。”

“那好吧。”孟阿野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最后被明渠强行拉走了。

“哥,他就是你的…”明渠难以启齿,他叫醒了许溺,把孟阿野找的衣服递给他,让他去洗澡。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爱,人?”

孟阿野指尖蹭过发尾,耳尖带着点的热意,语气软下来,“被你发现啦,小渠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哦,我怕他们觉得……”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明渠轻轻拉住。

青年指尖带着点凉意,眼神却软得像揉了水:“哥怕什么呀?怕他们觉得什么?觉得他对你不好,还是觉得你不该喜欢他?不管你喜欢谁,我都觉得好,只要那人能对你好。”

孟阿野笑笑,刚要开口,浴室里突然传来动静,紧接着是细弱的惊呼。

两人同时顿住,孟阿野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敲敲门:“许溺,没事吧?是不是滑到了?”

门内沉默几秒,才传来带着水汽的声音,“没,没事,就是不小心碰掉了毛巾……”

孟阿野刚想推门进去帮忙,手腕却被明渠拉住。青年眼神沉了沉,朝浴室方向抬了抬下巴,“让他自己来摔一跤又死不了,反正后面也要自己生活的,出什么事让他先学会自己解决。”

孟阿野叹了口气,收回手,转身靠在走廊墙上,看着明渠,“小渠,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老师他很好,相信我…”

“他好凶。”明渠打断他,指尖攥紧了衣角,“哥,你没发现吗?他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刚才在楼下要亲你,被拒绝了还笑得那么……”

他刻意顿了顿,垂着眼睫,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一点都不像好人。”

“那是因为他怕我冻着,想跟我亲近点。”孟阿野轻声辩解。

这时浴室门打开了,许溺穿着柔软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手里攥着换下的脏衣服,局促地站在门口。

孟阿野立刻迎上去,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洗完记得把头发擦干哦,这样会感冒生病的。”

许溺乖乖低着头,眼角却偷偷瞟向明渠,见对方没看自己,才小声问孟阿野:“谢,谢谢您,我,我……以后都住在这里吗?”

“我比你大,叫我哥就行,你暂时先住这儿,等我跟老师商量好,再给你找个安稳的地方。”孟阿野揉了揉他的头发,“先去沙发那儿吹头发吧。”

刚说完,就听见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玉埋香把所有东西都带了上来,他手上只提了两三件东西,其他全被甜甜拎着。

他看见客厅里的三人,脸上立刻扬起笑,“还没走呢,要不要一起吃碗汤圆?”

明渠脸色冷了下去,他给了孟阿野一个拥抱,“哥,我得回学校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该上课了,下次再来找你。”

“路上小心点。”孟阿野捏捏他的脸。

明渠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我会的。”

出门前和玉埋香擦身而过时,他状似无意地撞到了玉埋香的肩膀,脚步却停都没停。

玉埋香僵了一瞬,随后立刻松手,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他发出一声不大的痛呼,手捂上肩头又快速放下,他歉意地冲孟阿野苦笑,“没拿稳,抱歉呀小野,把弟弟送你的礼物掉地上了。”

明渠背对着两人,表情扭曲起来,他没回头直接出了门。

玉埋香凑上来,“好痛哦小野。”

孟阿野轻笑,“他是小孩,你也是?”

“不可以吗?”

“可以啦。”孟阿野亲亲他,“刚刚的给你补上。”

玉埋香得寸进尺咬住他的唇又亲起来。

“好软,好舒服,小晏。”

孟阿野拍拍他的脸,“够啦够啦,还有小孩儿在呢,行了我给他把头发弄干,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玉埋香恋恋不舍地点头。

许溺坐在沙发上,拘谨地蜷着腿,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过超过了,他的天使投资人又救了自己一次,还把他带到这么温暖的地方。

刨开昏睡的三年,他前十五年的人生都是如此糟糕,糟糕得像永远晒不到太阳的阴沟,连呼吸里都裹着霉味。

自己小小的家里墙皮掉得斑驳,角落里堆着父亲喝空的酒瓶,空气里永远混着酒精味和霉味。

一室一厅的房子,他只能蜷缩在沙发上,父亲喝醉了就打人,皮带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他只能尽量把自己团成一团,听着父亲的咒骂声和东西摔碎的声响,连哭都不敢。

母亲的照片被他藏在沙发缝里,纸边都泛了黄,可照片里的人不会动,更不会伸手把他从冰冷的恐惧里拉出来。

父亲淹死在河里那天,天是灰的,河水浑浊得像墨。

他站在河边,看着警察把泡得发胀的尸体捞上来,没掉一滴泪,只觉得后颈的伤口终于不用再添新的了。

可生活并没有就此好转,因为霸凌他辍了学,揣着兜里仅有的五块钱,在城市的角落里打转。

他在餐馆后厨洗盘子,双手泡在油污的冷水里,裂得全是口子,老板说他洗得慢,扣掉他一半工资。

去工地搬砖,夏天的太阳烤得地面发烫,他扛着水泥袋走几步就头晕,他想着,总有人会可怜自己的,所以用父亲留下的旧手机开了直播。

所幸,被他碰上了,有且仅有的,可怜他的人。

他的心底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情绪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看见孟阿野蹲下摸他的头,问他怎么样,他盯着那张漂亮的脸想说还好,思绪却和视线不自觉向下,移到天使红红的唇,移到斑驳的脖子上。

这种情绪好像是……嫉妒?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嫉妒,看看这里,看看这些东西,就连没见过世面的他都能感受出每样物品的情调与奢侈。

眼前的人像一件昂贵的奢侈品,这辈子,他都只能站在风雪交加的街道上,隔着橱窗遥遥相望。

许溺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绞着睡衣下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没、没事,谢谢哥。”

孟阿野没察觉他的异样,只当他还在紧张,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那我们吹头发吧,不然会头疼的。”

他摸了摸许溺的额头,检查他有没有发烧,白银城很冷,他穿的少,很容易中招。

掌心的温度暖得许溺耳尖发烫,刚才瞥见的,孟阿野脖子上的印子,却像根细刺扎进心里,让他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吹风机的风温调得温和,孟阿野的手指穿过他湿软的头发,动作轻柔。

许溺感受着孟阿野的动物,又想起刚才在客厅,玉埋香亲孟阿野时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亲近之人的姿态。

他忽然鼻子发酸,小声问,“哥,哥哥,你和你,你爱人……认识很久了吗?”

“不算特别久,但很合得来。”孟阿野的声音裹在风声里,软乎乎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哦。”

“哦。”许溺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眼眶悄悄红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孟阿野是救他帮他的人,他该感激才对,可那种嫉妒的情绪却像藤蔓,缠得他心口发紧,他也想被孟阿野这样温柔对待,想独占这份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站在被帮助者的位置,看着孟阿野对别人更好。

吹完头发,孟阿野把他送到客房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准备离开。

许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角:“哥……”

“怎么了?”孟阿野回头,眼里满是疑惑。

许溺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能问什么呢?实际上什么都不行,他最终只是摇摇头,挤出个小小的笑:“没什么,哥晚安。”

“晚安。”孟阿野揉了揉他的头,转身走了。

客房门关上的瞬间,许溺脸上的笑就垮了下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孟阿野和玉埋香亲近的画面,还有明渠刚才握孟阿野手时的模样。

他忽然意识到,孟阿野身边有很多人——有很多很多爱他的,他爱的人,而许溺自己,不过是个突然闯进来的,多余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许溺赶紧抹掉眼角的湿意,应了声“请,请进”。

推开门的是玉埋香,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睡前喝杯牛奶。”

他把杯子递给许溺,目光扫过他红红的眼角,却没点破,只是笑着说,“小野怕你晚上不习惯,让我多照看你点。”

许溺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却更酸了。他小声说:“谢谢您,怎么,怎么称呼您?”

“不用谢,叫我玉统就行了。”玉埋香靠在门框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不用总麻烦小野。他最近事情多,挺累的。”

这句话像根针,扎得许溺心口一疼。他攥紧杯子,低头小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麻烦哥的。”

玉埋香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客房里又只剩许溺一个人。

他喝着温牛奶,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杯子里,溅起小小的涟漪。他知道他不该依赖孟阿野,更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那份越来越浓的贪心。

既然别人可以,为什么自己不行呢?

这一夜,许溺翻来覆去,直到天光大亮才浅浅睡去,这张床太舒服了,比他任何休息过的地方都要舒服,舒服得让他辗转反侧,而梦里全是孟阿野的笑脸,只是那张笑脸,始终对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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