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
好想吐。
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道松落松开了手,任由他咳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抿紧的唇暴露了他的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剧烈的咳嗽才慢慢平息。孟阿野瘫软在沙发里,大口喘着气,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口腔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久久不散,但奇怪的是,之前那种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漂浮感和周围环境的扭曲感却开始逐渐消退。虽然脑袋依旧昏沉,但视线和听觉似乎清晰了不少。
“……”孟阿野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怎么样,清醒点没。”
“…我很清醒。”他轻声呢喃,“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他咬了咬手指,“都去死。烦人,都滚开。”
道松落皱眉,此刻的孟阿野似乎变了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胡说什么?”
孟阿野闭上眼,不想搭理他。身体内部那股灼热感还在持续,像是有一把小火在慢慢煅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好痛,好难受。
道松落也没再说话,只是坐在他身侧,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孟阿野能感觉到自己脑子能够正常运作了,他的呼吸变得绵长,意识开始模糊,像是被温暖的潮水包裹。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道松落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缓和了一些,“要十点了。”
“起来,小道送你出去。”
孟阿野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
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累。”
道松落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他啧了一声,站起身。
“娇气包。”他低声抱怨了一句,动作却算不上粗暴。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孟阿野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抱了起来。
“…我的酒。”
道松落空出一只手,端起那杯香客自己喝了个干净,“成了,没了。”
孟阿野顺从地搂住道松落的脖子,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他怀里很舒服,道袍的布料被洗得柔软服帖,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气和一种淡淡的檀香和朱砂混合的气息,并不难闻。
孟阿野半睁着眼,手指扯了扯道松落黑青色的头发,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痛。”
“小骗子,撒谎精,我根本没用力。”
孟阿野蹭蹭他的颈窝,“小狗为什么不叫。”
“……”道松落知道他是酒劲儿上来了,不打算理会。
孟阿野的手却不安分,在他的脸和头上揉了又揉,捏了又捏。
“狗狗,乖狗狗,叫叫好不好。”
“……”
孟阿野张嘴咬了一口道松落的脸。
“讨厌狗。”
“孟,阿,野。”
孟阿野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小心地舔了舔牙印,“对不起……”
“……”
“你原谅我了吗小狗?”
“…汪。”
“真是小道这辈子欠你的。”道松落嘟嘟囔囔,抱着孟阿野到了他家楼下,一道身影已经等候多时。
“哟,晚上好啊。”
道松落皮笑肉不笑地跟玉埋香打招呼。
“快过来,把这小祖宗带走。”
玉埋香小心地接过孟阿野,低声道谢。
道松落抽出一个绣有鸢尾的小包,“让他吃,不吃就逼着他吃,每天睡前一颗,得吃一个月。”
“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让别人监督他吃。”
“这是?”玉埋香接过。
“养神的,你们把他压得太紧了。”道松落又抽出一本小册子,“诺,精神病人关爱手册,没事就读一读。你知道他生过病吧?他这病不能根治,具体病因是什么也不清楚,但现在…”
道松落摸摸下巴,“我想和那个异灵有关。”
“话尽于此。”道松落摘下手腕上一条长红绳,“系在他左腿那儿。”
他的手从孟阿野胯骨向下比划了一下,“系紧点,不会伤到他的。”
他刚要抽开手却被孟阿野拽住,“狗狗,你不和我回家吗?”
玉埋香挑眉,“道长爱好挺特别的。”
道松落眯眯笑,“小道很记仇的,玉统领。”
“是我失言了。”玉埋香收好他给的东西,“今天麻烦您了。”
道松落啪的一下打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折扇遮住了脸,“呵呵,你以后麻烦我的事还多着呢。”
道松落语毕要走,被孟阿野拉住,“狗狗…”
“祖宗,我流浪狗来的成不,我要去流浪了。”他揉了揉孟阿野的手腕,待他松开手,一溜烟地跑了。
玉埋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了紧拳头。
孟阿野这会儿像醒酒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玉埋香看。
“看什么呢?”玉埋香轻声问他,一边把他抱到副驾坐好。
“猫。”
“猫?”
孟阿野点头,“长毛,猫,金色的。”
“你喝了几杯?”
他身上根本没有酒味儿,玉埋香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胡话。
“什么?”
“喝了几杯酒?”
孟阿野扳着手指头数,“两杯。还有一杯,被抢走了。”
“坏狗。”
玉埋香叹气又无奈地笑了,“乖,宝宝,我们回家了。”
孟阿野合上眼,不再说话。
孟阿野没睡着,到地方了他也不愿意下来走,玉埋香也不逼他,把他抱起来回了公寓。
他把孟阿野放沙发上坐着,去给他拿睡衣,今天换下来那两件他手洗了,还没干,只能穿件短袖顶替。
孟阿野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放空,玉埋香过来帮他换好衣服后,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力气极大。
“小野?”
孟阿野轻巧地翻身把玉埋香压在沙发上,自己骑在他的胸口处,细白的大腿被红绳勒出浅色的痕迹,他掐住玉埋香的脖子。
“去死。”
他的力道很大,玉埋香额头都渗出了密密的汗,“乖宝,松手,手指会痛的。”
孟阿野微微歪头,“你的关心很奇怪。”
他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像孟阿野,玉埋香想叫出奥克托普斯,却发现完全不起作用。
怎么可能!
“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玉埋香脑袋灵光一现,眼睛瞬间睁大,“莱德浦狄奥?!”
莱德浦狄奥松开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一种鲜少能在孟阿野脸上看见的冷艳浮现,“聪明人。”
“他很难过。”
他的声音冷淡。
“不出意外,我会杀了你们。”
“在他腻了你们以后。”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异灵绝不可能附身活人,现在这种情况玉埋香更是闻所未闻。
莱德浦狄奥扯开他的衣领,一根尖刺猛地扎进他的胸口又被猛地抽走。
剧烈的疼痛袭来,玉埋香疼的动弹不得,疼痛过后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天赋等级突破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莱德浦狄奥的手指在胸口的濯枝雨上滑动,“你的天赋枷锁已经解除。”
“保护他。”
玉埋香皱眉,“我们谈谈,你到底是什么?”
莱德浦狄奥不再说话,他缓缓合上眼离开了孟阿野的身体。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孟阿野恢复了意识,只是脑子还是不甚清醒,他俯身凑近,鼻尖碰到他的下巴,呼吸里没有酒气,只有清浅的香味,他黏在玉埋香颈侧撒娇,对刚刚发生的事无知无觉。
“…头好痛。”
“乖宝,我给你按按好不好?”玉埋香揉揉脖子,因为天赋的突破那里的掐痕已经消失。
“猫…跑不掉了?”
“跑不掉。”玉埋香顺着他的话,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我在,不跑。”
这话像戳中了什么开关,孟阿野的手动了动,往下滑,指尖蹭过他衬衫领口的纽扣,轻轻抠着布料。他还维持着骑在人胸口的姿势,细白大腿上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浅色痕迹在光下格外显眼。
玉埋香喉间发紧,刚想抬手把人抱下来,就听见孟阿野又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没睡醒的闷,“玉埋香…你别像那只狗一样。”
“不像。”玉埋香立刻应,拇指蹭过他泛红的耳尖,“我不流浪,也不丢下你。”
孟阿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弯下腰,又把脸埋进他颈窝,大腿夹住他的腰。
真是要命了。
玉埋香能感觉到他睫毛在自己皮肤上轻轻扫过,还有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别骗我。”
“不骗你。”玉埋香抬手抱住他的背,指尖顺着他脊椎的弧度轻轻摸,“我们到家了,小野,睡会儿吧。”
“…嗯。”
“晚安吻。”
玉埋香把他的脸掏出来亲了又亲。
“乖宝宝。”
他的眼神沉得滴水,莱德浦狄奥,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能再拖了,要抓紧行动了。
明泽锦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几次被梦魇困住,他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惊恐地喘息一会儿,发现自己睡在卧室里,还换了睡衣。
他打开灯,发现床头有一张纸条,一行骨力遒劲的字正等着他。
‘醒酒汤在桌上,热一下再喝,别再喝这么多了,很重!’
‘爱你。’
纸条的末尾画了两只抱在一起的小狗。
明泽锦摩挲着纸张,表情柔和,被噩梦魇住的恐惧褪去,他有些惆怅的叹气,就这样吧,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
明泽锦起身,去客厅倒水喝,走到客厅他的脚步顿住了。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一片漆黑,借着窗外的光,却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在沙发上。
明泽锦喉咙发干,“……你是谁?”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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