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峙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打开手中的记录本,一边看着蓄水池里的尸体,一边写了起来:“死者,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尸体高度腐化,两边脸颊及嘴角有青肿,胸口处有一处刀伤,推测死亡原因为利刃穿透致死,死亡时间为五天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老婶子一边呕吐,一边凑了上来,她定眼一看,而后就大喊道:“是他,四栋的蒋富贵,我敢肯定这就是他——”
不少住在附近的人闻讯赶了过来。
“蒋富贵?他不是回老家探亲去了吗?”
与此同时,刘主任打开蒋富贵家的窗户,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钥匙,帮着连峙两人打开了蒋富贵的家门。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地面、饭桌、墙壁……放眼望去,全都非常干净整洁。
连峙抬脚进了厨房。
厨房和卫生间一样,也都非常干净。
连峙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建设。
沈建设摇了摇头。
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比如血迹。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这件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随着赶过来塑料厂的职工越来越多,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到底是谁杀的蒋富贵?”
“凶手怎么下得去手,富贵大哥多好的一个人啊,之前我妈病重,我们家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她治病,我只能挨家挨户去借钱,当时我最好的兄弟都只肯借给我十块钱,而我和富贵大哥在那之前,也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见过几面,听说了我家的事情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就借了50块钱给我。”
“…之前我老婆生我们家老二的时候难产,我妈又摔断了腿,没有办法去医院照顾我老婆,是富贵大哥帮我连着上了一个月的晚班,让我有时间去照顾我老婆和孩子。”
“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蒋富贵有跟什么人不对付……”
听到这些,沈建设:“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应该不是仇杀。”
难道只是入室抢劫杀人?
连峙:“不,这绝对是一起仇杀。”
沈建设:“什么?”
连峙打开手里的笔记本,看着笔记本上的那句‘两边脸颊及嘴角有青肿’,说道:“凶手如果只是激情杀人,直接用刀捅死受害者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击打对方的面部?那里又不是要害部位,所以很有可能受害者和凶手当时正在发生争吵,而且受害者怎么也不肯将凶手想要的答案说出来,所以凶手才会对他动手。”
沈建设:“有道理。”
连峙随后转头看向刘主任:“通往三栋顶楼蓄水池大门的钥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
刘主任:“除了我之外,厂长那里还有一把,然后就是供水公司那边了,他们每隔两个月会派人过来抄一下水表。”
沈建设:“刚才刘主任开门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儿,当时地面上并没有其他人的足迹,锁上的锈迹也很均匀,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意思是,凶手肯定不是通过那扇铁门,进入的三栋顶楼。
那他是怎么上去的呢?
连峙等人抬头一看,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四栋。
两分钟后,他们和赶回来了的杨毅然来到四栋楼顶。
三栋比四栋高了一米,但是因为相隔不到半米,所以想要从四栋爬上三栋顶楼,还是很容易的。
几人第一时间在三栋和四栋的相连处搜索了起来。
很快,连峙就有了发现:“这里——”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就在靠近三栋阁楼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凹痕。
随后,沈建设在三栋楼顶的一根水管上发现了一道崭新的擦痕。
显然,凶手就是以三栋顶楼上那根水管作为支撑点,用绳子将蒋富贵的尸体,从四栋楼顶吊上的三栋。
连峙给出结论:“凶手十有**就是塑料厂里的人,而且就住在四栋——因为凶手没有分尸,说明他选择的抛尸点距离第一现场并不远,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劲去遮掩。”
这是十天前的那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带给他的经验。
连峙随后转头看向刘主任:“刘主任,五栋和四栋的住户的花名册,你那里有吗?”
刘主任:“有的有的。”
连峙:“麻烦给我一份。”
刘主任:“好的好的。”
沈建设却说:“就算是拿到了四栋的花名册,估计也还是要大海捞针。”
毕竟塑料厂的那些职工说,蒋富贵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仇人。
可是这里每一栋都住着六七十户人家。
他当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像上次那样,三两下的就把这件案子给当场破了的。
毕竟按照规定,杀人属于刑事案件,等到刑侦支队的人赶到,这件案子就得交给刑侦支队的人去办了。
连峙:“怎么会。”
他说:“仇人可不只是有交恶这一种”。
“亲朋好友反目成仇也是仇。”
前身以前就碰到过类似的案子。
沈建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啊。”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不止。”
连峙说:“还可以看这些以往和蒋富贵交好的人里,谁跟五栋的人有仇。”
“我刚才特地看过了,三栋和四栋的蓄水箱明明都比较靠外,可是凶手却非要越过三栋和四栋的蓄水箱,把蒋富贵的尸体扔进五栋的蓄水箱里,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在故意报复住在五栋的某一个住户甚至是某些住户。”
沈建设当机立断:“刘主任,麻烦你把五栋的住户都叫过来,我们有一些话想要问问他们。”
正好这些时候,塑料厂的职工都下班了,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连峙三人就在五栋前的晒谷场上见到了五栋的一百多个住户。
他们之中心理素质稍微好一点的,这会儿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这会儿还在不停的干呕,有的甚至还需要人搀扶。
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喝了四五天的蒋富贵的尸水的事情了。
他们当然巴不得连峙他们能立即帮他们把凶手揪出来,所以他们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
“四栋里谁和蒋富贵的关系最好?”
“食堂的牛河,二车间的姜飞章,后勤科的马大力……呕,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牌。”
“还有人事科的孙小民,是他的老乡。”
……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跟我们有过矛盾?”
“有,二车间的姜飞章,他儿子在学校偷看女同学上厕所,我儿子把他给举报了,打那以后,他就看我们一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403房的罗一,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他的四个孩子长得都有点像我,呕,这个月,他已经找过我好几次麻烦了,不说我平常见都没见过他老婆几次,我他妈早就为了我老婆结扎了好吗?”
……
在他们的配合下,很快,连峙三人就圈出了四名嫌疑人。
连峙将这四名嫌疑人的情况全都过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马大力身上。
“先去马大力家看看。”
在刘主任的帮助下,连峙等人很快就见到了他。
马大力,男,三十八岁,蒋富贵的牌友之一,牌技很差,经常输钱,也经常从蒋富贵那里借钱,但是很少看到马大力还钱,而且他和蒋富贵一样,都是一个人住在家属房里。
得知连峙等人想要去他家看看,马大力笑的有点勉强:“好,好的。”
两分钟后,马大力掏出钥匙,打开了他家的家门。
和蒋富贵家一样,这也是一套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地面、饭桌、墙壁……放眼望去,虽然很破旧,但都非常干净整洁。
连峙抬脚进了厨房。
光是用肉眼就可以看到灶台上大片的陈年油污,旁边的窗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上面还挂着两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去的,已经干瘪了的葱叶,还有一旁的盐盒,勺柄都黑了。
这足以证明,这套房子的主人就不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
那么,这套房子的主人为什么会单单把客厅打扫的那么干净呢?
要么是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突然短路了,爬起来想要做点什么,然后看到客厅里脏的不行,就干脆给客厅做了个大扫除。
要么就是为了清理杀人时四溅的血迹。
前者一般是无聊到发慌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情,马大力显然不是。
那他就是后者了。
但是经常杀人的读者都知道,杀人容易处理现场难,因为血痕是擦不完的,它只会越擦越多。
连峙回到客厅,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在饭桌前站定。
他低头沿着饭桌的破损处看去,最后果然在靠近墙边的一处破损处里,看到了不同于其他陈年污垢的一抹暗红。
沈建设随后也指着地面上的一处裂缝说道:“这里也有。”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这起凶杀案的第一现场无疑了。
他们第一时间转头看向马大力。
但是却没看到。
于是他们转头看向突然坐在地上的刘主任以及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杨毅然。
刘主任惊声喊道:“马大力把我们撞开之后,跑了。”
连峙笑了:“抓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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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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