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环水的呼吸一滞,差点把托盘打翻。他慌忙稳住,低着头,屏着呼吸将拉面碗、配菜和小碟子一一摆放在孟阿野面前。
“阿、阿野……面好了……”他声音细小如蚊蚋,摆完后就局促地退到一边跪下,像条狗一样等着主人夸奖。
孟阿野放下手机,拿起筷子。拉面看起来确实不错,汤色浓郁,叉烧肥瘦相间,溏心蛋流淌着诱人的橙黄色。他尝了一口汤,味道鲜香,咸淡适中。
“还行。”他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秦环水如同听到了天籁,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异色瞳里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虽然依旧不敢抬头直视,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不吃?”
“不…不,我…我不饿…不饿的…”
“哦。”
孟阿野安静地吃着面。秦环水跪在角落,目光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对方的轮廓——低垂的睫毛,微动的嘴唇,拿着筷子的纤细手指,还有……在桌下轻轻晃动的穿着白袜和小皮鞋的脚踝。
整个用餐过程,房间里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轻响。秦环水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被灼烧的夜晚,痛苦癫狂,混合着一丝隐秘的解脱的快感。
他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百合香,混合着拉面的食物香气,还有孟阿野身上若有若无的冷松香水的气息,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秦环水头晕目眩。
他准备的太多了,孟阿野微微蹙眉,吃不完了,好浪费。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抬眼看向跪着的秦环水,忽然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
“我吃不下了,你要不要吃。”
秦环水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整个人像被电击般猛地抖了一下。他慌忙死死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理智。
想…好想吃…
看着他这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孟阿野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粗跟小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收拾了吧。”他吩咐道。
秦环水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忙应了一声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开始收拾碗筷。他的动作轻巧,生怕发出一点噪音惹得孟阿野不快。
当他的手触碰到那只碗,指尖感受到碗壁残留的些许温热时,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饿…饥饿在这个时候袭来,秦环水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发痛,胃发出抗议殴打他的神经。
碗里还有小半碗面,几块叉烧,以及那颗被咬了一半、流淌着诱人蛋黄的溏心蛋。
秦环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端着托盘,逃也似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一回到厨房,他才稍稍松懈,但另一种更激烈的情绪立刻席卷而上。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将托盘放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捧起了那只碗。碗的边缘似乎还残留着孟阿野嘴唇碰触过的痕迹。他死死盯着碗里的剩面,瞳孔中充满了挣扎。
好恶心……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可是……这是阿野吃过的……他碰过的……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带着的渴望渴求。
最终,**战胜了理智。
秦环水低下头,虔诚又仓皇地开始吃那些剩下的面条。
他吃得很急,又强迫自己细细咀嚼,仿佛要将每一根面条上可能残留的属于孟阿野的味道都品尝出来。
他甚至用舌头舔舐着碗壁,将最后一点汤渍都卷入口中。胃里被温暖的食物填满,带来一种生理上的充实感,但心理上的空洞和自我的唾弃却更加汹涌。
看你这副下//贱的样子……要是被阿野看到……他一定会觉得恶心透了…… 他一边吞咽,一边在内心狠狠地咒骂自己,脸上因为羞耻和兴奋交织而泛起病态的红//潮。
他越是唾弃,脑海中的幻想却越是失控。他想象着孟阿野就坐在他面前,用平静的眼睛看着他像狗一样进食,或许还会轻轻笑一下,说一句“真听话”……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战栗,某种可耻的反应悄然发生。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沉溺于这扭曲的快感无法自拔。
吃完最后一口,他抱着空碗,将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
胃是满的,心却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
唯有关于孟阿野的幻想,是填补那空洞的唯一的有毒的填充物。
他在厨房里待了很久,直到情绪稍微平复,才仔细地将碗筷清洗干净,擦干放好。
当秦环水再次回到卧室门口时,里面很安静。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
秦环水推门进去,不敢多看,低声汇报:“阿野……碗筷都收拾好了。”
“嗯。”孟阿野没怎么搭理他。
秦环水跪到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阿野看着他这样子总觉得窝火,“我又没让你跪,你跪那儿干嘛?”
“我…我……”秦环水连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
“发短信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是这幅样子。”
秦环水咬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
孟阿野捏他的脸,“这里有没有装监控?”
“没……没有,没有装…这里…这里是…是家…”
他们两个人的家。
孟阿野听懂了他的意思,看他这幅可怜样也懒得追究。
他打量着秦环水脸上的伤疤,心里的好奇更甚,得益于天赋,医疗行业发展得很快,照理说像秦环水这种不缺钱的人,要治疗脸上身上的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除非这疤痕也上天赋留下的,不易铲除。
“秦环水。”孟阿野叫他。
秦环水慌忙抬起头,带着惶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阿野……”
孟阿野跟他凑得很近。
“你身上的伤,”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怎么弄的?天赋吗?”
秦环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那狰狞的疤痕都似乎失去了血色。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腿一软跪倒在地,身体又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仿佛想把自己藏进墙壁里。
“没……没有……就是……就是以前不小心……火灾……”
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孟阿野。
他怕极了。怕孟阿野知道自己连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是个在家族斗争中被随意舍弃连反抗都无力的废物。
孟阿野看着他这副惊惧交加,拼命掩饰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虽然商家把他保护的很好,但是商父商母经常会教他一些“人情世故”,这种家族斗争他还是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他看着秦环水,这个可怜的家伙,本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真可怜。
他轻轻叹息。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秦环水猛地摇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刚刚换了套衣服,只给手臂缠了绷带,身上其他狰狞可怖的伤疤脱了衣服就会暴露,“不……不要……阿野……求求你……很丑……很恶心……”他哭求着,自尊在这一刻又冒出头。
“我不觉得恶心。”孟阿野觉得头痛,秦环水太爱哭了,他是怎么做到一直哭个不停的,哭得孟阿野心烦,“让我看看。”
秦环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朝思暮想的脸,筑起的心防终于彻底崩塌。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颤抖着,认命地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他的动作缓慢而僵硬,每解开一颗扣子,都像是在剥离一层自己的皮肉。
当上衣最终褪下,露出比脸上更加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以及缠绕的绷带时,秦环水彻底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展览的畸形怪物,等待着观众的嘲笑愚弄。
孟阿野皱眉,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那些疤痕扭曲盘踞,覆盖了所有皮肤。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绷带上。
“这些呢?”他轻声问,指尖虚虚地点了点绷带。
秦环水只是摇头,哭得说不出话。
孟阿野懒得管他,直接伸出手开始解开那些绷带。他的手指纤细而灵活,一层层将绷带剥落。
绷带之下是密密麻麻,新旧交错的自残伤痕。
孟阿野沉默了,他心中隐隐有了些许怒气。
他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几帧莫名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镜子,匕首,血。
他的头好痛。
空气中飘荡着秦环水压抑绝望的哭泣声。
良久,孟阿野感觉自己的头痛缓解了些才开口,“痛吗?”
秦环水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孟阿野。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发现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只能痛苦地点头,呜咽着承认:“……嗯……好痛…每天…每天……都在痛…”
孟阿野看着他,烦躁更甚。
“秦环水,闭嘴。”
“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秦环水茫然地看着他。
“你去自首吧。”孟阿野继续说,“为你窃灵的事情承担责任。然后,好好去治病,看心理医生。”
他看着秦环水瞬间变得惊恐的眼神,语气放缓了一些,“等你治好了病,重新出来,如果你真的有在变好的话,”
他顿了顿,看着秦环水的眼睛,轻声说,“我会考虑,和你做朋友。”
秦环水呆呆地看着孟阿野。
孟阿野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喂,听不懂话吗?”
他摸摸下巴,“行了,机会我给你了,现在,出去给我弄点水果吃。”
孟阿野一把拽起他,把他推出门,“我现在就要吃,没有就去给我买。”
“另外。”
他掐住秦环水的脸,“把视频删了。如果被我发现有备份或者流出去。”
孟阿野甜甜一笑,拉了拉腿上的白袜,“我就用这个勒死你。”
秦环水脸上泛起红晕,连连点头,“知,知道了,我知道了…”
等他出去,孟阿野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虽然这套裙子很漂亮,但是舒适度不高,偶尔过过瘾算了,他想着,或者明天回去的时候可以穿穿给商祺看……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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